第一章:现在你还要拒绝我吗？

    沈为最近碰到了大主顾，很大的那种。.渝州的下午，太阳暴晒下，路上没有一个人，店子前的万年青树叶都焉答答的。沈为撑着脑袋在案子上，看着叠起来一人高的蒸笼发愁。今天看来又是卖不出多少了，明天得少做点。酷热的天不仅让人不耐，便是食物的保质期也大大缩短。望着那一副笼中秘牌匾，沈为不禁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做了个错误的决定。沈为，毕业于一所二本学校的中文系，是在老师眼里十分平庸、还喜欢打架斗殴，惹是生非的学生。大学成绩并不优异，又能找到什么好工作呢？无路可走的他便只能回到渝州，继承自家家业——一栋带铺面的五层小楼。这是他的亡父亡母留下的唯一遗产了。从爷爷辈儿传下来的一家包子店。沈为已经开业三天了，凭借小时候父母教授的一些经验，以及留下来的秘方，沈为也能做出一手不错的馒头包子。但生意似乎并不太好，尤其还是在炎热的夏天。渝州的夏天说温度其实也高不到哪里去，也就四十度上下吧。但是特别闷，闷得人们门都不想出，他又没有开外卖，又哪里卖得出去呢？“哟，小沈，今儿个生意咋样呀？”又来了，沈为心里想着，这人是真的好烦啊。问话的是对面开洗车场的一个老板，请了几个工人看场子，便闲了下来。每天最喜欢到处晃荡凑热闹，将一条街每家每户都要走遍，凡是能插上嘴的，便都要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哎，还不就那样，这热天，人影都不见一个。”沈为还是礼貌的回了话，毕竟邻里邻居的，撕破脸总归不好。看见叠得高高的蒸笼，顾老板觉得自己有必要传授一下自己发家致富的宝贵经验给这些年轻小伙子。“小沈啊，早跟你讲你这样是不行的。”“你只会在这里傻坐着，哪里卖得出去东西？”似乎为自己的计划洋洋得意，顾老板越说越来劲。“我给你讲啊，你要实现规模化生产，包装袋要定做，做成统一的样式，这样人家才识得你。”沈为不为所动，就坐在那里听他大侃。规模化？自己这点东西都快卖不出去了。还定制？他也想定制啊。可是没钱啊！要不老板你赞助一点给我？心里腹诽着，就这样看着顾老板唾沫横飞。只见他随手抓起一角麻花，扔进嘴里，发出了咔呲的脆响声，几口便咽下去，然后便开始点评。“还有你这麻花呀，比你老爸做的差远了，还得多练练。”“哎，当年你老爸要是听了我的话，投资建个厂，早就不知道赚了多少了。”“我老家你知道吧？那里前几年就修了个麻花厂，专门生产那种小麻花，每年直接卖给超市，赚得我给你说，那叫一个多.......”沈为虽然读书不成，但有两个优点，一是长得好，并且得益于平时的锻炼，身材也很匀称有力。而另一个优点便是，心态好，能静心。爷爷还在世的时候，便说他是钻研功夫的好材料。这不，任由顾老板在那里滔滔不绝，沈为自岿然不动，只是嘴里“嗯嗯嗯嗯”的回应着。也许是感觉到了沈为的敷衍，顾老板不乐意了。“小沈啊，我给你说这些，你就要好好听啊！”“换做其他人，我还不乐意给他讲呢。”“难道你就这样傻傻的干一辈子，现在像你这样傻干的人太多了！”“大街上满街都是，干到底最后连媳妇儿也讨不到一个。”啊对对对，沈为心里回应，面上却是说着。“卖粑粑也没什么不好吧，顾老板？”“我爷爷，我爸爸，都是这样干过来的，我们家三代，都靠这个吃饭。”“又不偷又不抢，虽然赚不到什么大钱，但好歹也算是富足。”看着沈为油盐不进，对自己传授的经验毫不领情的模样。顾老板生气了。他指着自己停在门口的老奔驰，大声地说。“你这样卖一辈子，跟你那老头子一样，就算卖到死也还是个卖粑粑的！”沈为真的神烦，他有点生气了。这顾老板话里话外透露出一股瞧不起他的意味。的确，他几百万身家在这条街算是不菲了，是比自己富裕多了。但自己想干什么，关你什么事啊？我卖自己的粑粑，你开你的洗车场，咋滴，还秀出优越感来了是怎么？“我们不像有的人一样，每天没事做就喜欢对人家家里事指手画脚。”沈为顶了一句。顾老板哑然，这小子简直和他那老爹一模一样，不知变通。又觉得不服气，自己上百万的身家，难道还不能指导一下年轻人了？“呵呵，那就看着吧，我今天就在这儿看看，你能卖出多少。”“卖的够不够你回本儿！”顾老板回到自己店里，搬来一根板凳，毫不见外的坐进沈为的“笼中秘”包子店里。用戏谑的眼神盯着他，看吧，你一天能挣几个钱，老子说的话你还不信？墙上挂着的钟表滴滴答答，时间缓缓流逝，分针不知不觉就划了个半圆。而顾老板越来越得意。因为这半小时里，没有一个人来买东西。沈为心里也叹了口气，但他知道，这其实是正常现象。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自家这店，位置本来就不好，位于一个老旧的开发区。现在又碰上十几年难得一遇的高温，尤其还是在渝州这样的地方。大中午的，一个人影都看不见！而且现在年轻人都吃烧烤、手抓饼、面包，喝什么咖啡、奶茶去了，谁还来吃你这馒头、包子，喝豆浆呢？再不济也是点外卖，谁愿意出来买呀。倒是让这二货老板得意了！沈为心里不爽，但也不是不知变通。看来，自己也得尝试做出改变了。顾老板屁股离开凳子，站起来，挺起胸，昂着脖子，得意的像是刚刚斗胜的大公鸡。现在知道生活的残酷了吧？他心里暗想。“小沈啊，我就跟你说，你这样卖不出.....去吧？”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一辆奔驰停在了店门口，打断了他的思路。流畅的车身，沈为可能不认识，但是顾老板却是知道的。这是最新款的奔驰s400，比他那a级的入门车不知道高级到哪里去了。还没待他反应过来，车里下来一个带墨镜的年轻女人，对着沈为问道。“你是这儿的老板，还有东西吗？”沈为点了点头，正想问这位顾客是要买点什么。但话还没说出口，这位年轻的女顾客便开口了。“把你剩下的东西都给我包了，我全买了。”.帮着顾客将十五个蒸笼的包子馒头还有十几袋麻花全部打包塞进车里，看着那辆奔驰车扬长而去。沈为都感觉有一丝不真实，更别说一旁的顾老板了。刚才还嘲讽人家说肯定卖不出去，结果现在一下便卖了个精光。看见沈为的眼神，顾老板感觉自己脸有点烫。“咳咳....今天算你运气好，碰见了个大顾客，那明天，后天呢？”虽然这样说，但不待沈为回话，顾老板还是搬着凳子灰溜溜的跑回自己店里了。接下来一连几天，每到这时候，这位顾客都会准时来将沈为剩下的东西一扫而空。看得街对面的顾老板目瞪口呆，连碗里的饭吃起来都不香了。望着这沈为颇为帅气的脸庞，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被那个开奔驰s400的女人包养了。凭什么啊？有张脸就能吃饭不成？别说他了，连沈为自己摸着自己的脸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觊觎自己的美貌了。要是她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自己该怎么办啊？这样的情况持续到第四天，沈为刚刚送走那位奔驰女顾客。这几天，他想了好久，确定自己是不认识这样一个人的。这顾客每天就一句话，让他打包，其他什么也不说，让他有一点不安。正当他开始惴惴，想着下次要不要问一下的时候，兜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也是渝州的。看它响了很久，沈为便接了，是一个很清冽的女声。“沈为，现在，你没有理由再拒绝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