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聚风
“这话说来就长了。”朱明说道，“据说混沌初开之时，天地间孕育了一条妖兽，称之为蜃，生于地上则为至阳火凤，能喷烟吐雾，焚尽万物，跃入水中则为至阴水龙，能口吐白气，造出幻境，即便法力高强的仙灵误入其中，也会被幻象迷惑，无法解脱。” 妖兽的传说，有些学子听说过，更多的学子却是第一次听闻，都是万分好奇。 朱明说道：“这妖兽在三界横行作恶，当时上元界召集了所有法力高强的上古神灵，引妖兽到无边寒地中，令其火力微弱，又无法入水化龙，而后众神与它大战三天三夜，伤亡过半，才终于将其诛杀，妖兽的法力也被封印在三件法器中，若是得了这三件法器，便能启动这世上最能诛心的阵法。” “是什么阵法？”众学子都听得出神。 朱明神色变得肃穆，庄重说道：“九蜃诀。” 这名字倒是没有听过，众学子一时有些发愣，这传说中的阵法真的存在吗？ “那，仙师，这三件法器是什么？”蓼风问道。 朱明叹了口气：“从不曾有人见过这阵法，更不曾有人知道这三件法器是什么，所以，你们问我也是白问，不如多去翻翻书籍，说不定还能找到些线索。” 一听到看书，不少学子垮下脸来，朱明逮到了脱身的机会，一溜烟跑了。 第二天的仙术课，白藏冷冷地看着面前站着的学子，直看得众人背脊发凉。 半天，白藏方才说道：“听闻你们昨日打听了这世上最厉害的阵法。” 原来是因为这个，众学子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朱明这人一点藏不住事儿，转头就给白藏说了闲话。 “哼，”白藏鄙夷地说道，“你们仙术都还没练到第二级，就想着驾驭最高等的阵法，真是不自量力，有听故事的功夫，还不如好好修炼，说不定还能早个一百年出师。” 白藏一向嘴毒，众学子也都习惯了，当下也没人敢争辩。 “好了，既然你们如此好高骛远，今日我们就学习‘聚风’，看你们到底有多少本事。”说完，他半抬起右手，手掌微微一转，一阵强风便朝众人袭来，直吹得学子们东倒西歪，连连后退，云凫后退时，被元泽一把拉住，他正用灵力抵抗强风，云凫反应过来，也急忙运起灵力，才勉强稳住身体，灵力差的学生急忙抱住旁边的树木，才不至于被吹走。 眼见吹得差不多了，白藏方才收了灵力，众学子站起来，先整理好了衣物，方才又乖乖站在白藏面前。 白藏又抬起右手，众学子吓了一跳，胆小些的急忙抱住了身边的同伴，栖霞也抱住云凫，崔宁本想拉住她衣袖，被她一瞪，只得缩回了手。 白藏只是拂去了衣服上的一片落叶，而后便放下手臂，嘴角是一丝嘲讽的笑容。 “聚风，便是如我刚才一般，驾驭这天地间无法用眼睛看到，却又实实在在存在的东西，这些东西最不容易引起他人的警惕，所以掌控这些东西，最能杀敌人于无形。”白藏说道。 无处不在，却又无形无色，看似微不足道，但又能化为致命的武器，这便是“聚风”厉害的地方。 “现在开始，”白藏继续说道，“你们要用手掌感受风的力量，并学会将这力量凝聚起来，再将凝聚的力量打出去，就从你们身后的树林开始练习，要能用‘聚风’的仙术打下树上的叶子才算合格。” 风，既不能拿又不能提，吹轻一点都感受不到，要凝聚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比驾驭实物难上了几倍，不过，看着白藏那一张黑沉的脸，众学子还是只能听话地站在原地，摊开各自的双手，尽量感受风的存在。 云凫只觉得有清风吹拂自己的发丝，手掌中也能感受到风息的流过，半个时辰、一个时辰，她静静站在那儿，却并没有任何的变化，手中什么都没掌握到。 “唉，”她叹了一口气，“唉，”她周围的学子也叹了一口气，看样子，没有学子能成功凝聚清风，除了元泽，他一掌过去，树上的叶子哗啦啦掉落了下来。 “唉，”所有学子又齐声叹了一口气，有这样的同窗，真是显得其他人更差劲了。 果然，白藏说道：“只要有一人能做到，其他人也能做到，赶快给我练。” 看样子，今天是不可能下课了，众学子无奈，只能顶着正午的烈阳继续修炼，然而天气燥热，万里无云，好不容易一丝风吹过，不要说凝聚起来，就是想多凉爽一下都不够。 “凝神聚气，心无杂念，将自己当成一片轻飘飘的羽毛，这样即便再微小的气息也能如洪水一般，真切的被你们感受到。”白藏走来走去，好像巡视一般看着他们，本来打算懈怠一下的学子都赶紧打起精神，继续练习。 凝神聚气，心无杂念，云凫跟着白藏所说的方法，闭上眼睛感受吹过的清风，手上终于有了感觉，原本细微的清风变得越来越沉重，好像握紧双手就能将它们抓住，等到风在自己手中不再流动，她聚集起越来越多的清风，直到手边的气流全部都停滞。 “啪”她用尽全力一挥掌，凝聚起来的风便打向一颗大树，大树晃动了几下，不少叶子便掉落下来。 不少学子都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云凫竟然也成功了，好吧，一个学子优秀就够让人头疼了，再出一个那大家都没法活了。 “哗啦啦”又是两棵树的叶子落了下来，蓼风和容沐收回掌风，一个面带得意，另一个还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 三个，四个，算了，既然优秀的同窗这么多，自己只要尽量差得不要太丢人就行。学子们暗暗叹了口气，继续各自的练习。 “你比我当初学习‘聚风’的时候掌握得还要快。”元泽走过来说道。 云凫顺嘴说道：“许是你当初练习的时候太小了吧。” 说完这话，云凫瞬间就后悔了，她记得当初容沐说过未成年的仙灵修习仙法，身心都要受极大的痛苦，即便如今元泽比其他学子法力更高强一些，估计也不愿回忆儿时的辛苦。 “年纪太小修习仙法也并非好事儿，”元泽说道，“我父亲以为只要修习仙法的时间越长，就能超越他人更远，可如果他见到你，就会知道，仙法无论何时开始修炼，只要有足够的天赋和勤奋，迟早都能够抵消时间带来的优势。” 或许是因为我们不一样，你只是你父亲的期盼，而我，是自己和全家人的希望。云凫想着，以如今的情形看来，元泽的仙法远超过自己，不知已经练到了第几层的仙术，一百年的时间如果追不上他，那奖学金的五百贝珠就泡汤了。 珠玑站在云凫身后不远的地方，眼见元泽和她交谈，心中一气，将掌中凝聚起来的力量往前一推，强劲的风力直直朝云凫冲了过去。 云凫只觉得背后被重重一击，她支撑不住，往前一倒，元泽忙将她扶住，她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元泽半边衣袖。 众人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纷纷停止了练习，栖霞和崔宁赶忙上来，见她脸色苍白，估计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白藏走过来，拉起云凫的手臂，探了探她的脉搏，而后又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丸药；“吃下去，可以保护你的经脉畅通，不会气息淤积。” 云凫将药丸吞下去，果然体内疼痛减轻了，呼吸也平稳了一些。 “这是怎么回事儿？”白藏看着珠玑，严厉问道。 珠玑一脸无辜，语气真诚地说道：“我刚才练习之时，一时失手打偏了，不巧正打在云凫仙灵的身上，没想到云凫仙灵身体如此虚弱，我轻轻一掌就会把她伤成这样。” 崔宁生气说道：“失手打偏，怎么会如此巧合，你肯定是故意的，还出手这么重。” 珠玑面不改色：“说了是失手，你又没有什么证据，怎么就断定我是故意的。” 慕云一向喜欢奉承珠玑，此时也帮腔说道：“大家都是刚开始练习，有所失手也是难免，同窗之间这点事情都要计较，也未免太小气了些。” 她这么一说，众人也都开始议论起来，有说出手太重的，也有说大事化小的。 “都住口。”白藏喝了一声，众人都不敢说话了。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白藏冷冷说道，“沧海书院也自有院规，凡是在书院内无故伤害他人者，无论有意无意，都必须要接受惩罚。” 珠玑脸色开始慌了起来，她哀求道：“可是，仙师，此次我真是无意的，请仙师饶过我这一次吧。” 白藏环视了一眼所有学子，看得他们不敢抬头，方才继续说道：“无论有意无意，都需重罚，若是人人都以无意为借口，行故意伤害他人的事情，那书院岂不是乱了套，既然定了规矩，那所有人都必须遵守，若是饶了任何一个人，又岂能不饶其他人。” 珠玑冷汗冒了下来，她此时才真正害怕起来，情急之下也顾不上许多：“仙师，请容我两日再罚，也好让我做些准备。” 众人都猜到她所谓的准备，不过是给她的姑姑紫帝传消息，请她来说情，或许书院看在紫帝的面子上，会减轻刑罚也不一定。 一时间，所有人都盯着白藏，看他到底怎样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