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果然伤心
无字天书是道，那么太极打自然也是道。 项茹裙若白莲，鞋若小荷，打出太极打的道，来对抗周钰的道。 这还是周不争第一次看到师傅使用太极打，看向石台的目光里充满了兴奋和激动。最前排的李浩等人也是表情不一，看着项茹左脚前身，脚下阴阳鱼现。 不过除了火灵儿眼神里出现了怨恨、恶毒、嫉妒等情绪以外，别人都没有表现出太吃惊的神色。尤其是李高瘦，平日乐观开朗的他不再摸着自己的大肚子眯眯眼，而是低着头沉默着，就是不知道是否能看到肚子下面的地面。 石台上，项茹已经收了长戟，站在周钰面前，两人不过像个三四步的距离，能看见彼此的眼睛。 项茹淡然，周钰默然。 周钰先动，因无路可退，所以出掌。掌面有白光，却再没有一丝纹路，因为这是无字天书。 这一掌拍的缓慢，项茹却能感觉到势如闪电。她亦无路可退，于是出拳，拳风凛冽，风未至，拳以到掌前，于是拳掌轻触。 本应剧烈的碰撞，此时却悄无声息，听不到一丝的声音。项茹的拳似乎并没有什么力量，根本阻挡不了掌的前进。 “不对！” 周钰感觉自己的掌似乎被对方的拳头吸住，身体被拉扯的前进一步，重心不稳，手掌中的力量被项茹借去，拳与掌错开，项茹身体一斜躲过迎面而来的掌，周钰却躲不过那冷冽的拳。 “砰！” 周钰感觉到一股极大的力量澎湃的从项茹的拳中涌来，身体不由自主的倒飞出去，狠狠地砸在金丹的结界上！ 青衫染血，周钰的身体撞到一堵无形的墙，然后缓缓的滑了下来。 项茹紧随着奔到周钰身边，再次出拳对着周钰狠狠地砸下！ “砰！砰！砰！” 拳如幻影，每一拳都狠狠地砸在周钰的胸口。他毕竟不是修体者，无字天书只能保护他的手掌，却保护不了他的身体，于是三个深深凹进去的拳印出现在他的胸口，血色染红了他的青衫，狼狈至极。 周不争没想到师傅竟然如此“暴力”，看着周钰每受一拳身体染血一分，脸色有些苍白。 同门亦如此，畏惧的看着那个身材娇弱的仙女出拳狠狠地揍着躺在地上的周钰，看着鲜血从他的身体里流出来，渐渐的流成了一滩。 项茹退，周钰浑身是血，倒在血泊中，身下的石头也因为经受不住如此的冲击而碎裂。 场面血腥而暴力。 南宫长老起身，开口道：“停，项茹胜……” “稍等！” 说话被人打断，周钰缓缓地坐起来，擦了擦嘴角的鲜血。项茹站在一旁，眉头轻皱。 “有必要么？” “我没输。” 周钰满身是血，整齐的长发散乱的披在肩上，目光里却是坚定地神色。 他手中多了一把斧子。 斧柄长一米，斧刃如月，斧来有碧涛响起。 “原来他也有……”周不争看着周钰手中的斧子，想起当时去金华殿的那个长老说，也有一名姓周的弟子借过此书。 《伤心斧》！ 周钰起身，太斧架在身前，浑身是血。 项茹眼神平淡如水，只有周不争能感觉到，师傅生气了。 风起，聚拢于手中，长戟现。 项茹长戟轻抬，戟尖对着周钰道：“你想死么？” 周钰默然不语，抬斧便劈！ 这周钰看起来就像一个羸弱的书生，为何能举得起如此重的斧子？周不争想着，然后他注意到周钰是左手持斧，因为左手白光淡淡，是无字天书。 这一斧很平常，携带着的威势被项茹横戟拦下，两人兵器一长一短，一时间拼的倒是难解难分。 周不争目不转睛的看着，辨认着周钰使用的斧法。 他注意到，周钰不只是会《伤心斧》，更会很多别的斧法，比如说他的《裂天斧》周钰也修习过。 这柄斧明显也是好斧，若不然怎么能和师傅的长戟正面对拼？ 要知道长戟出场时长达百米，戟刃如双月，足有数米宽大。就算缩小了，明眼人也能看出来这长戟的不凡。 戟是好戟，斧亦不错，于是场面暂时僵持起来。 前排，李浩抱拳站在火灵儿一旁，此时轻轻的瞥了对方一眼。 “再等等……好戏还在后面……” 火灵儿嘴唇微动说道，两人都是筑基，却并没有用传音之法。顾血戴着面具，露出一双兴致索然的双眼，虽然看着石台上的打斗，却似乎并没有什么情绪。 李高瘦已经抬起头，不过他并没有看着石台上的二人，而是抱着自己的大肚子眯着小眼睛，盯着长老席上的众位长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气氛，有些不对。 不过却并没有人关注，包括南宫长老在内的所有人，此时都紧张的看着石台上斗法的二人。随着时间的推移，项茹二人的战斗愈发的焦灼，尤其是周钰。周钰身上被项茹轰了几拳，虽然此时还能对拼，但大家都能看出来他已经快到极限了。 “周师兄要输了……” 台下窃窃私语的声音飘到周不争的耳朵里，他看着石台上的周钰身形越来越缓慢，鲜血从他的衣衫中渗透而出。 “要输了……吗？” 周不争站在一个角落里，死死的盯着台上的周钰，他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是什么。 石台上，周钰双臂愈发的沉重，脸上的汗水和血水相融，滴答在地面上，还未成水花就被两人斗法的风劲绞碎。 他身体愈发疲惫，双眼却愈发的明亮，心中不含一丝杂念，只剩下一道道战斗术法的招式。 《裂天斧》、《伤心斧》、《斩水斧》、《兵家九斧》。 《疾风闪》、《踏云诀》、《脱蝉步》、《夜月三迈》。 他手持斧，施展万法，只为破掉项茹的《龙戟战法》。 他脚踏地，身闪万法，只为躲掉项茹的《龙戟战法》。 以万法破一法，可行？ “不可行。” 周钰脚下步法微乱，项茹看破。手中长戟不在与斧刃对拼，而是不顾一切，蛮不讲理的朝着对方面门刺去，周钰此时旧力以竭，新力未生，眼看无法阻挡。 “赢了！不对……他故意的！不好！” 周不争突然开口，震惊的看着周钰。 伤心斧第一层，不伤人先伤己。 长戟临身，狠狠地刺进周钰的肩头，鲜血四溅。 项茹亦感觉不妙，正准备收戟，却发现斧刃不知何时已至。 尚差三寸。 项茹心中算到，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两人相隔较远，斧刃尚差三寸。 于是，周钰体内灵气逆转，逼入斧刃之中，是为伤心斧。 分毫之间项茹竟然果断弃戟，暴退而去，一淡白色刃光从斧刃中挥出继续斩去，贴着她的鼻尖，随着项茹的暴退而紧随。 尚差三寸。 两者速度一致，项茹暴退三十米，刃光紧随了三十米，最终无力消散。 周钰肩上染血，长戟深深的穿透他的肩膀。他面色苍白，看着刃光消散，无奈的笑了笑。 项茹面色淡然，黄纱披肩，站在三十米开外召回长戟道： “不错，有进步了。” “可惜还是差了一丝。” “不，刃光斩不到我。” “为什么？” “因为我是项茹。” 周钰默然，低头沉思片刻道：“可惜我的斧子无法伤心。” “你的无字天书也有字。” “那个字是道。” “道也有字，字出于自然，却不是自然。” “所以我自然就败了？” “还不算愚蠢。” 周钰再笑，开口道：“我认输了。” 石台下，众同门沉默，然后欢呼。 周不争亦是震撼不已，看着项茹轻描淡写的回到长老席坐好，再次的感觉自己师傅果然深不可测。 南宫长老起身，这次没有人打断他了。于是他咳咳嗓子，道：“项茹胜！” 周钰苦涩的点点头，一瘸一拐的下了石台，伤势颇为严重。 无数同门上前，聚在周钰身旁嘘寒问暖，甚至有女同门递过来疗伤药物。不过却都被周钰一一微笑拒绝，虽然身上狼狈，但依然自成风度。 他走到周不争前，浑身是血，狼狈不堪。 “你有什么资格做她的弟子。” 周不争低头，沉默。 项茹坐在长老席上，缓缓开口：“我收他为徒，与你何干。” 周钰没有再多说，一瘸一拐的转身回去。 “你的斧……有形无意，若师傅的长戟刺中你的胸前，没准你就砍到了。” 周不争看着他的背影轻声开口，周钰停住了脚步。 “你看出来了？” “嗯，你终究还是躲了一下师傅的戟，慢了一步。若不然刺中的是心脏，而不是肩膀。” “若是不躲，那不是真的要伤心了么……” 周钰自嘲的说道。 “更何况她是项茹，砍到也没用。” 周不争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其实也未必，我师傅比较喜欢逞强。” 周钰默然，不再说话。 项茹手指卷着长发，对周不争狠狠的瞪了一眼，没有对旁人时的疏远感。 周钰看到了，于是他明白了。 他是君子，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他走的很慢，回到最前排没有看李浩等人，直接盘腿坐下养伤。 他感觉脸上有血，湿湿的。 于是自嘲的笑了一声。 “果然还是伤心了……” 这章我写的很爽，很痛快。感觉是我心中的那种修仙的感觉，不知道大家读起来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