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承载世界的巨龙

    就像是就在耳边，又像是在很远的地方，深邃久远的歌声在海底响起。这歌声如泣如诉，哀怨异常，但又轻柔无比，令人沉醉向往。

    吼叫着的利维坦突然的停了下来，他就这样愣愣的飘在海水之中，什么动作也没有。同时，这片海域突然的安静了下来，无论是翻腾的海水，还是嘶吼着的巨兽，无一列外的都安静了下来，静静的聆听着那轻柔无比的歌声。

    在利维坦之后，芬里厄也停了下来，他两只黄金童闪动着，疑惑的打量着那激战正酣的老对手。他向前游着，像是想要提醒这位老对手醒来该打架了，然后一个巴掌拍到了他的头上。

    打了一巴掌的夏弥轻飘飘的落在他的头上，扶着一只龙角站稳：“还看，他要开大招了。”

    冰块凝固的声音不断的在这片海域响起，以利维坦为中心，极寒的领域伸展开来，完全的将他所在的海域封死。不断生成的冰块就像是卵一样，将他整个包围在其中。

    夏弥有点惊奇，良久后脸上带着佩服的表情，喃喃自语的说：“居然把身体藏在了这种地方，贝希摩斯，我真是低估了你的大胆……”

    冰晶丛中，利维坦的身体隐隐的发着光，在他变得有些透明的巨大身体之内，隐约的可见另外一个半人形的发光体存在。她华丽美艳的长尾甩动，体态优美，身姿绰约，轻轻的在利维坦的身体内游动着、起舞着、歌唱着。

    “在那天，两个兽将要被分开。母的兽叫利维坦，她住在海的深处，水的里面。公的名叫贝希摩斯，他住在尹甸园东面的一个旷野里，旷野的名字叫登达烟，是人不能看见的……”夏弥看着巨鲸和美人鱼，轻轻的说，“这是人类关于你们的记载，除开了性别跑偏了这一点，大体上还算是准确。”

    冰冷的领域还在扩散，作为卷属的鲸群们早已不知所终，薄薄的冰层围绕着他们展开，形成的堡垒为利维坦提供强悍的防御力。但是现在这些已经无关紧要了，冰层之外的夏弥和芬里厄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他们没有试图去阻止，因为龙王的进化是不可能被打断的。哪怕他们是同等级的存在。

    贝希摩斯的歌声渐渐的高昂了起来，像是蛰伏在无尽深渊中的巨龙，高傲的仰起头，向着海面上那繁华的世界咆孝。光芒逐渐的扩散开来，冰层之中，无论是贝希摩斯还是利维坦的身影都已经看不见了。

    “然而只有两位龙王之中的一位吞噬另外一位，真正的龙王才会诞生。”夏弥继续的说，就算听众只有她自己和芬里厄，“这无疑是悲哀的，但也就只有这样，真正被世界所恐惧的龙王才会诞生。”

    光芒中传来冰块破碎的声音，有巨大的阴影在光芒的中心涌动，像是什么东西正在张开他巨大的翅膀。同一时间，整个海洋像是活了过来一样，从看不见的海底到无法寻觅的海面，根本没有办法量计的海水翻涌着。

    看着光芒之中的那个身影，夏弥轻笑了一声：“就如同贝希摩斯还有利维坦的名字被人类流传一样，真正的海洋与水之王的名字也被人类记载过……”

    她的眼中渐渐的亮起金色，她素白的皮肤上盖上一层有着深邃光芒的鳞片。头顶渐渐的伸出细长的犄角，身后也有翅膀和龙尾伸出，恐怖的领域围绕着她生成。名为夏弥的女孩，变回了原本的姿态，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

    摇了摇脖子，感受了龙化后的力量，她金色的眼睛锁定着远处光芒正在退散，露出里面的冰层，以及那之中闪耀着白鳞，美丽而修长，充满神性但又极具破坏力的身影。

    翻涌着的海水就像是新生的生命一样兴奋的扭动着，簇拥着它们的王，海水呼啸的声音像是在大喊一样，用无数的声音喊着一个共同的名字。

    无视了身边像是沸腾起来的海水，耶梦加得眼中闪过一丝幽色的光：“承载世界的巨龙，巴哈姆特……”

    传说，在天堂之下是人间，而人间之下则是地狱。而无论是天堂、人间还是地狱，则是在一位天使的头上，这位天使，又是站在一座红宝石的山上。一只公牛驮着这座红宝石的山，被一只更巨大的龙驮着。这只龙在一片没有泡沫、没有边际的大海上没有目的地游着，作为所有一切的基石，支撑着公牛、红宝石山、天使以及整个世界。

    冻结整片海域的冰块碎开来，碎开的冰晶中，反射着巴哈姆特银蓝色鳞片的光芒。他巨大又充满光辉的翅膀在海水中挥动着，每一次扇动，都有大量的元素聚集过去，拱卫在他的身边。不再像之前一样的臃肿，像是东方龙一样修长的身体在海中随着海流摆动着，体表银蓝色的鳞片反射着海底的微光，让人根本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辉光照亮了他的上半身，细长但又有着诡异美感的爪子静静的收拢在上腹部，等待着挥出，将敌人撕裂的时机。之前那滑稽的硕大头部一同的消失，隐藏在其下的犄角完全的探出，像是王冠一样带着美丽而又狰狞的头部之上。一双亮着耀眼的金光、对这世间的一切充满了漠视的眼睛，静静的看着面前所有的事物。

    如果说贝希摩斯的美是让人还没有看见，只是听到歌声就会沉醉于其中的美，那么巴哈姆特的美，就是充满神性，只要看到他身边散发的光辉就会不由自主膜拜他的美。至于利维坦，在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你很难相信他就是一位尊贵的龙王。

    低沉的声音在这片海域中响起，消失了一段时间的龙王卷属们再次出现在这片海域，他们无比小心的游到了巴哈姆特的身边，巨大的身体低伏着，像是小狗一样的鸣叫起来。

    没有看他们，巴哈姆特的尾巴扫过，在他们身上轻抚而过。哀嚎着从水中坠下，巨鲸们在黑暗的海床上翻动着，看上去异常的痛苦。挣扎中，它们覆盖体表的鳞片被撕裂，血痕之中有黑红色的血液浸出，将本就暗沉的海水染的更加的漆黑。

    被搅浑的海水之中，隐隐约约的有着一块块黑红色的残肢被海水卷起，很快的沉入到海床之中，混入了看不清的泥沙之中。

    耶梦加得丝毫不为所动的看着这一幕，然后她抬了抬手，有巨大的骨蛇从海底探出，张开獠牙，一口咬在了她的身侧。

    刺耳的尖啸在耳侧响起，巨蛇的獠牙间，有着一一条身体细长的生物正在挣扎。小号的四肢撕扯着巨蛇的獠牙，这生物就像是巴哈姆特的缩小版一样，在巨鲸们身体裂开的一瞬间，从它们的体内钻出来的。

    这并非是贝希摩斯常用的寄生虫，而是作为卷属的鲸鱼们本身。在利维坦获得进化的时候，它们也获得了恩赐，获得了一次进化的机会。虽然并没有达到纯血龙类的地步，但是在巴哈姆特的能力之下，这亦是远非常人可以想象的力量。

    已经恢复了平静的海水再次被搅动，浑浊的海水之中，数条和刚才一样，但是体型要远比刚才那生物巨大的龙王卷属从海底钻了上来。吞食了自己过去遗骸，它们的体型迅速的开始变化，恢复成原本的大小，护卫在巴哈姆特的身边，向着耶梦加得以及芬里厄嘶吼着。

    “巴哈姆特，承载世界的巨龙，举世无双的巨兽……”耶梦加得回过头，看着微光中的巴哈姆特，“你就打算用这样的东西，来对付你的哥哥jiejie吗？”

    巨蛇勐的合上嘴，新生的龙血生物瞬间被撕碎，红色中带有金色的龙血散在海水中，迅速的被稀释干净。

    龙王的卷属们大声的嘶吼起来，以区区卷属之身向着龙王耶梦加得咆孝。结算形态已经改变，但是它们还是鲸鱼时候的习性并没有改变，同伴的死亡，足够刺痛它们的神经，让它们暴怒的撕碎面前的敌人。

    “闭嘴，狐假虎威的东西！”眼睛微微眯起，尊贵到不敢让人直视的气息自耶梦加得身上溢出。龙王的气场覆盖之下，整片水域瞬间鸦雀无声。

    巴哈姆特发出无比低沉，只有他的卷属们才能听得到的声音。接着那些卷属像是不甘心的看了一眼领域开启中的另外一位龙王，渐渐的向后游去，消失在了海洋的深处。

    “原来是用来支援贝希摩斯的啊，也对，她现在的情况可算不上好。”耶梦加得同样的张开翅膀，上升到与巴哈姆特一样的高度。

    海床之上再次涌动，又有数条巨大的骨蛇从海底升起，将她拖住。芬里厄游了过来，停在骨蛇的身边，三个怦然大物互相对立着，各自身前的领域不断的搅动着海水。

    “在看到你的瞬间，我就明白了贝希摩斯计划的全貌。”耶梦加得看着他，轻轻的说，“真正的海洋与水之王，巴哈姆特；以及由人类自己异想天开出来，但是被你们所完善的人造龙王，尼奥尔德。”

    “不用互相残杀，不用带着愧疚吞噬对方。你们的一起降生，才是贝希摩斯计划的本貌。”她继续说，“你们一起从这个尼伯龙根上浮，带着巨浪淹没人类的世界，然后一起狩猎我们，侵占我们的权能……”

    “芬里厄……耶梦加得……我们注定终究会互相对立的哥哥与jiejie。”自利维坦之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巴哈姆特开口了。

    他的声音听不出年龄还有性别，而且平澹无比，就像面对的并不是干扰他们计划的元凶以及厮杀的对象。不过，一个无声无息的领域越过了耶梦加得与芬里厄，在这片海域展开。雪花一样的美丽的冰晶在海水里飘着，无数道轻薄到不可见的冰层将这片海域层层的封锁。

    巴哈姆特默默的抬头，轻轻的哼唱起来，他的歌声穿透冰层，响彻整个海域。一瞬间，像是在回应他一样，沉寂下去的大海再次沸腾了起来，冰冷的海水搅动着碎裂的冰块翻腾着。

    ……

    意大利，第勒尼安海，一座观测灯塔之上，观测员目瞪口呆的看着在海面上肆掠的水龙卷。

    原本天边已经蒙蒙亮，再过半个小时，他就可以等待换班的人来，乘着小快艇告别着看了都快腻死的海景，回到罗马享受接下来的假期。但是突然的一声惊雷，让他从假期的美梦中醒来。在他透过灯塔上的小窗向外看去之时，下一秒就有一只章鱼啪的一下打在了窗户上，紧接着，他看到了让他终生难忘的画面。

    数道粗大水龙卷在海面上肆掠，并非之前各种报告中发现的只有水龙头粗细的水龙卷，而是真正的由海水所组成，将海底的礁石甚至是沉船一起卷起的龙卷飓风。海面上在不断的起伏，海水翻涌着，就像是有一个巨大无比的炉子在下面加热一样。

    然后他本来就白的脸更加的白了，因为看不清楚有多大，但是至少有数十米的巨浪打在观测塔之上。并不是他的错觉，观测塔真的摇晃了起来。

    虽说当初在面试这份工作的时候，上面就说这个观测塔怎么怎么的厉害，能够抵抗多少等级的海浪。但是谁也没有把这个放在心里，甚至还有点想笑，毕竟这里可是地中海，风浪就算再有多大能有多大？

    他现在无比的后悔，没有好好在培训课上好好的听听关于海啸天气的应对状况。至于现在把那本已经被他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的教材拿出来翻，大概也已经来不及了。

    突然间，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让他从失神的状态恢复。他回过头，发现房间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穿着西装，满头白发的老人按下了报警按钮。

    “在你看到龙卷的那一刻，你就该先做出预警的。”这个看上去很有绅士风度，看上去像个学者的老人回过头看着他，“还有，我要是你，就应该在事态还没有严重之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