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祭司

    祭坛上的祭祀已经接近了尾声，获得龙血重获新生的男人对着天空中的金色双眼再次跪伏在地上。天空中那双尊贵存在的金色双眼渐渐的暗澹下去。伴舞的祭司和歌者们提起安放在祭坛边缘的花灯，簇拥着新生的混血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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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比热闹的祭坛安静了下来，多数的花灯被拿走，外围的黑暗还有寒冷渐渐的侵入了过来。显得有些昏暗的石台上，美丽的红色祭司静静的站在那里，她抬起头，退去金色的红色眼眸默默的看着天空之中渐渐褪去的金色双眼。

    犹如实质的冷意再次袭来，只是穿着睡衣的陈墨童抱紧胳膊，在这不知是梦境还是其他什么的空间之内，她依然穿着那身美观性大于实用性的真丝睡衣。她轻轻的向前了一步，赤足完全踩在了祭坛之上。

    着像是金属是石制的祭坛散发着莫名的热气，暖意顺着脚底涌上心头，她忍不住的动了动脚趾，有些僵硬的身姿放轻松了一点。然后她抬起头，和祭台上的舞者……或者是祭司一起，看着那双将要消退的眼睛。

    祭坛之上的光芒减弱，所以那双眼睛即使是暗澹下去了也依然清晰可见。那双散发着想要让人跪伏的气息的金色眼睛之中，不含丝毫的感情，也没有一丝的生气。她像是太阳，却又散发着比月光还要冰冷的光，就像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死物……或许这黄金童的主人，那个可能是无比尊贵的存在，早就在遥远的过去死去了。

    陈墨童低下头，不再去看那双有着莫名熟悉感的金色双眼。她侧身望向石台之上，发现那美丽的祭司露在面具之外的眼中，有着一丝的晶莹闪过。虽然看不见脸，但她被面具覆盖的脸上，恐怕早就已经遍布泪痕。

    心脏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一样，接着并非外界，而是从心底浮现出来的寒意遍布了陈墨童的身体。有些温热的液体打在她冰冷的皮肤上，她抬手擦掉不知什么时候挂在脸上的泪水。

    像是水滴打在水面上一样，整个空间似乎发生了什么无法察觉到的变化。石台上的祭司似乎是发现了这个跨越了时间的闯入者，她低下头，那双让陈墨童无比熟悉的红色眼睛默默的看着她。

    华夏龙龙首的面具带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但是面具上那一双露出来红色眼睛却是与强盛的陈墨童完全相反，异常的温暖柔和。她静静的，仿佛像是在看自己的影子一样看着台下的陈墨童。

    抹点所有的眼泪，陈墨童无视了那奇奥的面具，抬起头以与对方一样的红色眼睛与她对视，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而且还有些莫名的灵视对视。

    久久的，对面的祭司闭上眼，像是叹息一样的说：“这力量……终归还是成了纷争的源头。”

    她的声音无比的熟悉，而且和她的目光一样的柔和。不过这声音中还透着一股nongnong的疲惫之感，就像是风，将立于荒芜沙漠之中的古老胡杨树那已经泛黄了的树叶吹下。

    “真是一个可怜又可悲的孩子……”她睁开眼，看向陈墨童的眼中浮现出哀伤的神色。

    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可怜可悲的陈墨童默不作声，观察力无比敏锐的她发现她面前所站着的人，这似乎并不是她的臆想，或者是单纯的灵视。红色的祭司似乎有着自己的思想，有着自己的感情，她看向她目光之中的悲伤与怜爱并不像是在做假。陈墨童觉得，她好像是真的闯进了某个尊贵存在的梦境之中。

    “或许，你一开始就不应该诞生在这世上。”她这么说，但是这像是有着满满恶意的话却不含恶意，仿佛只是单纯的述说，“你注定会成为纷乱的开端，所有的人，只要明白你的价值，无论是恶是善，是强大是弱小，都会选择将你留在身边。又或者是……直接毁掉。”

    不应该诞生在这个世上……陈墨童低下头，突然忍不住的笑了出来，同时一起的还有止不住的眼泪。或许确实是这样的没错，如果她没有出生，那么她mama那个可怜的女人就算生活再怎么的不如意，但也不至于会死；那些明里暗里觊觎她的人，或许会失去目标止步不前；她也不会做出那么多令人糟心的事……

    但这只是如果，当她站在这里的时候，那些如果就已经不成立了。

    她抬起头，有些发红的眼角看着那张古老至极，也威严至极的面具，一字一句的说：“我的人生不用谁来定义，是好是坏也是由我自己来体验；会造成什么后果，会影响到什么，也是由我自己来承担。”

    她红色的眼睛渐渐的亮起金色而又古老的光，体内沉寂良久的龙血也沸腾起来。某种一直以来就隐藏在身体之中，她那至今也没有任何显现意向的言灵，此刻正在听从她的呼唤，显现出它真实的姿态。

    “我赐汝血，以血炼魂……”蛇一样的文字在她面前闪动，她轻声吟唱，似乎就要将浮现在她面前的龙问吟唱出来。

    天空中已经不可见的金色双眼再次变得凝实，只是与先前不一样的是，这双眼睛一边是散发着犹如深夜银河般的虹光，一边是犹如太阳一般璀璨，散发着炙热之光的金色。这眼睛的主人就像是醒了过来一样，慢慢的睁开双眼，静静的望向这座屹立于黑暗之中，又或是在某个不知名空间之内的古老祭坛。

    感受到空间变化，止下吟唱的陈墨童与祭司一起抬头，天空中那一边虹色，一边金色的一双眼睛，就像是真的是跨过了时间还有空间，将目光投向了她们。

    看到那双真正熟悉的眼睛，陈墨童嘴角忍不住的勾起，无声的笑了笑。虽然以这样的形式出现让她有些惊讶，但是那光芒，终于还是又照在了她的身上。

    她身边的祭司与她一样出神的看着天空中再次浮现的双眼，感受到那之中存在的某种意志，她再次默默的闭上了双眼。

    “大真言术·涅盘，它原本没有名字，但是我是那么叫它的。你要是愿意，也可以给它起个名字。”她轻轻的说，就像是怕惊扰到了谁一样，“它不在你们所认知的真言术之内，是个很特别的存在。而且这不是你能够掌控的力量，现在的你并非完整，强行使用的话也行，如果你想死的话。”

    “涅盘，看来那群家伙根本就没想我活啊……”从天空收回目光的陈墨童，侧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的祭司。

    她似乎并不惧怕天空之中那双眼睛的打量，伸出手搭在面具上。古老威严的面具被摘下，一张并不怎么让那个陈墨童意外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祭司看着她，轻轻的笑了笑。

    无法掩饰的沧桑汇聚在红色的眼睛中，那张明明是和她一样，并化着古典妆容的脸，但是她笑起来的样子却是显得异常的苍老。

    对此并不感到意外的陈墨童，默默的看着这张和自己一样的脸说：“你就算告诉我明天黑色的皇帝就要复活，世界要毁灭了我也不奇怪。说不定，我拍手叫好的可能性更大。”

    “可是你现在的样子可不像是打算一起去死的样子。”祭司抬头看着天空，她微微的眯起双眼，像是一个真正的少女，又像是正在晒太阳的猫一样，享受着那光芒的照耀。

    她伸手将固定发丝的簪子拔下，红发就像是瀑布一样落了下来。固定在发丝之间的金饰纷纷落下，在无数的发丝之间闪动着像是万花筒一样的耀眼光芒。金饰掉在地上，像是泡泡一样的炸开，化作一点点金色的碎屑消失不见。

    “虽然现在说这个似乎有些晚了，但是去接你的人大概已经到了。如果不想死的话，那就再坚持一会儿。”她回过头，甩动几乎拖到小腿的红色长发走到祭坛的边缘，“不过好像是我多虑了，你好像还有着其他的选择。”

    捧起一盏花灯，她回过头，素白的脸在花灯的照耀下显得有些红润，也照亮了她浓厚，却不显得艳丽的妆容。

    陈墨童默默的看着此刻抱着花灯坐在祭坛的边缘，长发拖在地上，显得有些慵懒的美丽女人。红得像是血一样的唇妆与她异常的相称，美艳却又不失尊严；她的眉心还有一个金色的印花，配合那繁重衣服上的金色饰品，显得无比的华丽和尊贵，华美的就像是古代皇宫里祸国乱世的妖妃。

    摘下了面具的她放下了祭司的职责，繁重的礼服没有挡住她的魅力，她就像是在偷闲一样肆意的舒展着自己的身体。如她刚才所说的那样，她就是混乱的开端，纷争的源头，或许仅仅是她的美丽，就足够掀起很多的战争了。

    “那么是时候该说再见了，我知道你有很多东西想问，但是不要问，问了也没用，我是不会回答你的。”她慵懒的说着，让刚想说什么的陈墨童闭嘴了。慵懒的女人让她看到了自己，或者说完全长大之后的自己。

    祭司抬头看向天空，看向那一直默默注视着她们的眼：“如果以后还有机会的话……”

    “……不，还是不要见的好。”然后她突然的低下了头，吹灭了手里的花灯。

    祭坛上最后光消失，黑暗中探出迷雾，将陈墨童完全的笼罩在内。同时，天空中的那双眼睛也完全的暗澹了下去。

    ……

    “嗯嗯嗯，不出我所料啊……”黑暗中有人都囔着嘴点头，自言自语的说，“能够改写血统的存在，往前面看去也就只有三个。身为其中之一复制品的她，确实有着这样的能力。”

    她往嘴里塞了一把刚才某人落下的爆米花，无视了在她身边来来回回的女仆们。女仆们就像没有发现她一样，依旧忙着自己的事。她们将古典庄严的宫灯摆在祭坛的边缘，昏暗的祭坛被照亮，但是祭坛之外依旧是一片黑暗。

    光线就像是无法穿过那黑色的雾气一样，死寂的空气在那里之中流动。触及那片黑雾，就连元素也变得死寂起来。那就像是一个对龙类专用的处刑地一样，未知的罪人被关押在其中，等待降罪之时的来临。

    “哼，装模作样。”将目光从那看不穿的黑暗之中收回，她不满的一把火将手中空了的爆米花桶烧光。

    升腾的火焰还有烟雾被她面前透明的领域挡住，外面对此一无所知的女仆们将各种法器放置于石台之上陈墨童的身边。双目散发着尊贵的金色，但是目光呆滞，像个人偶一样的她端坐于石台之上，任由身边的女仆们施为。

    散发着让人迷失光芒的古老龙首面具被她捧在手上，穿着繁重服饰的她就像是要被献祭给神的祭品一样。紧接着，她眼中的金色越来越亮，目光依旧呆滞的轻轻的吟唱起来，一个平静但是宏大的领域在祭坛之上展开。

    忙碌中的女仆们停下来，有人快速的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像是去找谁报道。其他的人围绕在她的身边，金色的眼睛亮起，将她护卫在其中。

    “好了，摸鱼……探查那么久，也该做做正事了。”领域之中的黑色身影伸了伸懒腰，伸出手有些散漫的打了个响指。

    “卡擦。”的很小一声响起，就在女仆们听到声音抬头左右警惕的时候，石台之上，被陈墨童抱着的龙首面具上浮现出了一道浅浅的黑线。这黑线渐渐的扩大，然后再某一刻突然的裂开。

    裂开的面具从石台上滑落，跌在材质不明的祭坛上，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发出异常明显的声音。女仆们回头，看着裂开的古老面具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就在这时，一个红色的身影从石台之上扑下来：“敢催眠老娘，你们当我的八极拳选修课是为了好玩选的吗？”

    看着开始大展拳脚的红发女孩，黑影摇摇头叹了口气：“明明是和公主一样的存在，为什么差别那么大啊？”

    “好了，小公主你好好努力，再撑一会吧。”她轻轻的向身后的阴影退去，“人还没到齐，现在露面还是有些太早了……”

    在她的身影从祭坛之上完全的消失之后，祭坛之外的黑暗空间中，一双亮起金色的眼睛看向了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