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不落俗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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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风楼。 下午时,朱明之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早说过了,若是今儿喝酒,不准落了俗套。一不许登高赏雪,二不许行令作诗,三不许饮半逃席,四不许避酒不吃,五不许对棋弹琴,六不许高谈阔论,七不许顽皮嬉笑。” 顿时所有人哄笑,刚刚赶来的徐湘月无语的道:“罢罢。我是不敢坐了,除了这几样我们还能做什么?莫非打坐修道么?” 笑声越发大了,徐韵宁干脆盘膝坐在炕上,宝相庄严,神神叨叨的开始念经。 “姐你先别急,你们听我讲完了,依不依的随你们。” 朱明之过去伸手拍了下韵宁的脑袋,嗔道:“说了不许顽皮,该打!”接着笑道:“咱们今日喝的酒,也不许落了俗套。我昨儿把今年酿的九种酒都拿了出来,就怪煜儿嘴馋,偷喝了三种。春妍你叫袅烟陪着,我知道煁兄弟身边的宝珠她们也酿了些花露,讨来三种不同的,然后大家拈阄儿,谁得了哪一种,便吃哪一种。” 萧冰蓝说道:“这个很有趣,没尝试过。” 因为是下午,大家伙先坐着聊天,果然一个个老老实实的,三个女人一台戏,压根不愁没有话题。 陆续派人去邀请沐兰香等人和张涟漪等人,不知不觉到了晚上,人都没来。 反倒是宝珠和琴言拿着酒送来了,琴言就见一楼的桌子上摆着一堆水晶瓶,一瓶一瓶的标着泥金签子。晴烟走过来说道:“你们急着回去么?” “不回。”宝珠直接说道。 “那好。”晴烟拉起宝珠的手,“好久没说说话了,一楼随便你们歇息,不累就上楼去玩,姑娘们闹她们的,咱们闹咱们的。咦?你就是琴言jiejie吧?” “是。”琴言轻轻额首,见对方说话举止文雅大气,容貌比之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不愧是徐家二公子的贴心人。突然间心情十分复杂。 “呦!”晴烟也仔细打量对方,欣然道:“琴言jiejie是大家,不类我等,现在我领你上去。” “不。不了。”琴言赶紧拒绝,“我一介奴婢,还是饶了我吧。” 宝珠也说道:“她性子冷不喜热闹,上去做什么?就让我们自自在在的歇着,没得上去还得站班服侍。” “说的也是。”晴烟似乎很喜欢琴言。亲切的道:“闲时不妨来一粟园游玩,大家亲近亲近。就是宝珠jiejie你们怎么也不过来?都显得跟我们生分了。” 当下晴烟拉着宝珠和其她丫鬟叙话,琴言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欣赏着天风楼的格局和摆设。 就听楼上有人说道:“把酒都拿上来。” “知道了。”晴烟答应一声,拿了两瓶上了楼梯,其她人也拿起了酒,宝珠跟了上去。 二楼大厅,宝珠忙着给姑娘们请安,朱明之和徐煜在一侧将酒名写了出来,做了阄儿。大家纷纷抢了一个。 徐煜的樱桃酿、朱明之的鲜荔枝酿、徐湘月的白玫瑰露、徐蕴素的葡萄酿、徐蕴玉的白荷花露、徐韵宁的水蜜桃酿,萧冰蓝的苹果酿,还剩下了五瓶。 朱明美回宫不在徐府,徐湘雨徐湘云姐妹也回了东府,朱软玉和朱蕊珠姐妹在自家。 朱明之说道:“今晚的菜自是不能和往常一样,各人选爱吃的点,各人自己吃,别人也不必问,好不好?” “这不就是我爹的分餐嘛?有趣有趣。”徐蕴玉笑道。 当下每人点了几样菜,喊厨房做去。算是地主的朱明之又说道:“兰香和大嫂子怎么还不来?春妍你再去请一声。” 春妍答应了。又拉着袅烟双双去了。晴烟拿着酒瓶问道:“在哪里摆桌?” 朱明之指着中央,“这里中间,把这个圆桌子拿开,把益智图的桌子搬过来。” 一堆小丫头跑进来七手八脚的把八仙桌抬开。又把隔壁一张张方桌搬了过来,琴言听到动静,也跑了上去帮忙,就见徐家诸位姑娘个个青春娇美,模样可谓是各有特点,令人印象深刻。 方桌摆了方圈儿。把宫熏围在中间,朱明之吩咐摆上十二副碗筷,又叫把她的那些盆梅搬了十几盆过来,放在椅子后面,也围了个圈子。 刚刚布置完,涟漪带着人来了,见了笑道:“好啊!敢情今儿不赏雪,改为赏梅么?” 朱明之问道:“二嫂子怎么不来?” “你哥哥没吃饭,她留下来伺候。”涟漪说道。 每个人面前都有四盘干湿果子,大家纷纷依次坐下,涟漪也问道:“湘雨湘云怎么不来?” 徐湘月说道:“位子留着呢,怕今儿这个玩意她们年纪小,所以也不请了。” 站在角落的琴言见丫头们把八瓶酒分别送到各人眼前,朱明之知道涟漪爱吃雪梨,遂吩咐将雪梨酿拿过去。 冬天下了雪,又是年关,大概其她人来不了了,于是每个人自斟自饮,彼此又换着吃了几杯,评论几句,菜也川流不息的送上。 琴言瞧着莫名其妙,暗道就这么一味吃酒吃菜么?不料她站在**岁的小丫头堆里,犹如鹤立鸡群一样。 徐煜一眼发现了她,跳起来惊喜的道:“琴言竟也来了,大好!我可算想出该做什么好,咱们今晚正正经经的唱一会儿。” “琴言?”姑娘们纷纷望了过来,糗得琴言赶忙道了万福,“见过奶奶和诸位小姐。” “谁拿你当下人来着?”徐煜大步走过去,不由分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你是贵客,快来坐下。” 琴言猛不丁的被个男人抓住了手,不禁为之愕然,不知所措了。 “休要无礼!”张涟漪见状喝道,解释道:“我们煜儿就是这样毛毛躁躁的性子,他没有旁的意思,因自小和丫头们耳鬓厮磨惯了,没了男女之防。琴言姑娘,你千万别在意。” “没事。”琴言展颜一笑,她命运坎坷,一年来见多了各种各样的男人。心思细腻敏锐,一眼就看出徐煜纯属自然而然的单纯举动,确实正如大-奶奶之解释,反倒是心里大感受宠若惊起来。久违的亲切涌上心头。 “对不住,对不住,” 耳听徐煜没口子的连连道歉,又见他苦恼的道:“我现在真不想长大了,连自家姐妹都生分。太无趣。” 百感交集的琴言顿时为之莞尔,她毕竟做了快一年戏子,早就看得开了,也没什么顾忌,加上徐煜带给她莫名其妙的亲切感,竟反手重新握住对方的手,一扫先前羞涩。
这个举动可谓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当众如此,自然极为冒失不当,但也正是因自自然然的反应。大家注意到琴言的笑容似乎非常开怀,所以每个人都没说什么。 至于满屋子的丫鬟倒是各有各的看法,总而言之谁没和徐煜拉过小手呢?更有甚者,玩闹时经常玩着玩着就搂抱在一块儿了,有的小时候还偷偷亲过嘴,拜过天地呢,当然那都是十岁之前的羞羞事了。 总之见的多了,也就见怪不怪,徐煜就是徐家的贾宝玉,在他身上发生任何亲昵举动都属正常。属于他自己的特权,换了徐煁就不行。 朱明之也浑不在意,说到底在徐灏的宠溺护佑下,这些十几岁本应到了要嫁人。学会成年人复杂心思的男孩女孩,一如后世的同龄人,既情窦初开,什么都似懂非懂,然而也不缺少天真烂漫,该吃醋的时候一定会吃醋。而不该吃醋的时候也一定不会当回事儿。 “那就唱曲玩。”朱明之等二人坐下后,说道:“先理理牌子,不能这个唱了,那个不唱。唱的牌子也要拈阄的,拿到哪个牌子,该几个人唱就几个人唱,生旦净末,也要拈阄才公道。不能唱的罚三杯酒,可以请人代唱,自己选择一种乐器。例如我拿的牌子是跌雪,我不会唱,也罚三杯,一直到拈到能唱的牌子才算。” 所有人想了想同意了,徐韵宁一个劲的瞅着对面的琴言,说道:“不公平,琴言jiejie那不是一杯酒也不用喝了?” 涟漪说道:“那人家唱了呀!” 坐着的琴言很不自然,瞅了眼面无表情的宝珠,暗道应该过去请秋水堂的人来敲锣打鼓,却不想徐府丫鬟们什么都会,十八般乐器都有高手存在,片刻之间一班乐队齐了。 戏曲在这年代就好比后世的流行歌曲,不敢说家喻户晓,起码大多数的富人家都有古籍乐谱,子女自小都学过简单的音律,加上听完戏后自学唱腔,无数词牌都是现成的不算,随时随地可以自己填词,反正男男女女都会那么几首,没有音乐的民族是不可想象的。 所以千万不要把唱戏当成耽于玩乐的堕落之举,也不要鄙视古人喜欢逛戏园子,追捧相公优伶等等。这方面和现代其实一模一样,夜总会,练歌房,歌舞厅,娱乐圈,敢说有什么区别吗? 阄做好了,开了一百多个曲牌,摆在了盘子里,共推张涟漪先拿。涟漪伸手取了一个,打开一瞧,是“千金记”的楚歌。 “中间我忘了些,算了算了,情愿罚酒。”涟漪没所谓的自罚三钟,再拿一个,是“牧羊记”的告雁,此种弘扬民族的爱国戏曲,在闺阁圈子里属于小众,恰巧也忘了。 涟漪因而嗔道:“你们怎么捡了这些冷色写在上面?” 宝珠笑回道:“奶奶说要一百个牌子呀,所以才把这些也写上了。” “罢了,愿赌服输。”涟漪叹着气又连喝三钟,满屋子的人都笑。(未完待续。) 笔趣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