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何为道义
“药王孙？”老头冷笑了一声，并不接这个话茬。 唐昊小时候，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跑到山顶一家破旧的道观里听一位老道士说以前的江湖事，尽管这些江湖事很多都是这个老道士吹牛逼杜撰出来的武侠故事，但也有些事情是真正存在的，比如药王孙的传说。 相传药王孙为人亦正亦邪，精通天下药草，江湖上很少有人敢招惹这位药王孙，他的招牌武器就是铁手，一件戴在手上的铁手套。 药王孙自身的功力并不是太强，只能算得上二流高手，可是他胜就胜在用毒上，由于他精通天下药草，配制出来的毒药也是世间少有，很少有人能够化解的了。 现在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西医的一些手段也渐渐解决了这个毒药的问题，譬如西医临床的换血，就可以化解掉所有的剧毒。 正是因为如此，药王孙早在二十年前就销声匿迹了，药王孙的故事也渐渐成了一个真正的传说。 见到小时候崇拜的偶像，唐昊的心情略微有些激动，他没想到药王孙竟然还活在这个世上，而且还会和他同在一辆火车，同住一间房里。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缘分？ 老头扫了唐昊一眼，说道：“你还是喊我一声孙伯吧，以前江湖的称号，现在再提起来被人笑话。” 以前唐昊对于药王孙的传说就是当个故事听听，现在见到真人了，唐昊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药王孙和医家到底有没有关系？要知道，医家的正统也是姓孙。 唐昊只是心里猜测，却不敢问出来，刚才要不是孙老出手相助，他真可能会栽在这里，那个手拿唐刀的男人简直太强了，唐昊没信心躲开对方的快刀。 想到此，唐昊很认真的说道：“既然前辈这么说了，我要是不遵从就是不识抬举了，那晚辈就喊前辈一声孙伯了。” 唐昊完全摆出了一副古礼的做派，药王孙看了倒是觉得颇为欣慰，他们这些老前辈，最注重的就是礼义廉耻四个字，这些人很不喜欢现在的社会风气，他们都觉得华夏的文化精粹正在一点一滴的消失着。 唐昊一脸恭敬的说道：“孙伯，我很小的时候就听一些老人讲述您以前的英勇事迹，我听说您曾经参加过越东战争。” 唐昊的话，也勾起了药王孙对以前的怀恋，当年还有江湖的时候，他也算是江湖一条浪里白条，现在三五年一巨变，时代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以前的江湖人，要么被淘汰，要么成了追逐名利的商人，以前那比命还重要的‘忠义’二字，还不如婊子嘴里那句‘下次再来’。 药王孙真的感觉自己老了，这一次干完这单生意，他就打算彻底退出江湖，反正如今江湖已经干涸，人心已经冷漠，他们这些老家伙也没了存在的价值，药王孙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苦笑的神色，他打量着一脸恭谨的唐昊，轻声笑道：“你的身手还不错，能够躲开快刀门的一秒三刀，也足以值得骄傲了，你的出身应该不简单吧？” 唐昊很恭敬的说道：“不敢欺瞒孙伯，晚辈从小在卧龙山长大的。” “卧龙山？江湖人的墓地？”药王孙的眼睛瞪的老大，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唉，真是可惜啊，可惜！” 江湖人的墓地！这就是江湖眼中的卧龙山，从古至今，任何一个政府都不容许国内出现无法掌控的势力，而对于一直存在的武林江湖，不管是哪一位旷世仁君，都想要将这股势力彻底打压下去。 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无一不是采取各种各样的压制或收买措施，来直接或间接的控制江湖人物。 而现在的华夏政府，也成为华夏江湖的终结者，归根结底，就是热兵器逐步超越了冷兵器，从一代形意宗师薛颠死在了机枪下面以后，江湖就迎来了大破灭时代，那些身怀绝技又不想进入政府的江湖人，全部选择了隐退，他们按照政府的命令，纷纷隐居到了卧龙山，过着既简单又平淡的日子，从那以后，卧龙山也被江湖人称为江湖人的墓地，那意思就是只要进入卧龙山，就等于半只脚踏进了坟墓，他们想要下山，必须要向相关部门写一份报告，人生自由已经得到了极大的限制。 卧龙山上面，唐昊和刘海的身份比较特殊，他们并不是江湖人，自然不在相关部门的监控之下，尽管如此，唐昊和刘海下山以后，还是得到了不少人的关注，比如那两名追寻到中海市的**青年。 江湖人提起卧龙山，无一不是悲怆交加，有了卧龙山，也就没了江湖，药王孙的眼神里闪过一抹悲伤，这抹悲伤转瞬即逝，他轻声嗟叹道：“卧龙山啊，等到这件事结束了，我也去卧龙山养老，呵呵。” “唐昊啊，那卧龙山到底是一副什么光景啊？漂亮吗？”老妇人脸上浮现出一丝期待，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对那些身外物已经不怎么看重了。 唐昊轻笑道：“当然漂亮，卧龙山算得上范县最漂亮的地方了，上面有三十六座大小不一的道观，有十一座寺庙，还有二十多个山庄，山上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树木，现在要是去卧龙山，估计能看到漫山遍野的红枫。” 唐昊从小在卧龙山长大，讲起来自然是滔滔不绝，在唐昊眼里，政府已经非常仁慈和善良了，那些江湖人大多数都是无儿无女的苦哈哈，政府能够出钱让他们安顿晚年，这难道还不算是仁慈吗？ 至于那个江湖墓地的称号，唐昊倒是颇为不以为然，这个称号只是外界江湖人的自我臆测，唐昊很清楚住在卧龙山的江湖人是什么心态，每个人都是无忧无虑无比快乐，与其叫卧龙山，不如叫快活谷来的贴切。 经过唐昊这番描述，两位老人眼里都有了一丝意动，不过很快，药王孙眼里闪过一丝戾气，眼中的那一丝期待顿时荡然无存。 唐昊可以看得出这对夫妇不是单纯的旅游，因为药王孙身上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唐昊想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问道：“孙伯，我对河北还算比较熟悉，不知道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药王孙是何等人？怎么会不了解唐昊的意图，到了他这个地步，也没必要诓骗一个晚辈了，他看了看老婆子，自己开口说道：“既然你问了，我也不想瞒你，这次我去河北就是打算杀一个人，杀完这个人，我就正式金盆洗手退出江湖。” “杀人？什么人值得让孙伯亲自动手？”唐昊忍不住问道。 老妇人在旁边插嘴道：“唐昊啊，这个人可恶的很，我们有必须杀他的理由，你要是能想办法找到这个人，我们就替集雨县的老百姓谢谢你了。” 唐昊听得有些莫名其妙，又问道：“孙婶，这个人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 老妇人愤愤然的说道：“何止是伤天害理，这个人简直是禽兽不如！”老妇人极其愤慨的说道：“我和我家老头子十年前搬到了彩云省的集雨县，那个县城虽然在彩云省，却和江南小镇差不了多少，集雨县雨水比较多，经常爆发山洪，去年的时候，一位商人来到集雨县，找到了县里的领导，说要给集雨县修建一座大坝，只要这个大坝修建起来，我们集雨县就可以免于洪水的灾害！” 唐昊渐渐有些明白这件事的原委了，又听老妇人说道：“这个商人的建议赢得了县领导的大力支持，甚至连我们集雨县的百姓，都将这个商人视为恩人一般，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在泄洪后的第一天，大坝正式开始动工，这座大坝可以说是倾尽集雨县所有人的财力物力。” 说到这里，老妇人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了，她似乎不太想回忆那个往事，稍微沉淀了几分钟思绪，老妇人又说道：“今天夏天，大坝终于完工了，见到困扰了集雨县数百年的问题终于解决了，集雨县的老百姓奔走相告，好不热闹，随后过了十多天，雨季来临了。” “谁都没想到，连夜的瓢泼大雨，竟然大坝彻底摧毁了，集雨县三个城镇遭到了毁灭性的冲击，那名商人连夜逃到了河北。”老妇人的措辞稍微有点问题，可是唐昊却是听明白了。 华夏特产—豆腐渣！ 这种行为，和谋杀几乎没有什么区分，不光谋杀的人命，还是谋杀的人心。 “的确该杀！”唐昊也是听得怒火万丈，这种人要是不杀，真是天理难容，他想了想，开口说道：“孙伯，孙婶，发生这么大的灾难，就算你们不出手杀他，政府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药王孙轻声叹息道：“我们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我这次之所以过来，是听县里的领导说，那个人这段时间一直在燕京走动关系，打算找人给他顶缸。” “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孙伯，你放心好了，我一定帮你查到这个人的下落！”唐昊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就算江湖没了，道义也不能没！您这不是在无视法律，而是解决法律无法解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