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一天就越界了
夕阳渐颓，天色稍晚，红霞映穿云朵，火烧云层层叠叠，绵至天边。 江小松两条胳膊耷拉在课桌下，脸侧着趴在桌面上，面朝窗台的方向。 斜阳洒落的光透过窗帘落到桌面，帘布上的蒲公英图案便印于课本的细小文字之间，好像课本里本就画了这些。 偶尔一瞥这样的有趣画面，沉重学习带来的疲惫感都能排解些。 不过可惜的是，这样的景色他平常见的很少，因为坐的位置在教室中间的最后边。 都说教室里的位置能分成好几种，什么摆烂摸鱼区，VIP度假区，学霸卷王区等等，这些他不懂，不过对于靠窗的座位，他是挺向往的。 真羡慕伊依，她就是坐靠窗的位置。 多好啊，坐在闷热的教室里上课难免犯困，这时候外边的风一吹，人就精神得多。 还有啊，无聊了往外一望，看看天上的云，看看枝头的鸟，多是一件惬意事。 他其实是挺想换座位的，但一方面年级排名不尽如人意，另一方面怕刘乐膈应，还是算了。 江小松想着想着，目光就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前排靠窗的位置，结果没看到伊依。 “欸，人呢？” “人家下课就走了。”刘乐趴桌上眼睛都不睁。 江小松奇怪道：“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谁？” “那除了伊依还能有谁。”刘乐还在打盹，头也不抬继续说：“她一下课就就匆匆地出教室找老师去了，然后牛佳妮就哭唧唧的，很有可能是去找老师换座位的。” “啊？” 听到伊依有可能是去找老师换座位了，他心里顿时莫名紧张，扫视了周围所有坐着的男同学一眼。 “她，她会去找谁换座位啊？” 刘乐睁眼斜了紧张兮兮的江小松，彷佛自知天命一样又闭上眼睡觉了，还叹了口气。 “珍惜我跟你坐的最后时光，小松，马上哥们就要跟你说拜拜了。” “你在说什么？” 他先是不解，而后脑子又是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隐约不太可能，但又是最有可能的可能。 “想到了？”刘乐问。 “没有，没有！” 江小松连连甩头，否定地斩钉截铁，可心里却在打鼓。 怎么可能呢，她怎么可能主动跟老师提出跟刘乐换座位，跟我当同桌呢，完全没有理由啊。 论位置，这里是教室的最后边，视野很不好，比起她原来那靠窗的位置差的真不是一点半点。 论关系，伊依跟牛佳妮都做了一年的同桌了，她们怎么会分开呢？ 而他跟伊依之间只是关系近一点点的普通同学关系啊。 “小松，咋了，赶紧准备吧，哥们已经准备好坐到前面体会一下教室里不同的风光了。” “......你就那么肯定她一定是去跟老师说换座位的吗，再说就算换也不一定是我啊。” 江小松极力辩驳，刚想从各个角度去分析辩证地告诉刘乐事情也许并非如此，结果刘乐起来睨了他一眼，拍了拍桌子。 “来，打赌，如果伊依不是要跟我换座位，和你当同桌的话，那就算你赢，我当场把这个桌子吃掉。” “......”江小松咽了口唾沫，不吭声了。 而刘乐见状也开始收拾东西，一边收拾一边叹息，一副被扫地出门的样子，但他扫眼江小松低头不语的发小，想到他跟伊依坐到一起的样子，又释怀一笑。 不多时，伊依急咻咻地回来了。 进入教室后，她就把脸上过于明显的笑意收敛一些，去自己的位置上准备收拾收拾，要搬个新家了。 “咦？” 结果回到座位，她发现她位置上的东西都被收拾好了，书本叠地整整齐齐，文具都收进笔袋，牛佳妮也正一边低低啜泣，一边把她的水杯放进了书包。 “佳妮，你真好。” 伊依坐下来，把牛佳妮手上的东西都放下来，再摸摸她的小手，安慰着有些哭唧唧的小同桌。 “乖啦，只是换个座位，又不是生离死别的，再说了，刘乐不也就坐到你这了吗？” 她稍加安慰，牛佳妮就止住情绪，默默点头。 见她没事了，伊依才放下心，又笑着跟她贴贴一下，这才检查检查有没有什么东西没收拾好的。 教室的桌子都是单人单桌，只不过平常的时候都是拼在一块，需要换座位的时候是要把桌椅一起搬走的，倒也方便。 距离最后一节自习课上课可能没多久了，伊依先把她的椅子抱起来，到江小松刘乐他们那边去。 等她抱着凳子到了才发现，刘乐看起来好像早都准备好了，见到她来一点也不惊讶，都没等伊依解释一下换座位的事，他直接桌椅一起端起来就走了，极为洒脱。 伊依微笑，路过时朝他点头。 虽然刘乐是猜到了什么，不用跟他再解释，但他的同桌还跟木头似得坐座位上，愣愣地看着她。 她朝江小松挥挥手：“嗨，老师让我暂时调过来，我们当同桌。” “......奥。” 木头人只有这一句话，而后就抱着胳膊，面课桌思过，假装毫不在意，真像一根木头似得。 伊依也不见怪，在把凳子放下后她就回原来的位置，还有张桌子等着她抬呢。 “嗨，你好，以后有啥事都招呼。” 刘乐跟牛佳妮也在打招呼，小姑娘在他来之后，之前的所有负面情绪都没了，脆生生点头。 见老同桌情绪彻底没事了，伊依也就放下心，开始搬她的桌子。 同学们的目光聚焦过来，教室里出现有人换座位是一件稀罕事，不过看样子换的有些艰难。 高中生的课桌比较沉重，先不说上面堆积的二十几本教材书，光是其他课外买的册子，比如厚厚的五三，比砖都重的词典，还有一大堆辅导书，光是这些压在一起，就能足够地让人从物理上感到知识的分量了。 伊依抬地很费劲很费劲，虽然牛佳妮提前帮她把书本文具都整理好了，但是重量还是没法改变的，这么多东西对于一個少女来说吃力了些。 两只小手左右抱起课桌，因为太重，她需要把桌沿贴着小腹借力才行，很辛苦，桌沿的边圈都是铁的，非常硌的。 她抬课桌的手都有些发红，嘴唇也抿着，还得倒着搬桌子走到后边，艰难十分。 坐在最后面的江小松看到了，本想过去帮，但是教室里这时候好多同学的目光都在看伊依，还时不时在他们俩身上来回扫，也有议论的声音，这让他又不得不坐住，很纠结。 牛佳妮也看到了，想去帮她抬，但是却被刘乐抬手挡住了。 她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让自己去帮伊依，但是下一刻懂了。 “你放下。” 一道不大的声音从伊依背后传出，声音没什么雄浑的感觉，却让她十分踏实，安心。 她放下了沉重的课桌，往旁边退开些，让出位置，微笑地看着江小松上前。 教室里原本只是大部分人的目光在看伊依换位置，顺便讨论下她的新同桌以及他俩的一些绯闻，但当江小松出现在她身后时，教室里就跟打了一盏聚光灯一样，牢牢地对着了他。 被这么多人用一种暧昧的眼神盯着，江小松感觉脸在灼烧，尤其是还能隐约听到有同学小声说他跟伊依肯定是在谈恋爱后，脸就更烧了。 但他依旧不为所动，只是把头低下点，两只手抓两边桌沿，稳稳地抬着伊依的课桌就走，中间一言不发，直到抬到他位置上后才把她的课桌放下。 “砰。” 这是两张课桌拼到一起的声音，声音不怎么悦耳，但是在伊依听来，却是好听的开始音符。 江小松坐了下来，她就也坐了下来，两个人就正式成了同桌。 “我们的距离又近了。”伊依笑着开口。 “嗯......” 总感觉她这句话似乎不只是物理上的距离近了...... 刚好，上课了，同学们的目光就都收了回去，教室顿时安静，只有小声的议论声隐隐约约。 伊依坐下来，白白的手掌有一圈红印子，他看到了，心里有点说不出的难受。 不过她可没在乎，开始把桌上的书分门别类地放好。 她的书很多，多到桌洞放满了桌子上都放不下，而江小松则不同，他桌上虽然也有不少书，但没有放不下，空余着不少部分。 因为是单人单桌的配置，所以哪怕拼到一起后中间还是会有一道明显的缝，这样道缝一般就是同桌之间的分界线。 江小松桌子上的书离那道分界线很远，他东西少，但是伊依就不一样了，哪怕堆的满满地都还是快溢过来了。 “可以往我这放的，没关系。”他把自己桌面上的书往桌洞里放放，腾出更多空间，然后对她说。 伊依眉眼弯弯的，好像开心的月牙。 “第一天我们就越界吗？” 她一边说，一边把部分书稍微越过了中间的那到拼接缝，两张桌子拼接到一块产生的那条线被她的书遮住了，这样两张桌子就好像成了一张，好像原本就是一体的。 “哼。” 江小松哼一声，知道她话里有陷阱，才不上当被捉弄，低头做作业了，还报复性地把胳膊伸到她那边的桌子去。 他们的桌子拼在一块，不像其他人一样泾渭分明，反倒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伱，你侬我侬的。 就连桌子都像是夫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