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节外生枝
夏日的深夜,气温大神龇牙咧嘴地和辛苦劳作一整天的人们,玩起“大变脸”的游戏:烈阳爆射下的白天,闷热得让人快透不过气来。这会儿,却越来越潮湿、阴冷啦,雾气蒙蒙地吞噬着黑夜。也残酷无情地打击着行人的身体和毅力哦! 离路家还有一半路程时,朱银浑身的衣服,湿漉漉地紧紧黏贴着她的皮肤。如果,把这些衣服脱下来济水,肯定能够拧下一摞摞的水。此刻,朱银感觉皮肤上,彷佛覆盖着硬邦邦的冰块。刺骨般的阴冷,渉透进她全身每一个细胞哦! 一会儿,她的鼻孔就酸酸的、痒痒的难受至极。她再也忍不住了,三个响亮的喷嚏,猛烈地从她的喉咙里一下子蹦出来:阿茄、阿茄、阿茄。接着,身后两个男人远远地就看见:朱银无奈地下了车,掏出手帕一个劲地擦拭鼻涕呢。 这下,惊得路建华、陈海峰心急如焚地猛烈蹬动自行车,飞也似的来到朱银的面前。路建华双腿支撑在地焦急万分地说:银妹,你为什么骑得这么快呢?你不知道,夏夜露水重、风儿凉吗? 朱银猛地把头转向一边,气冲冲地说:建华哥,你竟然问我咋骑这么快?还不都是拜你所赐呀!个性忠厚的路建华一下子没有领会过来,就惊讶至极地问:哎呀,大姨妹,你骑快车,怎么能是拜我所赐呢?我真是一点都不懂你的意思哦! 朱银心里禁不住泛起了嘀咕:建华哥,郝建是路志毅未来的岳父,你却置他于不顾,一味地帮着别人。现在,你竟然说一点都不懂得我的意思。你太麻木不仁啦! 想到这,朱银猛地转过头来,使劲儿压制着喷嚏,眼里露出了凶光。还没等她怒骂出声,陈海峰就赶紧将身体挡在路建华的前面,拽着妻子的手劝说道:朱银,建华哥责怪你,也是担心你的身体被冻着。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说话呢?谁知,朱银却一点也不领情地说:哼,这样一个置家庭于不顾的人,你让我怎么对他说好话呀? 路建华这才明白了:朱银刚才骑车骑得飞快,是怪他从她的手上,夺回了那些私章。于是,他推开面前的陈海峰,迎着朱银咄咄逼人的眼光,理直气壮地说:银妹,如果因为我没有帮助泯灭良心的郝建,你生我的气。我无话可说!就算你和玉妹要记恨我一辈子,我都绝对绝对不会做“助纣为虐”的坏事。因为,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做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哦!说着话,他转身飞快地骑向家的方向。 望着路建华离去的背影,朱银气得直跺脚。陈海峰心想:好在自己有一个习惯,不管夏天多么炎热,自己出外都会穿上军装外衣哦。否则,现在的妻子,只能继续挨冻受累啰。想着心事,他就飞快地脱下自己的外衣,心疼至极地替妻子穿好。又伸手拿下头上的军帽,带在妻子的头上。 陈海峰独自忙碌停当后,看着妻子用手直揉额头和太阳xue,就伸手摸了一下妻子的额头,惊得地喊出声:朱银,你的头好烫手呐。你恐怕是感冒发热啦!接着,他神情严肃地望着妻子说:朱银,赶快牵着你的自行车,坐上我的自行车回路家吧! 此刻的朱银,不光是身体上冰冷、疲惫至极。而心理上更是疲惫、冰冷至极呀!她听着丈夫体贴的话语,心底涌起一股股温暖之流,越来越凶猛地冲澈着她的心房。 于是,朱银默不作声地牵起自己骑的自行车,顺从地坐上丈夫骑的自行车。贴着丈夫的后背,她深情地呢喃着:海峰,今生今世拥有你的深情厚意,真的不知道,是我哪辈子修来的福分哦。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绝对绝对会百般珍惜、呵护它哦! 听着妻子发自肺腑的话,陈海峰没有再说什么话。他心里只想着:必须尽快把妻子驼回路家,找村组医生夏旺财替妻子配药打针。就这样,朱银神情虚弱地趴在丈夫的后背上;陈海峰弓着腰使劲蹬动着自行车,飞向路家。此刻的夫妻俩,倒真是形成了:鲜明、耀眼的对比!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景象哦! 陈海峰一路想着:妻子肯定是感冒发高热哦。他不敢再停下来休息,真的应了那句“马不停蹄”的成语。终于赶到路家门口,他赶紧扶着妻子下了自行车,推开路家堂屋大门,就看到八仙桌上点着一盏柴油灯,村组医生夏旺财已经坐在八仙桌边吸着香烟,他的药箱就放在桌子上。路建华坐在另一边,正和夏医生闲聊,眼睛却焦虑地瞄向门口。 陈海峰赶紧拥着妻子走向八仙桌,嘴巴附在妻子的耳边,悄悄地劝说:朱银,建华哥已经为你找来医生了,专等着你回家呢。你看,建华哥还是挺心疼你。你就别再生他的气吧! 朱银本来是虚弱地倚在丈夫怀里,闻言就抬起头,她的眼光就对上了路建华的眼光。只见,建华哥的眼里满含:焦虑、担忧、关爱。她明白:建华哥,对她还是有感情的。自己年轻的时候却抛弃了建华哥,真是太伤他的心啦。但是,她的心底很快升起另一个愤怒至极的声音:不,建华哥置玉妹和孩子们不顾。我绝对绝对不应该对他产生愧疚之感呀!这个声音,残酷无情把她之前的想法都消灭遗尽哦! 虽然,柴油灯的光亮及其微弱。屋内的人,还是都看到朱银满脸通红,路建华站起身望着朱银焦急万分地说:哎呀,大姨妹这次恐怕烧得不轻呀。海峰,快扶她到夏医生这边来吧! 夏旺财也赶紧附和着说:对,快点坐到我面前。我先给你量一下体温吧!朱银,从堂屋的洗脸盆架上的镜子里,也看到自己满面通红。但是,她却斜视着路建华冷冰冰地说:大姨哥,你用不着在这里惺惺作态。你还是回房里去,看看玉妹现在心情是否安好吧! 夏旺财从药箱里掏出“体温测量器”,塞进朱银的嘴里。望着面前的女人,他大惑不解地说:朱银,路校长半夜深更敲开我家院门,惶恐不安地说你恐怕感冒发热了,麻烦我赶快跟他来路家。 说到这里,夏旺财又从医用皮包里掏出“听诊器”,伸在朱银的心窝处。一边凝神细听,一边劝说:朱银,我看他满头大汗,让他在我家把汗水擦拭干净再走。可他却急忙拽着我出院门,又“马不停蹄”地把我驼来路家。你怎么可以如此不领情呢? 看朱银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他:夏旺财继续充当着好人:朱银,路家和我家之间,也相距三里路,也就是说,路校长来回骑了六里路。他刚换下衣服没有多久,就和我刚刚坐了一会儿,你和海峰就回来了。你看这支烟,才被我吸掉大半截哦。你再去摸摸路校长的身上,肯定还是汗水津津的。你刚才对路校长的态度,太让我觉得莫名其妙啦! 陈海峰闻言,大吃一惊地走到路建华身边,摸了一下他的后背,赶紧快步跑到妻子身边,俯身对着她的耳朵说:朱银,建华哥的身上果然是汗水津津的。你刚才对他的态度,确确实实是太过分了。快点向他道一声歉吧! 朱银从嘴里掏出“体温测量器”,扔在桌子上。望着夏旺财和陈海峰冷笑着说:哼,夏医生、陈海峰,如果你们两人认为,建华哥这样子对我,我就欠他一个人情的话。那么,我就无话可说啦。我可以不必看病哦! 说着话,朱银默不作声地站起身,摇摇欲坠地走向堂屋西边的一间房。夏医生捡起“体温测量器”看了一下,望向路建华惊讶至极地问:哎呀,路校长,朱银这是怎么了? 路建华苦笑着说:夏医生,大姨妹对我有些意见。让你见笑啦!夏旺财眉头紧皱地说:路校长,可是,朱银已经39度高烧了。她这样不配合,我怎么给她治疗呢? 陈海峰猛地抓住路建华的衣领,眼睛溜溜圆地瞪视着路建华。彷佛要把路建华生吞活咽掉呀!冷冰冰的话,就从他的嘴里蹦了出来:哼,路建华,朱银这样子,都是拜你所赐。这下,你,心里特满意了是吧! 接着,陈海峰望向夏旺财尴尬地说:夏医生,我妻子现在发着高烧,可能脑子给烧糊涂了。麻烦你再坐下等一会!说着话,他就转向妻子的背影喊:朱银,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和自己的身体赌气呀。说着话,大跨了几步就冲到朱银的身后。 夏旺财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一切,望着路建华一阵抓耳挠腮,然后纳闷至极地说:哎呀,路校长,你的人品正直、善良。这周边十里八乡的人们,心里都是公认不讳的。我真的猜不出,朱银对你能有什么过节。你们今晚,这是唱的哪一出呀? 路建华无奈至极地说:夏医生,我们啥都没有唱哦。沉思了一会,他又说:夏医生,咱们什么都不必再说了。提上你的药箱跟我去大姨妹的房间吧! 这时,房间里传出了陈海峰纳闷至极的声音:朱银,我都说了这么多了,你怎么还是不吭一声呀。你这样做,属于虐待你自己的身体。你应该知道的呀! 过了好一阵,才听见朱银终于出声了:海峰,刚才你和夏旺财的那些话,让我觉得好像欠了建华哥的一个人情。你还是重新去找一个医生来替我看病吧! 听到这里,路建华“呯”地一声推开了房门。冲着大姨妹嚷道:朱银,现在都已经深夜一点多了,这附近就夏旺财一个医生。你要海峰重新找一个医生来,你,不觉得你太过分吗?你,真是不可理喻至极呀! 路建华这一嚷呀,可就如同在朱银的心里,丢了一颗炸弹立时就爆炸了:哼,大姨哥,这里谁都可以说我不可理喻。你是一个置家庭于不顾的人,你没资格说我半个字呀! 这时,房门外传来“啪嗒、啪嗒”疾跑而来的声音。随后,朱玉急火慌忙地冲进来,泪流满面地对朱银说:jiejie,你还是别再想着我家的事情了。不管怎么说,看病最最最要紧呐。我知道,你真的已经“尽力而为”啦。你是我唯一的娘家人,你身体有病却闹着不肯治疗,我怎么能够开心呢? 听着朱玉的话,朱银猛地一下就清醒了:哎呀,我怎么一激动就差点忘记正事了呢?想到这,她就转向夏旺财说:夏医生,你就给我先打针。再配药给我吃吧! 看见jiejie终于愿意治疗了,朱玉高兴地拉着丈夫走了出去。想到jiejie因为自己路家的事情,心急如焚地和丈夫吵架。朱玉心里觉得非常非常愧对大姐啊! 回到房间,朱玉就“呯”地一声一只手砸在书桌上,转身瞪向丈夫吼道:路建华,咱家的事情,竟然让大姐心急如焚。你难道不觉得,这是滑天下之大稽吗?路建华听了不觉一惊:咦,我这个妻子,以前一向温柔、贤惠。今天却这样像个泼妇呀! 见路建华不吭一声,朱玉更加气愤至极:哎呀,我真的想不到,建华哥竟然还能这么沉得住气。倒好像事情是发生在别人的家庭哦!路建华赶紧解释:玉妹呀,侯卫东和李月娥调走外地的计划,我都考虑得万无一失。只要李月娥不再回宁县,一年半载郝建就会忘记她的。你就放心好啦! 朱玉拉着丈夫的手苦笑着说:建华哥呀,你文凭比我高几倍,怎么会不知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呢?如果,此事被郝建以后知道了,路志毅和郝艳的“娃娃亲”,可就吹了。他也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可要三思而后行呀! 路建华沉思了一会儿,无奈至极地说:玉妹,我也想过会有这种不妙的可能。可是,侯卫东和郝建都是我的结拜兄弟,你让我怎么忍心看他俩为了一个女人,临了甚至互相----朱玉挥手打断了丈夫的话,庞然大怒地说:哼,建华哥,两个外人在你的心中,竟然比自己的亲儿子还重要。你太让我失望啦! 朱玉的顾虑没有一丝过错,路建华知道自己此刻说什么,都绝对不能打消妻子心中的疑虑。路建华更加想不到:另一个计划,已经在朱银的头脑中生根发芽啦! 噹、噹、噹、噹,路家堂屋粮柜上的座钟敲响了第四下。路家屋内却依然一片静寂,昨晚,每个大人们都睡得很晚。此刻,大人们都沉醉在各自梦的海洋中。过了大约半个钟头,雷神、电神在路家屋顶,也毫不留情地发起它俩的威风来:噼里啪啦、轰隆隆、噼里啪啦、轰隆隆---- 啊,外面电闪雷鸣如此激烈,肯定马上就要下大雨了。昨晚,咱情绪不好,院子里还有衣服没收回家呢。朱玉嘀咕着坐起身,穿上衣服汐拉着拖鞋,就奔向院子里。刚到堂屋就看到:朱银穿着收腰外衣,从房里出来了。 朱玉关切地问:大姐,你的高烧退了没有呢?谁知,朱银却答非所问:玉妹,建华哥醒了没有啊?朱玉说:嗯,还没醒。有事就跟我说吧!朱银听了急切地说:玉妹,他那个红色布袋子,是否还放在枕头底下? 原来,朱银还在担忧着路志毅的事情哦。可是,这事哪里还有什么希望呀?想到这,朱玉垂头丧气地点了一下头,然后摇着头说:大姐,‘我都是女流之辈,怎么可能从建华哥的手上夺到那些私章呢?咱恐怕只能“听天由命”吧! 朱银紧贴着朱玉的耳边说:玉妹,俗语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既然跟建华哥明夺不行,咱们就跟他来暗的吧!说着话,她拉着朱玉的手,两人轻轻地走进建华哥的房间。 路建华已经坐起身,正坐在床帮上穿裤子,那个关乎着“路志毅幸福”的红色布袋子,正伸头探脑地看着外面的稀奇呢。朱银一见,心中不由惊呼:哎呀,机不可失呀! 随即,朱银就装作“虚脱无力”地倒在那个枕头上,一手拽住红色布袋子,顺着上衣领口往怀里一个劲地塞。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哎呦、哎呦、哎呦---- 路建华一听,转身关切地说:银妹,很疼是吧?我去喊夏医生过来给你看一下。朱银虚脱无力地倒在他身后,听着她痛苦不堪的喊声,路建华心底那根神经一下子绷紧了,他压根就不会再想到:朱银是来抢他枕头底下的红色布袋子哦! 不明就里的路建华却说:银妹,你躺在床上休息一会,我穿好衣服就去请夏医生过来。接着,又转向朱玉说:玉妹,你还是去厨房煮早饭吧。朱银一听忙说:哎呀,建华哥,我不是太疼的。外面雨下得可大了,你还是是别出去啦! 这时,外面传来浑厚的男中音:哎呀,朱银只是摔得扭了腰而已,休息一下就不疼啦。随着话音,陈海峰冲进来扶起妻子对路建华说:建华哥,一点小事,压根就不值得你在雨中劳神费力哦。再说,朱银也没那么矫情啊!说着话,就拥着妻子走出去。 望着他俩的背影,朱玉心中暗自佩服:jiejie的聪明、机灵。由衷羡慕:自己永远永远不可能拥有jiejie的智慧。此刻,她也忘掉自己早晨起床的目的,转身对着丈夫说:建华哥,我去煮早饭啦。说着话,也迈步走出去。 路建华穿好衣服站起身,猛然想到:昨晚郝建气急败坏的样子。他觉得:调动侯卫东、李月娥的计划,绝对绝对不能再拖下去。嗯,我现在就去找公用电话,联系邳县叶飞局长的传呼机。想到这,路建华就转身拿起叠在枕头边的中山装外衣。这下,他看见那个红色布袋子又不见了。 路建华这才明白:刚才自己被朱银骗了。转身就冲到朱银的房间,只看见:陈海峰一人在里面看报纸。他怒气冲冲地问:海峰,朱银呢?海峰抬起头说:刚刚去茅房啦。哦,你的那些私章被我夺下来,放在书桌上。你自己拿走吧! 路建华满腹狐疑地抓起桌上的红色布袋子,一下子愣住了:咦,陈海峰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呢?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