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江湖纪事
听着故事，总觉得想想就过去了，那是因为剥离了情绪，人生之苦，在心性。 “立春，荆镇破局—史家纪事”。 楼外楼的大堂甚大，可同时容纳数百人就餐，每晚都是宾客满座，觥筹交错。而细看，人以群分，人数较少的是庶民，占了三分之二以上的是六大世家及帝朝各府子弟。 喧闹人群，随着一声惊堂木响，都安静了下来。 “诸位看官，今晚说说江湖之事。”说书先生满意地看着安静下来的人群道，先来口龙井茶润喉。 “江湖乃草莽之事，有甚好听的，不如说说帝都的事。”台下顿时有人反对。 “就是，近日帝君突离帝都，却让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皇子执掌帝都，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红尘帝朝法纪森严，但只要没有触犯法纪，日常民众的言论却是非常自由的。 “这位皇子名坤宁，正与要说的江湖事有关。”说书先生不急不慢的笑道。 “如此，快说，快说。” “此事，要从一个边陲小镇荆镇说起。荆镇虽地处偏远，却在雁宕山脉。而雁宕山脉正是三山五岳中的最后一山。” “在立春之初，有天狗食日，七大天星跨越星光而来，凝取山魂珠，却受百年前的南师所留精神烙印影响，山魂珠散落在了雁宕山脉各处。” 在坐的有庶民，有六大世家的人，有帝都各府的人，有些人听得懂所说之事，有些人则从未听过一些名词，如天星、如山魂珠、如南师。但不妨碍所有人都被这个开头吸引了。 “当日荆镇灵珠失窃，世间仅有的一条灵晶矿脉被毁，荆镇原住民一日入江湖域。历经五日撕杀，血流成河，数万人丧命。立春二候，还魂草出，石门潭洞天开启，其中有一少年，姓南名怀明，在洞天中鏖战江湖群雄，历二十场而不败。” “而这样的天骄少年，不只南怀明一人。雁宕山脉有方山，方山上有一书院，教书先生为武林道榜的十绝散人吕春秋，收弟子五人。其中一人为南怀明，一人即为突现帝都的姬坤宁。” “还有三人呢？” “另外三人也都与帝都有关，太尉府战于野，廷尉府白烟青，司农府韩温温。” “立春三候，帝魂出，洞天毁，荆镇杀局以十多万人的性命为代价开启。” 有人听得如坠迷雾，不明所以，有人听得面色凝重，再无一人出声打断。 “在立春节气这短短十五天的时间里，五大少年横空出世，命轮境强者陨落几许。” 终于有人叫了起来，“说书的，你不要一派胡言，命轮境强者岂会陨落？” “命轮境强者不会陨落吗？十年前在帝都，死了多少命轮境强者。” “打住打住，这事你敢说，我们还不敢听。”月夜飞雪，寒星坠日，是帝都所有人都知道的禁忌，绝不能提。 “荆镇此役，主导者还就是与十年前那晚的八人有关。是役，刀君岳峥、丹青意苍胜天、浩然气孟文和、须弥子不空、逍遥子北冥，八大天骄中的五人，齐入命轮境。” 重磅信息，砸得所有人失色。 “入命轮境的武道巨头，还不只是他们五人，还有那被誉为天下第二剑的白沙岛观涛剑白剑侠，江湖黑榜第六人间清醒冷锋然，更有在八大天骄上一代的两位双子星，太师北师落、魔相南天南破入命轮境。” “经此一役，九人入命轮境，实乃千年以来的武道盛况。” 知道命轮境意味着什么的人，已是口干舌燥，什么时候，入命轮境像是捡颗大白菜一样的容易了。 “而陨落的命轮境强者，分别是杂家一脉的十绝散人吕春秋，兵家一脉的阴兵之主庞狷，元州世家之主蒙木真，儒家一脉的红尘夫子严偃，还有儒家一脉，东岳皇庭的十祭酒之一，茅圣苒囚失大衍令。” 看着被自己所说之事，震惊得呆若木鸡的众人，说书人在心里失笑。当自己刚看到这些信息时，也是如此反应，要不是这些信息乃是鱼楚这位老祖宗亲传，他也是绝不相信。 还有更为重磅的没说。 “是役，界域战场山海关的平西将军吴长伯，率血色黄昏大军擅离山海关，同时山海关的至强武力，在界碑留名的那位剑仙也出现在了荆镇，且夺走了茅圣苒囚的大衍令。” “还有昆仑宫之主昆仑客现身，夺走了一枚天绝珠。” “命轮境仍是武道修行中的巅峰，而司命强者，是命轮境的巅峰，司命强者掌九月轮，再进一步就是究极强者，天星不出，世间无敌手。而此役有两大司命强者丧生，一是纵横家一脉的玄微子，另一人就是回转帝都后，被公决的商公。” “天星现，司命陨。八大骄重现，新人辈出。大争之世开启，荆镇之后第二局，将在帝都。帝都之局，运河断，封印解，届时钱塘江会水淹禹杭城。诸位，今天的说书到此。” 随着惊堂木再度落下，瞬间大堂里的人走了大半，留下的都是一头雾水的庶民。 而这样的场景，同时在红尘界九州各处上演着，不管是酒书、茶馆、青楼，只要有说书人在的地方，关于荆镇杀局的全貌一时间天下皆知。 作过事件亲历者的南怀明，也听的津津有味，“楚老，这就是你们的情报能力。”不得不叹服。 “我只是个负责传信的，可不是执棋者。”鱼楚不以为然道。 “而这帝都开局，却需要楚老先解惑。”岳峥走入了包厢。 “念雪在文澜阁留有一卷九州手扎，这手札的撰写者正是楚老，还望楚老指教，何谓二水三山，二人三虫。” “师傅！” 岳峥点了点头，坐下看着鱼楚。 “二水三山，二人三虫，是运河的十处封印之地。二水是六和听涛、三潭印月；三山是吴山天风、玉皇飞云、宝石流霞。二人是岳庙栖霞、钱词表忠；三虫则是花港观鱼、雷峰夕照、柳浪闻莺。” “西子湖畔的十处胜地。” “然也，但个中的顺序，既使我也是未知，只知第一处为六和听涛，要想知道第二处，只有入六和听涛洞天后才能得知。” 岳峥突然眼神一动，“有贵客来了，楚老不妨再备桌酒菜。” 岳峥话音刚落，一阵阵木屐声传来，听到这清彻地落地声，鱼楚带着一丝惊讶，“没想到，来的第一个人竟然是他。” 绍衣思玄，德言继传。理想天国总舵主宗光，一个传说中的人物，理想天国下属十六分舵，自称十六国。十六分舵各自为政，并没有统一的教义，唯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推翻红尘帝国。 十六分舵之间常年内部纷争不断，总体上分为清流和逆流两大阵营，人间清醒冷锋然正是清流阵营的主事人。 而身为总舵主的宗光，却从来不插手各分舵的具体事物。只在帝朝派大军进行三次围剿时，出手三次斩了帝朝的围剿统领，令三次围剿都未尽其功。 传闻中，还曾与太尉府的军神一战，全身而退，一时名扬天下。 传说其出身晋州，但平常却喜长住帝都，一个要推翻红尘帝国的匪帮头子，却能长住帝都无恙，可见其武道修为。 晋州有四枚大衍令，宗光必然是其中掌令人之一。 跟随宗光一同进来的还有冷锋然，荆镇事了后，冷锋然并未一直跟随在南怀明身边。而是先一步入帝都。 脚穿木屐，身着绍衣，一根竹仗在手，看上去五六十岁的年纪，不见其容貌有奇特之处，平淡中又透着圣贤之相。 帝都有两根竹杖非常有名，一为宗光之手，另一根则在苏家。 “十年一别，少君风采依旧。” 宗光，十年前那一晚，少数没有丧命的命轮境强者。 “总舵主在这次棋局，准备扮演什么角色？” “世间多奇特之处。其中最奇特的地方是为洞天。洞天有先天而成，有后天开辟。先天成形的洞天，有的空间稳定可长存着，有的随时会崩塌。每个洞天都会有一把星钥，只有用星钥开启洞天，才不会影响洞天空间的平衡。” “如是用外力，强行破开洞天，洞天必然会崩塌，除非用天绝珠稳固空间。禹杭作为人族帝都，遍布洞天，特别是在西子湖畔，历经了八代皇族的千年经营，更是随处可见洞天。” “自十年前西子湖开放后，庶民皆以为他们看到的胜景，就是西子湖全貌。其实西子湖的每处胜景都有一个洞天。如孤山的洞天就是文澜阁，但对庶民来讲，只闻文澜阁之名，却从未见到文澜阁在何处。” “洞天繁多，除了洞天掌控者，外人实难知道哪处洞天是有天绝珠存在。但涉及运河封印的十处胜地，则必然有天绝珠。因为要形成能压制命轮境、甚至天星境武道修为的阵眼，如果没有天绝珠巩固空间，是绝难受巨力而空间不破的。” “如今既知天绝珠之功效，是所有命轮境强者的必得之物。” “运河封印十处阵眼，每破一处阵眼都需有人把守，待十处皆破时，才能合力断了这龙脉封印。总舵主想要镇守几处？” 宗光看了冷锋然一眼，“三处如何？” “两处，一处冷锋然，一处总舵主。或者理想天国还有隐藏的命轮境强者？” “两处也行，那就待少君行动之时，必招之即到。” “酒菜已重新上桌，总舵主不喝一杯再走。”鱼楚道。 “既然少君已允许，宗某就告辞了，那老鬼就要到了，宗某怕一见到他，就忍不住动手。” 果然在宗光刚走之后，一个身着白衣的老者大笑着进来，细看白衣隐现白马之形，白马非马，天下有此穿着者，只此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