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双峰插云
革，去故也，鼎，取新也。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作新民，是要流血的。 正月中，天一生水，春始属木，然生木者，必水也，故立春后继之雨水，且东风既解冻，则散而为雨水矣。 雨水初候，獭祭鱼。 此时不再负冰行的鱼儿，跃上水面自由自地游行，被水獭轻松捕获，将鱼摆在岸边，如同先祭后食的样子。 在春意涌动，活力迸发的春之序曲中，带着自然界食物链本能的无情。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这一场雨会把帝都禹杭冲洗透通，拉开铁血大幕，乱了帝都，醒了苍生。 在禹杭有一去处，是红尘界的胜地，自千年以降，一直被各代皇族视为御花园，庶民禁入。而这一代的江山之主姬太乙掌政后，竟然下令开放了这处御花园，与民同乐。 这处御花园就是四季皆有胜景的西子湖，此时一阵烟雨，正应了那句山色空蒙雨亦奇。 在西子湖畔有十景最为有名，其中有一景名双峰插云，为十景之八。 巍巍山脉东走，遇西子湖而分弛南山、北山，形成环抱状，两山之巅即南高峰和北高峰。 有诗云：南北高峰高插天，两峰相对不相连。晚来新雨湖中过，一片痴云锁二尖。 在北高峰山巅有一名刹，名为华光庙，此庙虽小，却被称为天下第一财神庙。 在华光庙东，有一观景平台，东望可眺西子湖。 此时，在平台上有两个身影，正看向烟雨朦胧中的西子湖。环湖而成的各处洞天胜景，都能一览无余。 “姬太乙竟然不在帝都，如今人在何处？”能直呼红尘界当今第一人大名的人，在世间屈指可数。 蓝朦白透的身影，此时融入烟雨中，化为了山色。正是在荆镇之局结束后，在雨水时节到来之时，来到了帝都的刀君岳峥。 而另一个黄色胖硕身影，如踏春之金衣公子，正是没有参与荆镇杀局的温温。 “帝君言，荆镇伊始，这帝都第二局，当仍由少君主持。” “这小子，又要当甩手掌柜？”瞬间凝固的寒意，让温温不由自主地扒拉了几下那身已经很紧身的黄衫。 “帝君并未回天都峰，而是去了玉皇顶。帝君言，由他亲自看着玉无忌，少君可放手而为。” “敢孤身上玉皇顶，看来他确实已突破了周天功地束缚。”岳峥廖若星辰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你这个小胖子，无须再帝君言，帝君言的，把他交待的事，都一并说了吧。” 见岳峥并没有动怒，温温松了口气，虽然在方山时就自诩要超过八大天骄，但当与这八个人站在一起时，那股压力让他觉得，现在的自己还早着。甚而有点后悔，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伴生魂兵，锻造成了十二把飞刀。感觉有岳峥在世一天，凡用刀者，别想有一人能超越刀君。 “荆镇杀局后，商公回到帝都，被帝君和六大世家公决，最终处决。红尘界千年以降，历八任皇族，特别是到这一代，秦州皇族掌帝朝，由商公在百年前亲自主持修善法纪，从而让帝朝法纪成为治国理民之根本。” “但他身为帝朝法纪的护法者，却知法而违法，面对擅离界域战场的平西将军吴长伯，没有当场就地正法，甚而容其离去。其罪，当诛。” “护法者违法且诛，这是对帝朝法纪的一次根本性否定，会成为乱世之始，而这是六大世家想看到的，因为每一家都将想成为下一代的帝国执掌者。” “姬太乙，以什么终极奥义破二元幻阶入命轮境？” 岳峥这看似只是关于武道境界的问题，却是姬太乙会同意处决商公的真正原因。商公身为帝朝顶梁柱，此等死法，就如吕春秋为了山魂珠现形的祭祀，这是为大争乱世开道。姬太乙何来的自信，少了一个至强司命，能从容面对六大世家地反扑。 而这等关于个人最隐秘的武道奥义，岳峥却好像断定温温必然知道答案。 温温没有直接回答，“我名温温，但我并不姓温，我姓韩。司农府历八任皇族而不倒，是因为我们从商者，一直保持中立。而与商道而言，有契约精神的营商环境，是我们最需要的。所以一直以来我们都是帝朝法纪最坚定的拥护者。” “到最后，商公临死前，授其魂识与我，没想到我一个从商之人，如今却身兼法家一脉。帝君言，没有大乱就没有大治，千年以来的法纪如今已成一堆腐朽，昔日屠龙少年如今变身恶龙。只有根除，才能建立新气象，才能与山水界的最后一战中，取得胜利。” “而我愿意继承法家一脉，是想以我之力，重塑世间的契约精神，重新建立法治。”而这正是温温得以进入真如境的契机。 “姬太乙竟然敢以毁灭奥义破境，怪不得能打破周天功地束缚。”对于温温所说的东西，岳峥一概没有兴趣，他只在意两件事，一是武道上的这些对手，能给他带来多少惊喜，一是在心底留给君念雪的柔情。 “商公临终得知帝君之终极奥义，曾大笑三声后而亡。告知于我，如果这个世间最终走向了毁灭，而少君会是定数中最大的异数。” “姬太乙都留下了些什么后手？” “商公违法且诛，是给世人封闭的人心打开了一道口子，此其一；其二，原本十年一贡的灵珠，改为每年收取。因为山海关已失，山水界大军正向红尘界而来，此灵珠不是再为供奉山水界之用，而是用于界域战场上将士们的作战补充灵丹。” “而荆镇所失灵珠，已占了六大世家库存的很大一部分，所以，每年收取灵珠，必然会让庶民们暴乱。如今雁宕山脉已失山魂，天地间的煞气，向纯正元力转变。这样的转变，也就意味着，人人都可修武，不用先行归元。” “修武为何，江湖已现。这是对六大世家基层统治的斧底抽薪。” “而随着在荆镇，大衍令更迭，特别是严偃之亡，让执有大衍令的命轮境强者都要面对更为汹涌的红尘业障。不但会限制了其武道精进，更随时会有走火入魔的风险。” “而要想限制大衍令中的红尘业障，世间有一物可起到作用。就是可定洞天空间的天绝珠。” “天绝珠传自于远古的诸神时代，传说世间有三十六颗，古名三十六天罡。天绝珠有两大用处，一是可隔绝红尘业障，对于命轮境强者，有致命的吸引力，还有一个用处，据说天绝珠中藏有诸神之秘，如能破之，可如诸神一般长生不死，此对众生有致命的吸引力。” “而这天绝珠不像大衍令，多数在武林，三十六颗天绝珠，多数在红尘界，而且基本上都在帝都内。” “哈哈哈！”岳峥大笑，“妙，但帝都有封印，命轮境修为都会被压制在真如境，自十年前那一夜，我等在此杀命轮境如屠狗。这般诱惑，只怕那些怕死之辈不敢来帝都。” “如今世人只知六大世家和当今皇族，忘了红尘界自成立以来，是历经了八任皇族，而开创红尘界的第一任皇族，正是山魂八部众中的风族。” “风族没落，是因为在帝都内开辟了大运河，形成封印，从而压制命轮境强者的修为。也因开运河大损元气，才会被其他七大部落所趁，如今只能缩居于九州中最小的隋州。” “而少君正是风族之后，由少君来断运河，解封印，正是最佳人选。” “姬大乙以掌控之道入真如境，而二元幻阶却是以毁灭奥义入境，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以岳峥心性，听着温温娓娓道来地安排，也不得不心服。 “既是如此，那就由我乱了这帝都吧！” “因山海关失守，太尉府那位军神，亲率驻守帝都的十万钱潮精兵，前往界域战场。如今的帝都城防空虚，而延尉府的六扇门原本就是六大世家暗中掌控。” “同时，帝君授权其弟姬坤宁，也就是我之四弟，在帝君不在帝都之时，执掌帝都。” “四弟接管帝都的第一道旨令，凡在帝都能杀刀君岳峥者，奖天绝珠一枚。” “你这小胖子可心动了？” “弟子不敢，只是少君还需小心，解封大运河有十道封印，一道封印对应一道月轮。在此等情况下，命轮境强者也将被压制在同一等级，蚁多能咬死大象。” “算算时间，怀明也该到帝都了。”岳峥突然道。 “司农府，现由我执掌，荆镇灵珠只是小试牛刀。要乱了这天下，对于庶民来讲，最好的方法就是在经济上让其一夜之间，丧失所有。”对于岳峥面对任何事情，都不以为然的作风，温温已略有习惯，自顾自的接着说：“武者之事由少君主导，而庶民一方，我会处理。” “如有一天，少君要以万民为敌，会作何选择？” “何须选择，凡我敌者，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