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托孤
此时整个殿内的气氛已经是降到了冰点。 一段沉寂后，是蒋德璟和英国公张世泽率先代表在场之人拜下表态：“臣等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其余人也连忙拜下表态。 崇祯见此面露欣慰，亲自上前将蒋德璟和张世泽扶起，笑道：“好啊，朕心甚慰呀，诸位爱卿快快请起。” 待人都起来后，崇祯对张世泽问道：“英国公，朕想知道你英国公一脉在京营还能指挥多少人马。” 张世泽面露愧色说道：“回陛下，如今这京营大大小小的指挥副将等，基本都被换为了成国公朱纯臣一脉的人了。 臣在这京营之中能调动的兵马已经不足十之一二了，臣，有愧陛下期望。” 崇祯点头：“无妨，这不怪你，朕已经有所预料了。 当年你父亲身体不好，而你又太过年轻，这京营也就落到了他们的手中。 张爱卿，从今日起若是那狗贼问你关于勇卫营之事，你就告诉他，勇卫营新军不过是乌合之众。 朕已是对于勋贵心生不满，他们若拉拢你一起谋事，你不用怕，直接加入他们。 你记住，到时你只需将自家兵丁掌制住，并控制住一个城门，迎接大军入城即可。” 张世泽当即称是。 崇祯点头继续说道：“中葆，你乃三辅之一文官之长，若是陈演等人牵扯其中，由你坐镇中枢，以防止他们狗急跳墙。” 蒋德璟面色严肃，郑重道：“老臣必不辜负陛下盛望。” “朕信中葆。”崇祯点头继续说道：“还有总宪，朕会下旨让你带左副都御史施邦耀出京巡视天津。 到时总宪在天津，朕亦有重事相托。” 李邦华这老头子很是固执：“陛下，天子置自身于险境之中，作为臣子怎能避之，臣愿坐镇中枢，与陛下同进退。” 崇祯知道这老头子固执，直接说道：“总宪，朕是有更重要的事相托于你。 明日朕会让大伴将于腾蛟，王家彦，孟兆祥，吴鳞征，凌义渠，成德，王章等人全部下昭狱，之后你在找时机偷偷将他们运往天津。” 这一下蒋德璟像是明白了什么，望着崇祯道：“陛下莫非是想……” 崇祯点了点头：“没错，这些人都乃我大明的肱骨之臣，朕将他们送到天津之后由总宪率领。 如今太子在应天府，不久后，朕还会把皇后，皇嫂等人全部都偷偷运往天津。 天津巡抚冯元彪是个忠臣，其手中还掌握着天津水师和两千标营，朕若是在此失败了。” 崇祯深呼了口气继续道：“到时你们即刻护卫皇后皇嫂她们前往应天府，与黄德功护太子登基。 对于江南的官员贵勋朕不放心，必要时可让孙传庭率军南下，放弃陕西，率秦军入江南，以确保大局。 朕会留下传位圣旨，有皇后皇嫂，以及总宪等人在，想他们也不敢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众臣愕然，他们明白了，陛下这是要玉石俱焚呀，就连传位太子，辅佐的人选都挑好。 众臣连忙拜下道：“还请陛下三思呀，陛下为一国之君，怎可立于危墙之下？ 因此还请陛下到时南下，臣等愿意拼死一战。” 崇祯摇了摇头：“我大明的皇帝绝不可轻言退缩，太子还未登基，可做个南渡君王。 朕不行，我朱家的祖宗陵寝皆在此处，因此朕要再这守着，如若不成，那便身死社稷好了。 新建伯，之后朕也会派你前往通州整顿三卫，吴卿随行。 朕赢了，你们就率兵入京维护大局，要是败了，就立刻南下听候太子调遣。” 在场之人一个个已经泣不成声，他们已经明白过来了，陛下这是在像他们托孤啊。 也是为太子在南方做准备，只有太子手中的官员贵勋兵马够多，那些有狼子野心的人才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也只能称是。 崇祯并没有什么波动，而是继续说道：“驸马巩永固，新乐侯刘文炳何在？” 二人连忙出列沙哑道：“臣在。” 崇祯点头：“刘爱卿，你从即刻起护卫皇宫。 驸马，朕听说近日来徽媞受了风寒，身子骨越来越差了，朕这里有一些灵药你且拿去。 你且记住，每日三次，一次两粒，用温水服下，睡觉时用大被蒙头，出出汗。 待身体好转后，你将徽媞和朕的几个外甥和外甥女一并送进宫来，然后与皇后她们一并去天津。 至于你本人，不久后朕会让你去孝陵祭祖，你出京后立刻秘密赶往应天府，伴太子左右。” 随后崇祯拿出药物交给了巩永固。 巩永固泪流满面，接过药泣不成声的道：“臣代公主，代子女叩谢陛下。 臣虽不才，但愿与新乐侯一般，护卫皇宫，护佑陛下。” 崇祯摇了摇头道：“你们只管按朕所说去做，各位卿家，我大明能否迈出新生的第一步，以及我大明的国运。 就在此一举了，无论成与不成，朕在这里，就先谢谢诸位卿款了。” 说完，弯腰深深一拜。 众人行礼，大呼：“陛下圣明，望天佑大明祖宗护佑。” 众臣退下，崇祯高呼一声：“日月山河还在，大明还存，诸位，莫哭。” 众人身形一顿，平复了心情后，便出了大殿。 待人走后，王承恩进来了，此时大殿就剩王承恩与崇祯二人。 崇祯低声道：“大伴，朕给东厂的事情做的怎样了？” 王承恩连忙开口：“回皇爷，老臣已按照吩咐将人全部派出，不久定会传来消息。” 崇祯点头：“做的好大伴，到时候你先护着皇后他们出京，这次若是败了，厂卫就交给你了，以后你就帮朕多多照看太子。” 王承恩扑通跪下，带哭腔道：“陛下何话，老臣在此时怎能离去？无论何时，臣都应当跟随陛下左右。 若是真的走到了那一步，老臣也应当跟随于陛下身后，岂能在此关头弃陛下去耶？” 崇祯笑道：“此次可不一样，朕知你的忠心，也因此才会让你照顾太子，如若真到那时，太子正是需人手之时。 而此时的那官又有几个可信人？你若是跟朕一起上路，太子那边又当如何？” 崇祯起身拍了拍王承恩的肩膀，笑道：“大伴你放心，若是朕真的先走了，日后你就葬在朕的旁边，那时你我君臣再聚。” 王承恩泣不成声，崇祯望向殿外，喃喃道：“接下来的京师，将会是真正的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