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逃生
孟婆望着手中烧着的册子，表情冷漠道：“你不是说大水还有三十年吗，足够了。” “足够什么？”鹧鸪慎急问道。 “足够我过我想要的生活了。” 鹧鸪慎怔怔望着孟婆。 孟婆接着道：“我现在三十好几的人了，方士本来就命短，能活过五十就了不得了，阻止大水又怎样，拯救世界又怎样，三十年后的世界还有你和我吗，三十年后的世界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只想和你过好这接下来的日子，答应我好吗，不要再出海了，我不想让你再冒险了，我就想和你最后过一阵平常人的日子，我明天就辞去了天机营的职务，和你找个地方，好好过好这三十年，好吗。” “不可理喻”鹧鸪慎一脸愤怒地从榻上拿起自己的衣服，边穿边道：“孟破，你太自私了，你知道这是多少生命吗，我做不到像你一样。” 孟婆望着他：“你要去哪？” “我要去玄剑门，告诉老盟主这一切，他不会不管的，让他出面去找皇上，肯定比你好使。” “你真要走？” “当然，我必须走。” “那我们的婚事怎么办？”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这个，等我从黑暗之海回来吧。”鹧鸪慎不耐烦道。 孟婆冷哼一声：“你又骗我，黑暗之海那片海域被称为方士墓地，多少方士死在里边，你只是一个地字方士，你觉得你能活着回来？” 鹧鸪慎边穿裤子边道：“如何真的我回不来，那就是我的宿命，也是我们方士的宿命，没什么好遗憾的。” 孟婆惨然一笑：“说得轻巧，你死得洒脱，我怎么办？我等了你半生。” 鹧鸪慎穿好最后一件衣服，头也不回道：“那只能说声抱歉了，孟婆，这辈子是我负了你，下辈子我给当牛做马还你。” 孟婆点点头：“那我明白了。” 隔壁房间内，一位两颊涂抹了浓重的胭脂的中年妇人站在门边对着洛飞挤眉弄眼道：“小伙子，你看我合适吗？” 洛飞一脸尴尬，歉声道：“我想再看看下一个。” 中年妇人板下脸来道：“没了，你都看了几个了，洗澡水都凉了，挑澡师还是选媳妇呢，不都一样吗，手法好就行。” 一连看了十来个都是中年妇人的澡师，洛飞兴致全失，对门口妇人道：“要不算了吧，我今天想自己洗洗就行。” 妇人冷冷道：“自己洗也要算钱的。” “行行行，知道了，你去吧。”洛飞把妇人打发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长舒一口气，走到浴桶旁试了试水温，刚要脱衣服，就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一声轰隆巨响，接着楼下街道不断传来各种惊叫声。 洛飞吓了一跳，跑到窗台探出脑袋一看，然后就看到隔壁房间像被什么东西砸穿，整面墙支离破碎，开了个大窟窿。 洛飞视线又往楼下看去，只见街道上平添一个大坑，当中一个人双脚翘天，上半截身子倒插在地底下，在他不远处站着个穿红裳的女子。 街道上很快围了一圈人，两边楼上也探出无数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脑袋。 当街打架，还弄得那么大架势，刺激！ 洛飞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正想着搬张椅子过来好好看热闹，突然眼睛一眯，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那个倒插在地上的人是……老舅？ 洛飞心下大惊，差点要叫出来：“什么情况这是？” 红裳女子一脸冷漠地盯着倒插在地下的人，开口道：“没死吧你。” 过了一会，坑中传来男人的声音：“快了，你这是下死手啊……” 红裳女子冷淡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的，但是我要把你打残，让你没办法去海里折腾，下半辈子我养你。” 坑中男人轻笑一声：“果然最毒妇人心……” 红裳女子冷哼一声：“妇人心再毒毒不过负心人！” 坑中男人声音绵软道：“浑身无力啊，孟婆，我想知道我刚刚那么快完事，是不是也是你方术弄的……” 红裳女子脸上没崩住，扯出一丝笑意：“这个真与我无关，是你自己身子骨不行了，放心，以后我会给你调理好的。” “放开那个舅舅！” 在二楼看着这一切的洛飞突然大叫一声，从窗台一跃而下，落在红裳女子身后，摆出一个拳架，怒目叫道：“你离我舅舅远些！” “舅舅？你是他的侄子？”红衣女子微微扭头，眼角余光撇了眼身后的洛飞。 “是外甥啊”洛飞视线绕过她，对着地上的鹧鸪慎叫道：“老舅你没事吧，快站起来！” 没有回话。 孟婆冷哼一声，回过头，望着地上双脚朝天倒插在坑中的男人，对身后的洛飞道：“小鬼头，你要识趣就躲远一些，不然我一会我连你一块打爆。” 说着孟婆身子开始散发出一股令人恐慎强大的气息，瞬间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让身后洛飞感到有些窒息。 洛飞大感震惊，赶紧深吸一口气，发动焰覆盖全身，然后看到红衣女子身上同样有一层蓝色的焰衣，只不过她身上的焰衣比自己颜色要深很多。 这女人也是方士！ 洛飞如临大敌，额头渗出汗水，直觉告诉他这红衣女子很强，但为了救下自己舅舅，他必须站出来，刚好试下这段时间的修行成果。 孟婆头也不回，背对着他淡淡道：“我劝你不要乱动。” 洛飞心下一惊，手心里俱是汗水，动作顿了顿，一咬牙，横跨出一步，双手握拳，爆发出全身所有的焰。 孟婆依就头也不回，问他道：“你刚刚洗澡了吗。” “嗯？”洛飞被她问得正发愣，突然发现自己脚下地面似有松动，还没等他低头查看，一根硕大水柱就在他脚底汹涌喷出，冲天而起！ 洛飞被这一股浩大无穷尽的水柱瞬间冲得双脚离地，最后直接被冲上天空二十余丈。 虽提前使用了焰防御，但身体依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冲击得疼痛万分，洛飞咬紧牙，想试图逃离这水柱冲击，却发现水柱中有一股巨大的力道将他牢牢束缚在当中，动弹不得。 这水柱里蕴含着强大的焰！ 不仅如此，洛飞这水柱的水还是热的，像洗澡水一般的温度，自己被浸泡在当中慢慢还感觉到有点舒服，昏昏欲睡。 身子越来越放松同时，洛飞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的用来防御的焰正在快速退却。 这水柱还有让人丧失防御的术法！ 洛飞心下大惊，赶紧牙齿咬破嘴唇，以此来让自己保持清醒，接着想要再次释放出焰去破开这水柱束缚。 然而就在这时水柱的水流方向突然向上调转向下，接着洛飞就感觉自己身子像被一只无形之手牢牢拽扯着，从二十余丈的高空中狠狠往地上砸去。 一声轰隆巨响，地面微震，烟花巷街道中间炸出一个绚丽的大水花。 待水花落定后，原本水柱的位置留下一个深深的水坑。 洛飞在水坑中泡着，没了动静。 整条花街的围观的人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后，先是一惊，接着鼓掌欢呼喝彩声一片，人群中还有人高喊，再来一个。 红裳女子孟婆站在两个水坑中间表情冷漠，视线始终在前边那个身子倒插入地的男子，片刻后，慢慢抬起手。 正在此时，突然砰的一声，鹧鸪慎的身体爆出一小团白色烟雾。 孟婆微微一怔，待烟雾散去，发现刚刚鹧鸪慎身体砸出的大坑中只留下一块木桩。 孟婆怔怔回神，接着眼睛快速四周搜寻了一遍，没有看到鹧鸪慎的身影。 孟婆表情讶异，心想这个负心汉居然还会这等方术。 不好！ 孟婆似想起了什么，转身来到浸泡着洛飞的水坑旁，一抬手，坑中的水迅速下沉褪去，露出一个土坑，土坑中空空如也。 孟婆抬头，对着天空怒吼道：“鹧鸪慎！你个负心贼，我一定会抓到你的！” 花城城门口处，两个浑身湿透的身影正仓皇地往城外跑去。 两人相互搀扶着，一直跑到城外半里地的一棵大树下才停住。 鹧鸪慎仰面躺在草地上，大口的喘着气，死里逃生的感觉。 洛飞靠树而坐，捂着胸口，突然喉咙一甜，往边上吐出一口鲜血。 鹧鸪慎撑起身，焦急道：“没事吧老舅。” 洛飞大口喘气，叫道：“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我差点让她给摔成饼！” 鹧鸪慎有些不好意思笑道：“那臭娘们真下死手啊，还好我在东瀛要到了几张替身符，不然咱俩今晚都得交待在这了。” 洛飞皱着眉头责声道：“老舅你洗完澡没给人钱啊，那女澡师太吓人了，以后万不可再做白嫖的事了。” 鹧鸪慎笑着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我中了那娘们的方术，身子还是没力气，下来的路你得扶着我点了。” “那女人怎么那么厉害，那道水柱怎么回事。” “那就是她的方术，孟婆汤。” “孟婆汤？” “被她的水困住，就像是在泡很舒服的洗澡水一样，让人全身放松，渐渐失去抵抗意志，最后完全失去意识。” “原来是这样，刚才那道水柱把我打飞时，我也感觉使不上劲，差点焰都使不出来。” “不过她刚刚肯定对你手下留情了，不然凭你的那点修为，现在不可能还站得起来。” 洛飞回想起来，自己快要被摔地上时，突然感觉到那些水像是在保护自己，让自己身子得到缓冲没直接摔地上。 洛飞回过神，对鹧鸪慎道：“老舅你在这歇着，我回去拿行李。” 鹧鸪慎急道：“还要什么行李啊，不要命啦！你不怕被抓住啊？” “我会小心一点的，行李里头还有半袋娘种地瓜呢，不拿回来我们吃啥。” 鹧鸪慎哭笑不得：“还要啥地瓜啊我的祖宗，你不知道那娘们是朝廷天机营的情报员啊，擅长的就是侦查和追踪，我们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你不要再搞事情了。” “天机营？” 鹧鸪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跟你说你也不懂，总之我告诉你说那娘们霸道得很，发起狠来我都奈何不了她，先别说了，赶紧跑路吧，要是被她追上来，我们就彻底玩完了。” 洛飞呼了一声，过来搀扶起他。 鹧鸪慎一手搭在洛飞肩上，一只手撑着腰，双脚颤颤巍巍，一点点往前挪步。 看着舅舅狼狈的模样，洛飞皱眉问道：“老舅，你真的是玄字方士吗？” 鹧鸪慎骂道：“我不是你是行了吧，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臭小子，等哪天你刚被女人狠狠榨上一次，我看你走不走得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