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平安的过去
来来来，小少爷里面请。” 村长一脸笑意地拉着道念走进了村里的祠堂，那里已经摆好了各类美食，还有不少人，看起来是有什么喜事发生了。 道念面无表情地走到一面桌子前，用筷子夹起一块rou就往嘴里塞。边嚼边对村长说：“这也不是什么小酌一番吧，老村长这么盛情款待，别是另有图谋吧。” “哈哈，小少爷这是什么话。”村长抹掉额间的冷汗，“其实我们村最近有喜事发生，而且根据风俗，这种时候来几个外地人，那可就是双喜临门了。所以大伙才会如此款待小少爷您啊。” “哦……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道念轻笑着，严峻的面庞也变得松弛下来。道念这时又拿起一个杯子，村长连忙给他倒酒。 道念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村长，又瞄了一眼其他人，发现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看着这边。 道念把酒举到嘴边，可又不喝。村长有些急了，想要催促可又不知说些什么。而道念这时把鼻子凑到杯前，嗅了嗅，说道：“好酒啊。” 村长见这是个机会：“哈哈，小少爷好眼光，这酒可是用我们村前面的渡湖里的水酿的，天下独一家。” “是吗？” 道念故作惊讶，可又马上变为叹息：“酒是好酒，可我这人吧，有个规矩，遇到好酒，就一定要听个故事。不知老村长有什么好故事？” ”啊？这……这我也……” 村长一时之间不知说些什么，看向其他人，发现他们也是摇摇头。 “要不就把今天那小哑巴的事告诉我吧，我其实挺好奇的。”道念举起酒杯，观察着上面荡漾的水纹。 村长闻言松了一口气，接着又面露哀伤：”其实小安是个可怜孩子啊……” 道念来了兴致，做出一副期待的样子。 “他们家祖祖辈辈都是这个村子的人，他爹当年更是村里最能吃苦的汉子……他们家的光景可谓是一片光明，他家平安也是个好孩子，我以前还经常给他糖吃哩……可惜老天不作美，在小安生下来几年的时候，发了洪水，把他爹给带走了，还有几个年轻后生。就留下他们娘俩啊……” 道念把酒凑到嘴边，可就是不喝。村子以为这是故事没讲好，就继续道…… ………… 安凝儿紧紧握住手中的项链，她的旁边是睡过去的母女俩，小哑巴的脸色已经没有惊恐，取而代之的手一片安详，仿佛是梦到了什么美事。 安凝儿对小哑巴笑了笑，她觉得就这样也挺好的。 可是这也只是安凝儿的一厢情愿，房子外传来的有人走动的声音告诉安凝儿，可能要与一些人来场恶战了。 安凝儿把项链挂着小哑巴脖颈上，她相信小哑巴更需要它。而安凝儿自己则手握一把利剑，另一只手做着施法的手势，蓄势待发。 而与道念那边的互相试探和安凝儿这的一触即发不同，小哑巴在安凝儿之前布下的阵法下，回忆起自己自己最幸福的时光。 ………… 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听母亲回忆的时候应该是自己三岁那年。父亲带着一家三口来到了这个村子，那个时候村子还叫:客来村。 听母亲说，这里的人热情好客，把每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都当做亲人一样对待。每有一人路过于此，村子就会宴请对方。 那时候母亲经常挂在耳边说：“平安啊，客来村都是好人啊，你要懂得报答他们，要不是他们我们一家三口就没有落脚之地了。” 我懵里懵懂地点了点头，我那时候不知道什么是报答，只知道在母亲的怀里感受不到寒冷，还有村长经常逗她笑，给她糖吃。 可她小时候还是有件事不明白，为什么爹娘要让她以男儿身活在村子里，她也向往女孩子的生活。 可是每次提到这件事，母亲的泪水就止不住地往下掉，一直念叨着：“平安是我对不起你，是娘对不起你。” 每到这个时候我就放难了，我不喜欢母亲哭哭啼啼的样子。所以我会扮鬼脸给母亲看，会拿出舍不得吃的糖给母亲…… 我本以为我会一直这样下去，以一个男儿身。 可是后来父亲走了，因为一场大灾，一场旱灾。 那时候村子里也是家家户户的没有粮食，父亲说要取些外面那些粮食，就带着几个村子里的叔叔伯伯上路了。 可他们再也没有回来，村子再也不接客了，村民们开始恐惧路过的人，因为他们可能会来抢东西。 之后每一天村子里都会死人，每每这个时候，村长就会把死去的人们送去村子前的湖里，说那里有神明，会把死去的人送去另外一个世界…… ………… “后来啊，平安的母亲的精神头就一天不如一天，慢慢的，就变成了今天这个模样……哎，平安那孩子也一天天的不讲话，开始变得邋里邋遢，每次有个什么人路过村子，他，他就用泥巴去砸人家，您说说，这叫个什么事！” 道念听着这话，抿了一口手中的酒，砸吧砸吧嘴：“那也是个可怜孩子啊。” “谁说不是啊。”村长见道念把酒喝下，难掩欣喜。 “可他还是继续为村子尽了几分力的。” 周围的村民，走到道念附近，开始有了变化，纷纷露出青色的獠牙。 “就比如说，把您这样的人物吸引来我们村。” 村长也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一把抓住桌子上的羊腿，然后一口酒啃了下去，就连抓着羊腿的手也一并包住，弄得自己的手鲜血淋漓。 道念当作没有看见，只是把酒洒在地上，用一根手指抹了点饭菜的汤汁，开始吮起来。 全然没把村民们当一回事。 ………… “嘿嘿，听说那个小娘们睡着了，现在就是个好时候。” “哼，你别向上次那样，到一半就把这女的给啃了。” “不会不会，这次的这么水灵，谁舍得啊，我要……” 外面话还没有说完，一点寒芒闪现，随后人头落下。 安凝儿陡然出现在众人面前，面如寒霜，拿起剑就向他们捅去。 “嘎，嘎嘎……” 那些人叫了起来，叫声奇怪，而这时安凝儿才发现，这些人的皮肤以变成绿色，嘴里开始长出獠牙。 “这叫‘贪’，是由人化作的妖的一种。” 脑子里回想起道念的话语，安凝儿知道这些人，不对，这些妖，已经不能留了。 ………… 到了后面，村子里的人开始咒骂老天，咒骂当今的皇上，我学着骂了几句。 随后我就见到母亲从来没有的怒容，她叫我跪下，叫我认错，叫我以后不许再有类似的行为。我答应了，我知道咒骂是没用的，我也不想惹得母亲生气。 可随后母亲便病倒了，可能是因为父亲走后的相思之苦，可能是这些年的辛苦劳作，还有可能是为了让我吃饱，而宁愿自己受饿。 那天夜里，母亲把我叫到床边，说道：”平安，你有快快乐乐的长大，娘不求你有一番成就，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只希望你不要挨冻受饿……还有，千万不要让别人看见你的胎记……是娘对不起你……” 我哭得很是伤心，我想去找别人帮忙，去找平常最疼我的村长……可母亲制止了我，她说，我们一家已经很劳烦别人了，这种时候怎么可以继续去请求别人？ 说完这些，母亲晕了过去。不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在母亲晕倒后的一天，我在山上割野草的时候，帮了一个迷路的人，他见我可怜又为了报答我，给了我好几袋米，多到够村子里的人吃好几天。 我欣喜若狂地往家的方向跑，因为这意味着母亲有救了，而我也记住了母亲平日里的教诲，把这些米发给了村子里的人。 随后，母亲确实好了起来，可也变得疯疯癫癫。 而村民们见我出去一趟便带回了一袋小米，以为是我的可怜模样吸引别人过来。于是纷纷模仿，可路过的人全都不买账，他们似乎只认可我这样的。可我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骄傲，它不允许我以这种方式生存。 可村民们想，村长来到我家苦苦哀求。不得已，我答应了他们。 于是我们就这么度过了灾年，原本我以为我会回到正常人的生活，可没想到村民们依旧要求我继续下去，我不肯，他们就打我骂我，直到把矛头对准我的母亲，我动摇了，我答应了。 可他们已经对骗不满足了，他们把人哄骗到村子里，就把人给杀了，把钱财拿了。 每天给我和母亲只能维持生计的粮食，可他们的欲望始终得不到满足，之后每晚都有一个两个的男性来到母亲的房间里。一次两次，最后成了常态。 我想过去找村长，可这一切都背后没有他的同意，还成立吗？ 再后来，我每天就要母亲跟在我后面，我给自己涂抹脏兮兮的泥土。因为随着我日渐长大，女儿身的秘密快藏不下去了，我学会了裹布，将自己裹了起来。村民们的人乐意，因为这样可以骗到更多人。 我也将母亲打扮得邋里邋遢，因为这样可以减少她受得苦。 后来，村民们变得不像人了，他们长出了青色的獠牙，整个人也变得跟以前村长故事里的恶鬼一样。 这时一个道士路过，他见到我十分诧异。他帮助了村民这么化作人形，他要村民们变本加厉的对付我，但又不能让我死。 他想让我活在痛苦与绝望中。 他确实做到了，我曾因为叫人赶紧离开而被村民们往嘴里灌了一些不知名的药物，这让我不能再说话。可我还有手，我写出的字也能让别人明白，而村民们知道后，便把我的手打折，不能再写字。 而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我看到了浑身臭泥的自己，这样的我一定招人厌吧。 怀抱着这种想法，我试着去抱一个路人，他果然嫌弃地离开了。我意识到这是个好方法，即使每次换回来的手拳打脚踢，是不穷的谩骂，可我却十分开心，因为我成功了。 但我好像却好像哭，好像再一次躺在母亲的怀里，好像………… 睡梦中的平安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她嘴里喃喃：“我也想有人抱……” 而这时安凝儿也浑身是血的走了进来，她紧锁眉头，她有点受不了身上的味道。可一切还没结束，一阵哀嚎声响起，一个黑影冒了出来，重重地撞向安凝儿。 安凝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被撞飞了，不过她迅速起身，继续迎敌。 可她发现有“贪”跑向熟睡中的平安母子，面色疯狂，恨不得将两者撕碎。 安凝儿想过去也来不及了，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道念留下来的项链开始冒出黄色的耀眼光芒。 一只青牛显现出来，青牛盯着“贪”，然后一口就将其吃掉。随后青牛不断膨胀，两只角不断回缩，直到消失。而青牛的颜色也变成了黄色，最后青牛变成了虎形龙相的模样。 蟠螭对天怒吼一声，开始了杀戮。 ………… 一声震天的龙吟声响起，道念知道安凝儿那边已经招到了攻击。 不过他也不担心，别说安凝儿已经达到了通灵境，就连他留在那里的蟠螭，天底下又有谁可以对付？ 而他自己这里，周围所以的“贪”都被刚刚的龙吟声给吓住了，不敢有半点动弹。 道念轻摇头，他没想到的是这里的村民全都是“贪”，而他和安凝儿竟然没有察觉，还有这里连半点妖气都没有，看来是有个高人在背后推动着。 可那人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没猜错，应该就是平安了，因为她是这里唯二的人。可又为什么要针对平安？难道她身上有什么不对对的地方？ 道念思索着，把含在口里的就吐了出来，而他一见吐出来的酒又飞速往他这个方向驶来，道念挥手打断。但这也让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他猛然站起，拿出一柄小剑，割破手指，第一滴血，滴入之前那个酒杯里。 只见里面的酒一遇到道念的血就变得沸腾起来，道念看着这种变化，嘴角微微掀起。 “难道平安是天源体，难怪我对她……” 道念还没思考完，离他最近的“贪”也已清醒过来，然后就像他扑了过来。 道念撇了一眼，拿着小剑，隔空一划，那只“贪”的身体就一分为二。 道念将目光看向其他的“贪”，笑着说道：“我还有些事，可能你们以后都做不了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