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六章 海棠书
许易冷笑道,“若只是些嘴皮子功夫,恐怕诸位的结局,会有些惨烈啊。” 周炳林呆住了,险些魂飞魄散,怔怔盯着许易,心情凌乱成泥。 便在这时,血夜魔君胸前爆开一团血花,一把乌黑的铁锥直直刺进了胸膛,“得罪先生,我等罪该万死,但我等修行不易,还请先生垂怜,留下我等性命,为先生效犬马之劳。” “刺魂锥。有些意思,你就是血夜老魔吧,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不愧老魔之名。” 许易微笑说道。 刺魂锥,乃酷刑中的著名刑具,魂锥入体,不仅rou身剧痛,灵魂亦遭侵蚀,乃是一等一的酷刑。 血夜魔君痛彻心扉,却又哭笑不得,听到一个盖世老魔称自己是老魔,怎么听怎么荒诞。 相比眼前已经混成博士生导师的老魔,他自认还在参加魔道九年义务教育中的学前教育。 有了血夜魔君的前车之鉴,周炳林宛若死而复生,找血夜魔君要了两枚刺魂锥便扎进了自己胸膛,“周某罪大恶极,该受此罚,还请先生稍稍宽待。” 言罢,扫视全场,寒声道,“先生饶尔等狗命,尔等还要先生浪费唇舌不成?” 他算是彻底明白了,这夷陵老魔所谓的出名是什么意思,绝非是名声惊天,而是要恶名惊天。 杀人不过头点地,在夷陵老魔这里,摆明了是行不通的,这位分明是要将凶残狠毒的帽子,稳稳戴在头顶上的。 周炳林这一吩咐,一众人等立时如大梦初醒,各自寻觅着刺魂锥,一时间,刺魂锥这要命的毒物,倒成了紧俏货,有没备下的,朝已经备下的索要,众人疯抢,还得许下重礼。 一时间,满场血流成河,痛苦嘶嚎,此起彼伏。 “诸位这是何苦,某从不留无用之人,你们说的这个劳什子国主,许某若有意,岂会拖到要尔等提出,百息已过,尔等若是没什么想说的,我便送尔等上路了。” 许易轻描淡写的话语,简直如最冷酷的冰锥,直透万千人心。 血夜魔君道,“不知先生可曾听过海棠书?” 许易道,“此是何物?” 血夜魔君道,“三年一度,仙殿会为每国发下一封海棠书,凭借此物,可登临海棠阁,各国交流重宝,如今,已到了海棠书下发之期,奈何乌风国还未确立新主,若拖延下去,只怕属于乌风国的海棠书,便不会发下。而今年,广成仙府开禁,听闻出了不少奇宝,今年的海棠阁盛况,必定强过往年,若是错过了,怕是打损机缘。以先生的绝世天姿,岂能无动于衷?” 许易指着血夜魔君道,“你脑子很好用,不错,便按你说的来,那枚正国玺印,我便赠予你了,我希望你能成功地将海棠书交到我手中来。” 周炳林先是狂喜,继而脸色大变,血夜魔君急忙拜倒在地,高声道,“我师若正位国主,必定感极先生大恩,为先生马首是瞻,永世供奉不绝。” 许易轻轻点头,“你既如此尊爱你师,这枚珠子,你拿去,喂你师尊吃下,今番的事儿,便到此为止了。” 血夜魔君不敢有违,接过珠子,捧着行到周炳林身边,跪倒在地,周炳林毫不犹豫地接过珠子吞了,心中滋味极为复杂。 大事已了,许易便随东联十三盟的这帮人一并离开了。 虽谈妥了交易,但魔头的本色还是需要鲜血来浸润的,他并未批准诸人取下刺魂锥,按他的话说,活命已是奇迹,该受的苦若是免了,怕是有违天意。 反正他强他有理,他的话便是天意,血夜魔君一干人等痛极欲死,神婴、灵魂煎熬不绝,却无一人敢拔掉刺魂锥。 许易只管给人带去恐惧,灾难,自不管旁人如何承受。 好容易熬过了许易规定的时间,东联十三盟的一干人等才脱去刺魂锥,便被周炳林打发到了乌风王庭来。 如今的乌风王庭已化作一片废墟,但乌风国再立,选址自然还是这里,毕竟王庭和正国玺印是乌风国主天然正统的两大象征。 对东联十三盟而言,重建一个王庭,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过三日,整个乌风王庭恢复如新,亭台楼阁,古色古香,名山胜水,灵气昂然。
重建王庭的三日中,东联十三盟不忘昭告四方,他们已得正国玺印,准备建国,邀请各路人马前来观礼。 除此外是,大量的资源送向了仙殿,许是乌风国的场面实在太吓人,又已经很久无人立国,申请报上去,批复得极快。 又两日后,走完仓促而繁琐的流程,周炳林成了新任的乌风国国主。 原来,按周炳林的意思,立国建祀,乃是一件极为庄重和神圣的事儿,需要仔细考究古礼,精雕细琢般地布置场面、声势。 而许易一句“拖拖拉拉,若是不想当这国主,有的是人想当”,霎时,一切都像是撞上了强力马达,高速运转起来。 仓促的流程走完,周炳林成了周国主,又过两日,海棠书终于发了下来。 许易取了,二话不说,便即开路。 临去之时,什么话也没说,周炳林和一干长老,望着许易远去的身影,恍若置身梦幻。 没有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没有人敢相信自己的感觉,直到时光之河缓缓淌过,周炳林等人才彻底相信自己活下来了,从老魔手里活下来了。 不仅活下来了,还成功地扫平了最大的敌人,建立了国家,成了一国之主。 怎么想,都是一件峰回路转,最坏为开头,最好为结尾的天大好事。 然而,这种好事,没有人想来第二遭。 包括已成为国主的周炳林,他无数次从梦中醒来,却丝毫不曾为自己已成为国主而有过片刻的欢欣鼓舞。 他唯愿自己不曾遇到过那魔头,哪怕和吴奇景血活拼杀,兵败身死,哪怕沉沦下僚,不曾组建东联十三盟,也好过如今心头被镌刻上那永远难以抹去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