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若浮萍_第四章 卿本佳人

    汗珠不断地从额头冒出，我全身都在轻轻发抖，胸中燃烧的灵力成了怪力的补品，正在慢慢消减。我知道成败在此一举，当下毫不犹豫，意沉丹田，催动丹田内的灵力极速流畅奇经八脉一遍，灵力纷纷从天池、天突、天溪等外部xue位涌入脏腑，再蒸腾成浓雾状，加入争斗行列。

    我以为可以抑制怪力一段时间，哪知道怪力猛然缩成一团，爆裂开来，卷起的气浪瞬间掩盖了灵气，剩余的灵力还来不及转化为气态物质，就被爆射的怪力压回去，不受控制的溜回丹田。

    我心头一震，若被怪力占据xue位，逆行经脉，则必死无疑了。把心一横，封闭全身气孔，右手急点头顶百会xue，阻断精气神的流动。百会xue是全身经脉的交汇处，连接着任督二脉，一旦封掉，体内的气血就会运行不畅，时辰久了甚至会影响修道的根基。但此时也顾不得许多，毁掉根基总比死掉要强。

    只可惜我想错了，那股力量似乎不属于天地灵力一流，我封住自己的灵力，反倒帮了它的大忙，怪力闯进我的经脉，毫不停歇，竟直奔丹田。

    “见鬼了！”我心里骂道。这怪力好像是活的，其他地方不去，偏偏流向性命相关的丹田。我已无法呼吸，只能勉力伸出食指，封住天枢、关元等xue，封住后便颓然瘫倒，无力再起。

    怪力用力一撞，把我的经脉强行撞宽一圈，痛得我龇牙咧嘴，被封住的xue位自然随之松开。怪力轻轻流入丹田之中，盘旋几圈，将静水般的灵力吸个干净，转而闯出丹田，不依原路返回，认准任脉钻进去。一路扩充经脉，如履平地，我痛得眼泪哗哗啦啦往下流，口歪眼斜，几欲痛死过去。

    怪力忽的转个弯，从任脉中强行突出，劈开一条血路，冲上百会xue，继而转弯冲进背部的督脉，行了一周天后，复归于丹田。

    遍体舒适的感觉涌上心头。我迷茫地睁开眼，看见鬼王慢慢走下，走到我面前站住，身形缩小到常人大小，笑着问道：“感觉如何？我已助你打通鬼脉，天下再没有人比你先练成鬼体，万年大劫，全靠你小子了！”

    我呆呆地点头，不明所以。但看得出鬼王有心栽培我，心中甚喜，挣扎着爬起来，拱手谢道：“大王的恩德，小人当牛做马难以为报，只要有用得着我的，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鬼王满意地点点头，见我嘴角微挑，脸色一变，冷喝道：“马屁拍得不错嘛！哪儿学的？”我咧咧嘴，笑道：“一般一般。小人其实经常这么笑，您瞧瞧，帅不帅？”说着把手指做个八字，托在下巴上，露出一口黄牙。

    鬼王皱起眉头，嘴唇抿了几抿，像是恶心，摆摆手，道：“别笑了，有件事我得问你。你和霸妖宗宗主孙正是什么关系？”

    “呃…”我脑子一转，想到王盈盈说过，霸妖宗宗主孙正和神界第一高手龙栋磊是好友，因此天庭不敢灭了霸妖宗。当即把头抬向天空，神往道：“孙正…我的好弟兄！”说罢，叹一口气，平视着鬼王，“我已经十余年没见他了，你可有他的消息？”

    鬼王摇头道：“没有！”我失望地摇摇头，连声叹气。沉默片刻后，觉着气氛有点压抑，于是又努力找寻话题：“哎，对了，你刚刚打进我身体里面的那股怪力是什么？”

    “那个叫鬼灵力。”鬼王装作很神秘的样子，道：“鬼灵力不同于普通灵力，或者说是相反的灵力。寻常灵力，游离于天地之间，经过太阳星的照射，充满了阳刚之气。夜间经过太阴星的洗涤，将阳刚之气隐去，外柔内刚，有益修仙者。鬼灵力则不然。取自十八层地狱，那里极阴极寒，污秽不堪。与地府中游离的能量分子杂糅，经炼魂鬼火烧去杂质，才能吸纳。我送你的十六点五分鬼灵力，需两个月的功夫炼制。得来不易。知道本王为何对你另眼相看吗？”鬼王慈祥地看着我的眼睛。

    我茫然的摇摇头。鬼王道：“你是应劫之人，将来我是生是死，全看你的功力是深是浅了。”

    “哦！”我似懂非懂，呆呆地点头。鬼王嘿嘿一笑，扭了扭脖子，不知是摇头还是点头。笑容蓦地一变，像是想到了什么，伸手去怀里摸一把，捏出两本线装书。上面那本似曾相识，淡青色的封皮，书名已摩擦掉了，只左下角盛开一朵鲜红的梅花。

    我奇道：“这是什么？”

    鬼王微微一愣，道：“这两本书是你焚烧后送到地府的。我原物奉还。我以为你会很开心，怎的你不认识？”

    我接过来翻开上面那本，见首页上赫然写着：《道德经》。移开《道德经》，下面这本书仍是淡青色的封皮，书名清晰可见，是几个时辰前在高空上，与空气摩擦发热所烧毁的《天残剑谱》。

    “你已打通鬼脉，是半人半鬼之身，故能看见这两本书。为了帮你快速提高实力，我再送你一本鬼宗修炼的《万法齐门》。此书深奥难懂，乃是应劫而生的鬼宗所传。鬼宗应劫而生，劫去则灭，留下修真的法门，供地府十代冥王参修。但其中微言大义，每一招都象天法地，我等研讨千年，所获甚少，不是有缘之鬼。你应劫出世，手持神农剑，注定是消劫消灾的神人。又和孙正是朋友，此书恰好配得上你。”

    我接过他手上捧的牛皮厚书，但觉入手沉重，犹如铁块，微微诧异，道：“怎么这么重？”

    鬼王道：“我也不知，据说当年鬼宗出世，法力低微，甚至不及我等。大劫之前九天，忽然头顶开花。花中捧出一本奇书。凭此书修炼，鬼宗一日连升三级，九日内功力增长了几十倍，和佛门释迦摩尼、释门玉怀春、道家老子、神界龙栋磊联手，打败了有万妖之体的妖王。”

    “消劫之后，鬼宗实力继续上涨，威胁到了仙、神、佛三界，三界之主自然不能坐视不理，结果…其他三人便联手灭掉了鬼宗。哎！若鬼宗不死，我鬼族岂会屈居天庭之下！”

    我听他说得慷慨激昂，豪气冲天，顿时心有同感，义愤填膺，压抑在心底里的豪气终于爆发出来，忍不住仰天长啸。啸声尖锐刺耳，两旁的小鬼纷纷捂耳奔逃，鬼王也是吃惊不已，脸变成了深绿色，待要捂住我的嘴巴，已然来不急了，我纵身跳起，脚下急点，奔上两丈高的石台。深吸一口气，张开喉咙放声大吼。声音由丹田发出，经过气管，不受任何阻碍从我口中吐出，化作一层层能量波奔向四面八方。

    大殿上空无一物，但为了好看，仍竖着六根大石柱。石柱直径四尺，上面雕龙附凤，外表似乎坚不可摧，此时受到声波影响，摇摇欲坠，抖动不已。有两根石柱轰然倒下，又有两根从内而外裂开来，眼见就要倒下，鬼王担心大殿被毁，挥手打出一个石碗，石碗在空中一分为三，罩住两根好的，一根裂纹密布的，剩下的一根石柱没有神器保护，从中间断为两截，分别倒向东西两个方向，激起地上铺着的细沙，顿时灰尘满天，仿佛起雾一般。

    鬼王叫道：“刘兄，快住手！”随即觉得用词不当，改口道：“刘兄，快住口！”

    我性情一起，便不想停下来，反而觉得如此狂叫，体内的鬼灵力如绵绵江水奔腾不息，大是舒服。鬼王见我越叫越是开心，不由得暗暗心惊，眼见沙砾横飞，地上已出现丝丝裂纹，再任由我叫下去，大殿恐怕不保，当即双掌翻飞，在身前画出一个奇怪的图案，粗眼一看，是个五角星的模样，时暗时亮，闪现幽幽的蓝光。五角星外面围绕着两个圆圈，不断绕五角星转动，圆圈运行的轨迹很像月亮绕着地球转动的样子，心下骇然，忘记了大吼大叫，痴痴地看着这美丽的图案。

    鬼王单掌一推，五角星图案稳稳的向我飞来，速度较慢，但我全身的气机似乎已被它封住，难以逃跑。我知道图案威力巨大，不敢贸然去接，打开《万法齐门》，随手翻开一页，想找到破解之法。见上面画着一个双鸟齐飞的图形，大有兴趣。只见这鸟儿颈部细长，尖嘴如鹰。双翅雄健，鸟尾又宽又长，倒是七分像凤凰，三分像老鹰。如此长相，初看之下甚是怪异。

    我觉得这对鸟儿非常有趣，两只鸟儿线条简明，却栩栩如生，如果将它画出来，说不定能抵挡五角星。心神带领鬼灵力来到指尖。我记性本来很差，奇怪的是记这图形只需看上一遍。画起来竟然轻车熟路，寥寥几笔，便画成双凤齐飞的图形，学着鬼王的招式，双掌往前一推。

    二维图形慢慢扭曲，向前突出，形成了三维的立体图案，两只鸟儿仿佛变成了活的，直直的向前移动，碰上五角星，两边都停了下来。

    鬼王直跳起来，叫道：“不可能！没有半个月，鬼灵力怎能控制得如此纯熟！只看了一遍，就画出《御鬼神星手》中的‘双凤齐鸣’，那我算什么？白痴？”

    “嘿嘿”我傻笑一声，自豪的叫道：“李宁说过，一切皆有可能！！！”鬼王本已大受打击，见我如此嚣张，立马摆开架势，左手伸出食中二指，连连扰动，画出一个菱角分明的三菱锥，右掌微微弯曲，甩动几下，锥子便急速转动起来，与空气摩擦，发出撕拉撕啦的响声。

    “去！”鬼王闷声喝道。锥子在他的神力推动下，快速向我飞来，撞上两只并肩的呆鸟。“碰！”锥子和鸟儿同时后退一步，锥子光芒暴闪，而鸟儿则光华尽失，变得有些透明。

    我见斗不过，急忙蹲身翻书，翻到画着鸟儿的那一页，险些气得吐血，书中的解释竟是鬼画符，不知道是仙文还是妖文，一时之间也看不明白，好在图画右边有几个楷书汉字，写着：“以血中灵力，激发仙凤灵力，将展翅齐飞，名曰：灵动双飞。”

    我勉强弄懂了是啥意思。丢下书，咬破食指指尖，指着凤凰，射出一道血流，射进即将消失的仙鸟体中。双鸟大受刺激，张口鸣叫一声，扇动双翅，用尖嘴去啄锥子，吃蹦一下，啄得粉碎。鬼王懵了，喃喃道：“活了，活了……”

    鸾凤齐鸣，呼啸着振翅扑向鬼王。鬼王好容易回过神来，不怒反笑，对着凤凰大喝一声，声势之盛，吓得双鸟同时停住，不敢朝他攻击。在这声喝叫中，鬼王身躯急速拔高，越长越大，转眼恢复到先前的模样。手臂伸直，兜头盖降下来，劈在双凤背脊上。

    双凤悲声鸣叫，跌落在地上，挣扎了几下，没站起来。

    鬼王手指微动，一道红光射中其中一只凤凰，将它打成碎片，碎片纷纷爆开，形成一团淡黄色的雾状气体，经久不散。另一只鸟儿见同伴已死，无心再活，弯转脖子啄向背脊。也许它的力气全在尖嘴上，啄了五下，竟把自己啄成了碎片。碎片落到地上，也变成一团黄雾。

    我伸直双臂，还要再画。鬼王摆手道：“且住，刘兄，你我不必再斗，我认输便是。”

    “为什么不打了？”我疑惑道，“我觉得你比我更厉害啊，怎么不打了？”鬼王嘿嘿一笑，道：“不打了，不打了，咱们是朋友嘛，打架多伤和气！”

    “朋友？我和你？”我有点怀疑，摸不清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鬼王傻笑着走上几步，把我捧起来放在眼前，疑惑地问道：“刘兄，你这般丑陋，为甚如此聪明？”

    我被他像个布娃娃一样提上半空，早吓得脸色惨白。目光迎上那双骨碌碌转的眼睛，心都快跳出来了。

    鬼王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珠子，把我由上而下，再由下而上的打量一遍，不解其中奥秘，摇头道：“难道丑八怪练高深的法术比帅哥更快？看来我得想办法把自己弄丑一点，哈哈。”

    “你你你，你说我很丑？”我指着他的鼻子，气不打一处来，左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忘记了恐惧，要跟他决一死战。鬼王不知我为何如此激动，重重的点头道：“丑！实在是丑！不过你不要灰心，丑自丑矣，却身负重任，将来出人头地有所作为之时，自然成为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到时候做个整容手术什么的，还不是手到擒来？崇拜英雄的美女们，肯定会抢着为你付手术费的，你就不要担心了。”

    “额，这也行？”我向鬼王竖起了大拇指，“领导就是领导，见解深刻，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