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沉思鬼
这是什么鬼问题？！ 红葵大眼睛睁得圆圆的，以为河童是在整自己，弯刀拿在右手，死盯着那妖。 可那河童一脸坦然，充满求真的精神：“左脚？还是右脚呢？” 红葵高声反问：“这先踏哪只脚不都一样吗！” “不对！不对！左脚是左脚，右脚是右脚，二者怎么会一样？”河童脑袋左右晃动。 红葵听得有些抓狂，想了想说：“那你习惯是哪只脚？习惯左脚就左脚，反之就右脚。” “我两只脚都习惯的。” “既然如此，那就随便啊！” “左是左，右是右，怎么可以随便呢！我在这里想了五百年了一直参不透这道理呢！” “五百年那么久……”红葵傻了眼，“就这么一个无聊的问题你想了五百年，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进来的？” “不记得了，我记得自己正在水边思考着，突然有个人咻的一下从云里飞了出来将我敲晕，醒过来就已经在这里了。” “你进来前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吗？” 河童脸上露出睿智的表情：“不……我当时在想，水为什么要往低处流。” “这也太无聊了！”吧，红葵心道，反正文的不行就来武的，她恶狠狠地举起手中弯刀威胁道：“反，反正你赶快让开，不如我就砍你了！” “看我？你和我又不是什么兄弟亲戚，为什么要来看我？你知道这问题的答案吗？” 好吧，这鬼与妖之间也有方言隔阂的。 “你……！”红葵被气了个半死，负气把刀一甩，“我没辙了，傻蛋靠你了，反正都是傻蛋，傻蛋无国界，无所谓人无所谓妖。” “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沉思鬼的剧情吗？”云扬想了许久终于想了起来，这只河童怪就是仙剑一剧情里在锁妖塔里拦住李逍遥问问题的沉思鬼。 那时候云扬还没有电脑，也没有网吧，是在电脑室四块钱一小时玩的，租机子的时候还得认住编号和存档，不然就串了。 那个时候好不容易打到这段，云扬觉得这沉思鬼的问题特别无聊，纯粹就是策划脑袋抽了筋整这么一出来骗钱的，这一来一去时间就没了。 直到许多年后逛论坛，大家讨论起这段，才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结论就是，剧情肯定不是毫无意义的。 说一个最最无聊的解释，和二十年后游戏里有的没的支线剧情一堆，还整出各种DLC的玩法不一样，仙一那时候还是DOS版本，电脑配置有限，内存那时候可是相当昂贵的一样东西，制作组不可能浪费资源，因此每一段对话都是有意义的。 而与沉思鬼的对话，便是制作组在疯狂剧透，昭示两位女主的命运。 有人说沉思鬼就是李逍遥自身，前者原地想了五百年，一步都没有跨出；后者面对两位红颜，到最后都没有主动作出选择。 便如剧情中主角解答沉思鬼问题给出的答案：“两只脚一齐砍下来，就不再存在左脚右脚的问题了。” 就在锁妖塔内，李逍遥闪电般失去了林月如，过了大半年在水魔兽一战中又失去赵灵儿，最后孤身一人，无疑与人失去双腿无异。 认出沉思鬼回想起这段剧情的云扬心中充满感触，人的一生就是不断选择的过程，很多人纠结于选哪个，但其实很多时候选择本身没有对错好坏，只是无论你选了什么，你都只能接受，因为人生没有系统，没法读档。 看看四周，剧情里的人物就在自己眼前，身旁站在两代主角，自己也从一个凡人踏上了修炼的道路，是之前怎样的选择让自己置身此情此景呢？ 我自己又有没有后悔？ “喂，傻蛋！又发呆了？” 云扬的思绪被红葵摇醒过来，他看着沉思鬼一番沉吟，嘴角含笑给了红葵一个眼神，“看我的！” 红葵哼了一声环抱双手，一脸“我不服气，看你怎么搞”。 沉思鬼看到有人过来，从走神中恢复，一对死鱼眼盯着云扬，说话不急不缓：“你能解答吗？左脚还是右脚？” 云扬摇摇头：“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 沉思鬼听到答案，表情有些意外。 但云扬话锋一转，“不过我有一个办法，可解你的困境。”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说：“此乃天下第一奇药‘含笑半步钉’！顾名思义，服用之后，绝不能行前半步，或者面露笑容，否则会全身爆炸而死。” 他一手将药丸放到沉思鬼那青蛙蹼那般的手掌上，露出和蔼的笑容：“无论是人还是妖，我们纠结只是在于我们可以选择，吃下此要，便再左右脚之烦恼，以后左右皆为一体，一体往前，一体退后。” 沉思鬼一双死鱼眼逐渐放亮，捧起药丸一口吞下，朝云扬伸出大拇指：“甚妙！此言甚妙！”说罢双腿一蹬，一跃跳进旁边的河流中。 红葵一把拽住云扬衣领将他举起：“什么鬼！你俩合起来整我呢？” 云扬连忙分辨：“别激动！那、那不是无聊的问题，左脚右脚都一样重要，试想一下如果有一天有两个一样重要的人即将死在你面前，可你只能选择救一个，你怎么选？” 红葵听闻手上力度一松，一个人静静地想着云扬的问题，连身边的慕容紫英也露出深思的神色。 “就好像你和师傅两个，你们对我都一样重要，我一个也不要放弃！” 我不要BE，我要大团圆！ 我不就是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吗？不然我躺平好了，天天呆在青鸾峰吃乳猪到死，反正不管我能活多长，在不周山得到衔烛之龙神龙之息的云天河肯定比我活得久，我也不亏了，得了终生饭票，死后还不用买墓地。 云扬的话语气不重，但斩钉截铁。 慕容紫英对徒弟的决心感到安慰，嘴上勉励了几句，同时不忘嘱咐勤加修炼，这样才能实现目标。 唯独红葵将嬉笑怒骂的表情收敛了起来，一路上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