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便起风雨去无情(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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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一个大日子,因为大明威海伯,领山东海防钦差大臣,定边军大帅,百战名将沈重,将赴三司受审。 东林cao纵舆论中伤在先,以春秋笔法构陷于后,欲以辽西事诛除沈重。而沈重绝地反击,依仗天子皇权和炒作真实,煽动万千民意将朝廷重臣一举推下神坛,将他们的昏庸无能和无耻用心,曝光于天下人心。东林赢了开头,输了过程,又忽然逆转赢了结果,因为一举翻盘、即将大获全胜的沈重,居然要亲赴三司,低头认罪。 若局势按照东林的设想进行,他们自然巴不得看到这样的结果,可是当沈重扬起隔绝海路、固宠天子、公示内幕三把利刃之后,沈重再赴三司受审,就不再是认罪伏法,而是第四把捅向他们心脏的必杀一击。 沈重愿赴三司受审,朱由校本是同谋,自然早就知道内情。至于朝中百官,早在永定门掀开神秘面纱的第一天,就当面得到了沈重的亲口承诺。随着辽东主题公园的开放,这个消息被不断传播放大,终于成为人尽皆知的事件,甚至时间、路线也无比清楚明白。随着日期一天天临近,内阁以下,六部重臣,东林官员,个个头疼无比。而这其中,最最头疼不已的正是奉旨会审的刑部、都察院、大理寺。 若秘密还是秘密,自然可以掩盖调整,可当秘密不是秘密,又当如何?王纪、邹元标、周应秋陆续上疏请求病休,朱由校朱笔四字,“国事为重”!哭笑不得的三人再次纷纷上疏请辞,朱由校当即批复,又是四字,“审完再说”! 两次批复八个字,一次四字,傻子都看出天子这是故意的。于是堂堂帝师孙承宗,就成为最后一根灭火的稻草,被同党软硬兼施苦劝出头。无奈入宫向朱由校谏言,请求扩大会审范围,变三司会审为六部合议,试图逼朱由校在沈重和百官之间做出选择。可是朱由校一番光面堂皇的话。就将孙承宗堵了回去。 “三司不公,自当六部合议,此时变更,可是三司有过乎?” 三司若是有过,其后官员孰能无过。于是公正严明的三司,还是没能甩开沈重这块儿臭狗屎。这一天早上,王纪、邹元标、周应秋吃完了早饭,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悲壮情cao,赴衙门等着光芒万丈的沈重到此一游。 一个在刑部,一个在都察院,一个在大理寺,皆是如坐针毡,如临深渊,还得打肿脸充胖子。道貌岸然官威十足。就在三人战战兢兢、生不如死的时候,兴许觉得让三人顶缸太不厚道,内阁一张纸条便悄悄传到了三人手里。三人看罢,如同溺水遇到浮木,立即信心百倍、精神抖擞地等着可恨的沈东海。 那纸条上只有一句,“只问其罪,不定其罪,不羁不绊,且待日久”。清楚,明白。四个短句一个意思,拖延!问罪是程序,定罪是结果,如今只要程序。不要结果,日久月深,自然可化于无形。 今日的京师,人去屋空,今日的北京,喧嚣。外城东西。内城南北,如同废弃的都市,干净得人稀罕至。而自永定门外,从永定门入外城,经正阳门大街向骡马市街,由宣武门大街变向北上,过宣武门入京师内城,沿西长安街至刑部大堂,却是商铺全开,屋宅不关。 数十万百姓齐聚,或是夹道相迎,或是登高眺望,一路上人山人海,山呼海啸,齐声谩骂,群起不平,万千呼声从永定门外暴起,然后陆续轰鸣应和,又在宣武门炸成惊雷,声浪激荡势如滔天,如同浩荡江河淹没了北京外城。 而一过宣武门,内城中仿佛盛大的节日一般,公侯权贵之家,数万士子佳人,车马簇簇,帷幕重重,楼阁满员,熙熙无边,拥挤在长安街左右。黑压压的围观人潮,分散出无数支流,将三司衙门包裹得严严实实。诗词对联的呼应,推波助澜的起哄,莺声燕语的声援,摘章引句的宣泄,又在内城发动了一股股波澜。 一队无甲的勇士走出军营,合力竖起的长杆上,赤红的字迹力透白幡,正是沈重在辽东堪舆门庭上手书的对联。 处中枢居要职读三两本兵书便学赵括。 失故地致国耻弃一百万同胞可是秦桧。 其后又是一队无甲勇士,他们高举的对联乃是: 斯地斯民遗鞑虏,何人可笑? 百战百胜威蛮夷,那个不服? 而第三队无甲勇士的对联乃是: 始于抚顺,终于山海,辽东不再,尽失辽东! 庸臣误国,草民撑天,定边之后,谁可定边? 而第四队一现身,其手持的横幅立即引起一片哄笑。正是: 昭昭日月,有功无罪!衮衮蛇鼠,彼其娘之! 而对联横幅之后,沈东海终于露出了真容。一辆囚车之内,沈重身着白色囚服,散开的长发披肩,一张秀色可餐的俊脸上,英姿勃勃,不怒而威。 囚车之后,定边军不持兵器,身着铁甲,百人一队,阵列而出。步伐有力,整齐划一,山呼天子,海啸报国。杀气凌然,豪气盖天,轰然踏步,撼地摇天。 百战名将,功在社稷,jian臣陷害,囚衣问罪。 天下强军,浴血撑天,今有不平,为帅送行。 在一个月的宣传炒作之后,沈东海当世名将,定边军天下劲旅,三战辽东所向披靡,三司问罪何其不公,这舆论民意早已偏之向之。如今沈重和定边军又露出了这么一副悲壮委屈、肃然不平的样子,百姓早已轰然愤怒,再一次从永定门向京师之内,掀起了一阵阵山呼海啸。 “威海伯威武!定边军威武!” “国有jian佞,东海无罪!” “苍天有眼,庇护英雄!” “千古奇冤,彼其娘之!” 任凭一声声惊雷响彻,听由一万万悲呼遍野,对联横幅高展,白衣囚车缓行,铁血强军奔流。坚定地向内城走去。当定边军的队尾走过,永定门内外的百姓轰然相随,汇成一条奔流的大河,卷起恨涛怒浪。涌动着不平的喧嚣,带起一片片悲愤的大潮,拍向庄严肃穆的宣武门。 在沿街的阵阵欢呼中,沈重和定边军终于步入了内城,立刻掀动了内城的。外城的百姓简单而直接。内城的文人淑女却是感性而细腻。 雄师劲旅阵列而行,强军气势却束手不持兵戈。百战名帅傲然独立,不败威名却囚车白服。唯恐天下不乱的勋贵子弟,热血的文人士子,柔肠慈心的名媛淑女,先是折服于定边军的恢弘气势,立即又为雄壮的军威激荡起热血,然后被沈重斯人独憔悴的绝代气质,以及百战强军的不公遭遇所感动,从轰然到壮烈。然后悲戚同情,最后化为一片泣声。 定边军不为所动,依然沉默无声,迈着整齐的步伐,挺着雄伟的身躯,昂着骄傲的头颅,护着押送大帅的囚车,走到刑部衙门之外,便肃然而立,轰然高歌。 亚历山大大帝的曲风哼唱。从沉吟到空灵,从悲壮到激烈,穿过辽东的烽烟,送别战死的英灵。踏过尸山与血海,聚集在不败的战旗下,送别给予他们荣耀与光辉的主帅。
静止的画面,三军肃立,万声哼唱。动荡的画面,失声凝望。抽泣不平。沈重长发飘飘,白衣如雪,走下囚车,稳步走入刑部大门,忽然回首看向麾下勇士,高举着被捆缚的双手高喝:“华夏代有豪杰现,总有英雄肯撑天。我今此去赴黄泉,当期后来救万年!我定边军威武!” 三军单膝跪地,拱手高喝:“愿为大帅效死!必不负大帅所托,当为华夏大明死战!我定边军威武!” 沈重和定边军的表演,立刻征服了人心,随着定边军的呼喝,万众齐呼不平。在滔天的谩骂和哭喊中,沈重仰天长啸,甩动飘飘的长发,昂然迈步而行,在万众瞩目中,一身白衣绚烂,如流星一般划破长空,消失在刑部大门。 “威海伯驾到!” 随着衙役的通传,沈重大步流星,带着一脸坏笑扬声喊道:“三等威海伯,领山东海防钦差大臣,沈重奉旨赴三司受审!” 早有人将沈重和定边军的举动,报知了王纪、邹元标和周应秋。此时看着心有山川之险,手有万般变化的沈重,三人不由恨入骨髓,恶狠狠地瞪着这位sao包而来得jian佞小人。 看着恨不得吃了自己的三位大臣,沈重哈哈一笑,直接双膝一软,扑通跪在地上高声喝道:“罪臣沈重奉旨听审!” 王纪身为刑部尚书,自然是主审,看着做作的沈重恨声道:“尚未定罪,又是伯爷勋贵,可以不跪听审。” 沈重坏笑道:“即是罪人,圣旨在上,三司庄严,跪跪无妨!” 王纪闻听如同吃了个苍蝇,看看两位同僚的示意,便想早日结束这场闹剧,便高声喝道:“奉旨问威海伯沈重辽西会战之罪,威海伯,你可知罪乎?” 沈重傲然一笑,满不在乎答道:“罪臣知罪!” 王纪三人相互愕然,这个jian佞折腾了一个月,闹了个沸沸扬扬,天下咸知,不就是要为自己洗刷不白么?如何此时不辨不驳,直接认罪,这还怎么拖延。 邹元标气道:“尔有何罪?” 沈重笑道:“不知三司审我何罪?” 周应秋怒道:“进兵迟缓,不救辽西,你可认罪?” 沈重抬头想了想,笑道:“认罪!” 邹元标闻听,拍案起身,指着沈重喝道:“威海伯可听清楚指控了吗?” 沈重坏笑道:“清清楚楚,罪臣绝不辩解,甘愿认罪!” 周应秋冷笑道:“克复辽沈而不守,致使恢复辽东无望,你也认罪么?” 沈重坚定点头笑道:“认罪!下面的三位大人也别费劲复述了,有什么罪,我全认了。就请三位大人秉公办理,为天子国家,将罪臣下狱,待三司论罪就是。” 看着一脸期待的沈重,迫不及待的神情似乎在不停请求,快把我下狱,快把我下狱,千万千万别手软。 内阁的纸条,翻转的舆论,刑部外的千军万马,数十万百姓,把你下狱,又没有搞错? 王纪、邹元标、周应秋面面相觑,急得团团乱转,竟是束手无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