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入学

    转眼白水净的工作履历又增加了一个春秋，时间到了新一年的暑假。

    白水净领到制服后第一时间就让姬轩抑换好了，少年的身量已经比自己高了半头，制服是熨帖的西装，加一件纯黑色的魔法斗篷，按照姬轩抑的身材量身定做，少年穿起来正好掩盖住略微瘦削的身材，显得整个人修长挺拔；白水净在西服胸口处别了黑暗班的班徽——云遮月。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许久，觉得满意得不行，拉了姬轩抑来到穿衣镜前，“看看怎么样？”

    姬轩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镜子里的人是一个Q版娃娃，穿着魔法学院的中级班制服。绝对不能让白水净察觉到异样，他眨了眨眼睛，恢复了一如往昔的笑容，“白老师觉得好看就好看。”

    “我家小轩儿自然穿什么都好看~”白水净一会看看镜子里面，一会又看看姬轩抑本人，总觉得少了什么，“对了！还有一个小礼物要给你。”

    姬轩抑看着小跑着上了二楼的白水净，笑容渐渐消失，他面无表情地与镜中的自己沉默对视。

    Q版娃娃露出恶意的笑，“你说，如果白水净知道我才是真的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对你好吗？嘻嘻嘻。”

    “……”

    拿到礼物的白水净献宝一样替姬轩抑系上。那是一条入手丝滑的宝蓝色领带。也是纯黑色西服套装上唯一的一抹亮色。

    “白老师……”姬轩抑注视着认真替自己系领带的白水净，欲言又止。

    “怎么了？”白水净系领带的手法很熟练，三两下就系了个干净利落的结，“这就对了，再看看。”

    “谢谢白老师，……我……”姬轩抑看着镜中的Q版娃娃，犹豫一下，转了话题，“我想学这个系领带的手法，能教我吗？”

    “这么点小事，你怎么还不好意思？我教你的东西多了去了，更别提系领带这种小事。”

    “谢谢白老师。”姬轩抑再次笑起来，不知为何，白水净却觉得他在强颜欢笑，姬轩抑没等白水净问出口，就去收拾自己第二天报道要用的东西。

    之后，白水净也收到了学院发来的确认学生信息的信件，便将这疑问搁置下去。

    开学当天。

    姬轩抑跟着白水净一起来到了皇家魔法学院。

    双神之战后的四年时间，皇家魔法学院再次扩建，从原本的六个围成圆环的标志性建筑物向外扩建了一圈，占地变得方正起来。但学院大门仍是原来的样子，穿过铜制的厚重大门，顺着鹅卵石铺就的主路向东直走便到了办公楼。

    姬轩抑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浅淡笑容跟在白水净身后进入办公楼，办理自己的入学手续。

    姬轩抑的魔法亲和性是纯黑暗元素，其他元素全不亲和。所以只能去黑暗班，前一天的测试中，招生办的老师胡零零测了他的魔力，在中级到高级之间。

    皇家魔法学院的学制对外一般说是六三三三，即六年学徒、三年初级魔法师、三年中级魔法师、三年高级魔法师。

    顺利通过高级魔法师结业考试即可毕业，但由于考试难度极高，所以很少有人能真正按照这个流程走下来，有约莫一半的学生最后会选择延期毕业、肄业甚至退学。

    皇家魔法学院七个元素班和一个综合班加起来，每年也就招收一百来人，就算有十五个不同的等级，全校师生加起来也就两千左右，但学校扩建了一次又一次，可容纳学生数从几千人增加到上万人，就是因为有大量达不成毕业条件只能选择延毕的学生。

    为了让姬轩抑能跟上课程，白水净没有过多考虑就决定让他进入中级黑暗1班。中级黑暗1班是今年刚开班，后面几班便对应着入学的年份，1班是中级课程的第一年，2班是第二年，以此类推。

    虽然黑暗1班的学生最长可能已经认识了九年，但额外来一个新面孔也并不是特别奇怪的事，而且今年中级黑暗班的人数最少，还不到十个人，姬轩抑想要融入进去应该会更容易一些。白水净如此乐观地想着。

    因姬轩抑是转学生，所以这年的中级黑暗1班早就对他的事略有耳闻，并决定开学典礼之后，额外给姬轩抑增加一个认识同学的环节。

    “一上来就地狱难度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个穿着粉色小洋装将自己打扮成洋娃娃一样的金发碧眼的少女一边用手卷头发，一边问。

    “不会。”洋娃娃的面前坐着一个遮住了面容的少女，普通的制服穿在她的身上却有一种诱惑的味道，遮住的面容更让人好奇——拥有如此完美身材的少女到底有着怎样一张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脸庞，少女将面前的卡片洗好，“抽。”

    “哎！你们知道吗！今天要来一个转学生！”

    “知道啊，奥尔加你怎么才知道？”洋娃娃抬起头，看了一眼自以为知道了大新闻咋咋呼呼地从门外跳来的少年，“助教明明早就说了啊。”

    “啊？没劲。”奥尔加瞬间变脸，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

    “有什么没劲的，今天就可以试试那个转学生——看看他配不配进黑暗班。”被叫做助教的少年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他正在整理自己的桌子，两个月没有上课，虽然开学前学院会统一派专人清理，但他总觉得那样清理得不干净，一定要自己动手才行。

    一群少年男女正叽叽喳喳地聊着天——姬轩抑到了。

    九双眼睛聚集在姬轩抑身上。少年显然很少被这么多人注视，看上去僵硬又紧张，甚至顺拐了几步。

    “哈哈。”奥尔加毫不留情地嘲笑出声。

    少年被嘲笑声刺激，反而平静下来，落落大方地站在讲台上。他身边的茨密西不露声色地看了一眼奥尔加，台下瞬间息声。

    见众人都安静下来，茨密西这才说话。“之前已经让海兹威跟大家说过了，今天会有一位转学生到咱们班。这位就是了。”少年站在茨密西身边，身高只到茨密西下巴，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制服，嘴角含笑看着下面寥寥几个人。

    一时间，宽敞的教室十分安静，众人都在等着姬轩抑进行自我介绍，而姬轩抑则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丝毫没有说话的打算。最后还是茨密西出来打圆场——幸好刚刚没有说让姬轩抑做自我介绍，“姬轩抑，你就暂时坐在最后一排吧。”

    中级黑暗班原本只有九个学生，所以桌子是三个三个的摆放，因为突然多出来一个人，所以临时在教室后侧多加了一张桌子，破坏了整个教室的协调性。海兹威有些不喜，但也没有办法，只好在放置桌子的时候，力求让它和中间那列桌子对齐。

    开学的第一天只是介绍本学期的学习安排和计划，中级课程对于毕业的要求还算简单，只要修够学分即可。其实班上的学生从初级开始就自己选课了，但碍于姬轩抑是第一天上学，茨密西还是详细地介绍了这一学期的学习安排、选课事宜等。

    讲完，他将选课表发下去，“这是上学期你们可以选的课程，除了基础课之外其他课程全部按需自选，初级升中级的暑假没有作业，交作业这个环节就省了。上午自由活动，下午开始选课。没问题就自由活动吧。”

    “姬轩抑是吗？”洋娃娃开心地拉着遮面女孩来到姬轩抑面前，“你坐在最后一排会听不清茨密西导师说话吗？”

    “不会。”姬轩抑微微抬头，沉静的目光落在洋娃娃的身上，“有事吗？”

    “没什么事，你不是新来的吗，过来打个招呼。”洋娃娃似乎对他的态度有些疑惑，很快又露出和善的笑容进行自我介绍，“我叫柳德米拉，这是巴芙拉。茨密西导师今天讲得特别细致，你听起来怎么样？有不懂的吗？”

    “没有，老师讲得很细致，很好理解。”

    柳德米拉点点头，“你家住在哪里呀？”

    “就在学院路上。”学院路是皇家魔法学院门前那条南北走向的大路，路两边有许多店铺，非常繁华。伊万的蛋糕店和白水净的家都在这条路上。

    “这样啊，我住在女王路。”柳德米拉笑着说，“就和学院路相邻，有时间我们可以约着一起出来玩~”

    “嗯，有时间的话。”

    “小公主，说够了吗？”奥尔加话音未落，从姬轩抑两侧的地下就爬出来了两副骷髅，骷髅手骨抓着姬轩抑的双脚，限制住他的行动，奥尔加笑起来，“能让我和转学生聊一聊吗？”

    “这样聊吗？”天生笑唇的姬轩抑哪怕面无表情，在其他人眼中也是一副笑模样，回回都因为别人生气，自己却在笑的事情，给气头上的人又添了一把柴。这次也是这样，他本意是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厌恶地看着奥尔加，实际表现出来的，却是让奥尔加感觉自己被小看了的笑容。

    奥尔加嘴角抖了抖，也想像姬轩抑那样笑，但笑出来却像嘴抽筋，“也行啊。”他的法杖是一本书，“神说，要有光。”

    奥尔加说完，那本书开始自动翻页，到地方之后，光芒从书页之间亮起。

    一屋子的黑暗魔法师都感觉到了生理性不适和抵触，“你是光明魔法师？”只有姬轩抑不受光明元素的影响，端坐在座位上，疑惑地歪了歪头，“光明魔法师却在黑暗班？”

    “奥尔加可是圣人！从小一直学光明魔法，但是为了传教，为了让身处黑暗的人也能感受到光明的感召和神的博爱，他从初级班开始就一直申请来黑暗班！”旁一个穿着牧师服、带着文艺风复古圆眼镜的少年狂热地看着奥尔加光明伟岸的身影，“这是多么伟大的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