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因果
宋鹤棠招来了捞尸人。对着坐在一旁详装发呆的我说道，“起来，下去捞她。” 我撇了撇嘴，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若不是适才他替我解了蝶祟，此刻我只想一巴掌呼死他。 我和捞尸人前后下了幽水河，按照宋鹤棠的指示慢慢靠近瑜娘。 宋鹤棠于虚空取下一张黄符，口念咒语，那黄符于虚空中燃烧，而后幽水河忽然乌云蔽日。“快快将她捞起，放置在棚中。” 我憋了口气，和捞尸人托起瑜娘，极速朝河滩边而来。 宋鹤棠已命人将棚移至河滩边上。 我与捞尸人将瑜娘移至棚内安置好，捞尸人转身便走，我见状，也欲后脚离开棚里。可谁知，那瑜娘五指似鹰爪，紧紧扣住我的手腕，我一时间又惊又怕，连连喊棚外的宋鹤棠。 “替她生产。”宋鹤棠在外说道。 “。。。。。。”我瞬间接不上话来，我不是妇产科大夫啊！也不是接生婆！我是个大男人，救命！这题我不会啊！！！ 瑜娘眼中又流下血泪。 我一看，心中又酸又悚。“哎哎哎！你别哭啊！我试一下就是了！” “你右手边有一泥偶，是容器。”宋鹤棠背对着棚，立在棚口。 忽然，瑜娘双目圆睁，手指紧紧扣在我手腕上。我一瞧这架势，怕她是要生产了，便学着我瞧过的肥皂剧情景，赶紧安抚她，“别怕，深呼吸！深呼吸！” 棚顶乌云蔽日，天边雷声轰鸣。 此刻在我眼前的瑜娘仿佛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也是一个伟大的母亲，若未发生这些，她应该会很幸福吧。 “深呼吸！深呼吸！”我的手腕已被他抓得失去知觉，只能极力安抚她。但是她似乎难生产，鲜红的双唇此刻一片惨白，脸比墙上腻子还白。“老宋，她难产啊！” 我一看架势不对，赶紧喊门外宋鹤棠。 “把你的手放在她腹部。”宋鹤棠说道。 我乖乖照做后，见着我的手掌下晕起一片紫光，照拂在她隆起的孕肚上。 瑜娘张大了嘴巴，紧紧抓着我的手。 “哇哇哇。。。”一声婴儿啼哭响彻棚内。 我大气不敢喘，拾起一旁的婴儿，拿起一旁的金剪刀剪短脐带，放置在瑜娘身边，“恭喜，是个儿子。” 瑜娘松开了紧扣着我的手腕，机械似的侧头看了一眼儿子，满目慈爱。 棚外，乌云消散，又见明日。 我拾起一旁的泥偶，那婴儿瞬间被吸入泥偶内，原本轻飘飘的泥偶，沉得可怕。 将泥偶放置在瑜娘身边。我叹了口气，“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不要再惹孽缘，安心去投胎吧！为了你儿子能入轮回！别再妄杀无辜。” “你驮了他这么久不就是为了生下他吗？！道长已在五年前帮过你了，若非是他，今日你如何生产得来一子。”我在一旁扯了块布盖在她身上。 瑜娘的肚子极速干瘪下去。我伸出手，将她的眼睛合上，须臾，她又睁开了双眼。 “你何必！哎！”我憋了口浊气，行至棚口顿了一下，而后离开。 棚外。 “接下来怎么办？”我与宋鹤棠并排站，似两尊门神。 “等。”宋鹤棠牙缝里漏出一个字。 我挑眉，望向他视线触及处，始终没瞧出他望向何处。 好一会，一辆车停在了河滩边上。车上下来了三人，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妻，还有一约莫三十几岁的男人。 那男人未修边幅，胡茬拉渣，满脸倦容。 镇长迎了上去，那年老夫妇未语泪先流，男人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镇长将他们三人引至棚处，“道长，贺家人来了。” 宋鹤棠点头，扫了三人一眼，缓声说道，“瑜娘已生产，喜得一子。今日需贺家人领回去供奉三年，助其得轮回，此孽方得解。你们可愿意？！” 二老连连点头，老泪纵横。贺炜依旧沉默。 “如我电话中所说，若你想顺风顺水，需供奉它满三年，否则一黑到底。”宋鹤棠这话是朝着贺炜说的。 贺炜这会才抬头瞧了眼宋鹤棠，而后点了点头。 “她始终是你的妻子！你曾经的爱人！狼心狗肺的肮脏东西！她哪里对不起你！你这种人才应该淹死在河里！”我一连串的输出，狂骂贺炜这个挨千刀的东西。 起初贺炜不为所动，而后泪如雨下，“瑜娘，我对不起你啊！我狼心狗肺！我瞎了双眼，我不是人。。。呜呜呜。。。”贺炜蹲在地上泪如雨下，诚心忏悔。 我嗤笑，瞥开了双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为了一时之快，惹出今日局面，虚情假意的忏悔又怎能赎得回已发生的惨事！！！ 宋鹤棠招来镇长，点名了几个阴时人，合力将大棚抬至贺家祖屋中停靠。 镇上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街上连个人烟都没有。 我被宋鹤棠推入棚中。我叹了口气，来到瑜娘身边，“适才你都听到了吧！安息吧，你儿子我替你转交给夫家供奉三年，便可轮回入世。” 我将手搭在她眼睛上，“安心去吧。”而后放下手，未见她再睁眼，便知成了。我扯住白布，将她的头盖住。拿了一旁的泥偶出了大棚去。 我将泥偶交给贺炜。 宋鹤棠瞧了眼泥偶，又细瞧了一眼贺炜，而后说道，“家中祭台可搭好了？” “搭好了。”贺炜怀抱着泥偶，点头道。 “如此便去吧，切记好生供养三年。”宋鹤棠挥手放他回去。 贺炜便捧着泥偶回去市里的家中供奉。而老两口则先留在祖屋中，得瑜娘明日火化后方能离开。 众人在贺家祖屋相继无言，便如此干坐着。 我悄悄扯了扯宋鹤棠的衣袖，小声道，“饿。”他瞥了我一眼后，塞了一样东西给我。 我定睛一看，压缩饼干。来到没人的角落，撕了包装，胡乱塞进嘴里，差点没噎死，而后喝了他车里的水才缓过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