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欲望的尽头
只是少年郎眼眶发红，手指紧拽，想来是吕三金在来的路上已经给他讲了徐芸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 “上去吧。”吕三金拍了拍徐昊的背，“和你姐说说话吧。” 徐昊眼底已蓄了泪水，紧抿着嘴，点了点头便奔向二楼而去。 我和宋鹤棠，吕三金皆坐在客厅里安静等待，时间似流沙般，但这次却觉得很慢很慢。吕三金时不时瞄向二楼处。 许久，徐昊下来了，脸上皆是早已哭干的泪痕，眼底通红，面容疲倦。与我们一同坐在大厅中，一言不发。 二楼的门开了。大伙齐刷刷瞧去，见徐芸已穿戴整齐，没了先前的戾气，面上平静。缓缓开口说道，“该走了，去海边。” 她的话是对着吕三金说的，吕三金愣了片刻，随即点点头，迎了她一道出门。 出门那一刻。“姐！”一声歇斯底里的呼喊。 徐芸僵硬的侧头，深深瞧了徐昊一眼，张了张嘴，而后面容上绽开了一抹笑，笑得绝美。 我分明看见她嘴型里说的是，照顾好自己。 “姐！”徐昊声音沙哑，欲上前去，被宋鹤棠绊了一脚，摔倒在地。门口传来车子发动声音。 “节哀顺变。”宋鹤棠扶起徐昊，引他在沙发上坐下，“想来她已对你说了许多，莫要再为她徒增执念，徘徊不去。” 徐昊闻言，抬头瞧了宋鹤棠一眼。声音沙哑，“大师，我的jiejie不该是如此结局！不应该！” “命运所指，节哀。”宋鹤棠轻声说道。 忽然，吕府大门被打开，进来了一人。细眼瞧去，原来是平头哥。 “平哥。”徐昊猛的站起来，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我姐她。。。她。。。没了。。。” “我知道。”平头哥叹了口气，一脸哀落。 “你车我去海边吧，我想最后看看她，她今天就要走了。”徐昊紧紧拽住平头哥的衫袖。 “这。。。”平头哥看向宋鹤棠，“大师，我和小昊能否前去？！” 徐昊也看向宋鹤棠。 “你二人若去，万事皆不可上前阻止徐芸化执念，否则最后徐芸只落得魂飞魄散，不得归地府轮回。”宋鹤棠瞧着他二人说出了后果。 “大师，我和小昊定会谨遵叮嘱，只在远处瞧着，不会上前。”平头哥保证道。 “如此甚好，便去吧。”宋鹤棠允他们前去。 待徐昊和平头哥走后，我和宋鹤棠也离开了吕府。身后整个吕府吞噬在黑暗中。 车上。 “老宋，我们要不要去看看，我怕出什么幺蛾子。”我坐在副驾驶上，侧头问一旁的宋鹤棠。 “已在去的路上。”宋鹤棠方向盘一打，险些把我甩出去。 “你慢点。”我抓紧一侧的把手，“你说到底是谁告诉吕三金厌墟里有秘宝能长生的？” “别有用心之人。”宋鹤棠瞧着后视镜说道。 “不应该是诈骗吗？！”我撑着侧脸，“现在的诈骗真是晋级了，编的故事都有模有样的，他们居然还能知道厌墟秘境这么个地方？” “世人不知厌墟。”宋鹤棠瞟了我一眼，“厌墟避世已久，世人知之甚少，其中怕是有阴谋。” 我点点头，心里也认同了宋鹤棠的说法，厌墟避世，世人若是查阅古籍，恐也得不出什么有用信息，这个告诉吕三金厌墟秘境里有长生秘宝的人到底是什么人？他想做什么？ 很快，我们也来到海边。我和宋鹤棠躲在礁石后面朝海岸边瞧去。见着徐芸手中幻化了库索草，取了草心，放入嘴中咀嚼。 徐芸头顶升起一片白雾，绕着徐芸的身体飞了三圈，而后朝西方方向去了。 “那是什么？”我瞧着那团白雾。 “徐芸的魂魄。”宋鹤棠低声说道。 徐芸已在白雾中褪去人腿，化为鱼尾，面容也不再是徐芸的模样，想来这就是颐女本来面貌。她朝吕三金拜了拜。 黑夜中一道寒光闪烁。 吕三金朝颐女举起了匕首，一脸贪婪。 只见吕三金一刀扎在颐女心口处，而后见他歇斯底里，“你的心呢？！！！” “哈哈哈。。。”颐女仰天长啸。而后被吕三金一剑封喉。 待我们赶到沙滩边，瞧着吕三金像个嗜血恶魔般，将颐女的心脏挖了出来，正在生嚼。他抬头瞧了我们一眼，满眼通红，鲜红的血液沿着他的嘴角滴落在沙滩上，绽开无数死亡之花。 厌墟之人心脏在中间，颐女的身体已被他挖的千疮百孔。一团白雾自身体里钻出，被宋鹤棠以法器收集。想来那便是颐女的魂魄。 吕三金嚼食完颐女的心脏，又挖了他的眼珠，捧在手中，哈哈大笑，已是疯魔，“哈哈哈，碧凝珠，价值连城！哈哈哈！” 徐昊和平头哥赶来，瞧着地上的海妖和疯魔的吕三金，一脸难以置信。 吕三金忽然倒地不起，不停的抽搐，而后他的腿渐渐连结在一起，慢慢的覆盖上了鱼鳞，“怎么会这样？”他难以置信的盯着鱼尾，“怎么会这样？！不是说青春永驻，老生不老吗？！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你被骗了。”宋鹤棠交叉着双臂站在一旁，“而这便是代价。” “不可能，他不会骗我的！不可能！！！”吕三金长啸，手中紧紧抓着沙，十指泛白。 “他是谁？”我连忙问道。 “他。。。他是神。。。”吕三金已疯魔，“对！他肯定有办法，他。。。”吕三金忽然没了声音，怎么也发不出来，他张了张嘴，一脸惊恐，手化成了蹼，脖子上现出鱼鳃，背上长出了背鳍。 平头哥上前，神色凝重复杂，而后他手中一银光闪过，一截钢丝线在他手中，他忽然将钢丝线绕在吕三金脖子上一拉紧。 我叹了口气，趁人不备之时，偷偷将沙滩边上两颗碧凝珠收入兜里。 吕三金被割开了喉咙，鲜血染红了整片沙滩，血红之花已绽放，亡者之魂已归西方。 徐昊在一旁很是冷静，静静的看着平头哥的所为。 “芸儿我已替你报仇，你在天之灵已可安息。”平头哥仰天长吼。 “平哥。”徐昊沙哑着声，又红了眼。“你不必为了我姐这般。。。” “小昊，我的命不值钱，成为吕府司机也只是为了守着芸儿，如今芸儿不在了，我活着也没有意思了。”平头哥一脸哀伤。 我在一旁在线吃瓜，大吃一惊，想不到这平头哥居然爱慕徐芸，想来两人之前已认识许久。 我正想着杀人犯法，想来平头哥要进去蹲着了。却看见吕三金的躯体慢慢的沙化，而后留下一摊血迹。 “这。。。”平头哥和徐昊一脸吃惊，再看颐女残破的躯体，也一同沙化瓦解。 大伙齐齐望向宋鹤棠希望他解惑。 “这海妖死后便会沙化，目的是不想留下躯壳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宋鹤棠依旧交叉着手臂。“生死有命，如此结局也是上天旨意。” 徐昊和平头哥一言未发。 我见宋鹤棠讲话都是避开重要信息，全程未提厌墟，只以海妖为统称。 “你二人日后需乐善好施，广撒慈善，以抵消今日之罪恶，徐芸于西方也得转世轮回。”宋鹤棠负手而立，面色严肃，目中一片清明。 “谨遵大师教诲。”徐昊和平头哥朝宋鹤棠拜了拜。 “今日之事，大家都需烂在心中，切不可对任何外人提起，否则恐引来灾祸。”宋鹤棠在旁再三叮嘱。又以徐芸轮回投生作为牵引，阐述其中厉害，见二人再三保证才放他们归去。 待众人离去，海上的浪花席卷沙滩，冲刷去血迹，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恢复往常。 回去路上。 我叹了口气，沉默无语。 宋鹤棠侧头瞧了我一眼，“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我只是叹息，颐女重情重义，而吕三金到头来却是利用，就为了什么劳什子长生不老青春永驻。”我撑着脸，人心果然不可考验。 “人有贪婪之心皆是正常。”宋鹤棠倒是见怪不怪。“就像你兜里的碧凝珠。” 我瞬间涨红了脸，“不知道你说什么。” “当真不知。”宋鹤棠目视前方。 “我捡的。”我隔着布料摸了摸兜里的碧凝珠。 “捡得好，此珠有用处。”宋鹤棠说道。 我也不知道他是夸我还是骂我，心里想着适才海边发生的那一幕，心里多少不是滋味。欲望的尽头便是死亡。 长生不老果然是个送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