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二百无一用
三只烧鸡瞬间便被抢完了,没买到的人围着他追问了许久,才心有不甘地散去。【】 等周围彻底清静下来之后,季宣怀盯着手中的十八文钱,满怀激动地看了好一会,才将仔细地收了起来,捡起被挤掉在一旁的竹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精神百倍地往荒草滩的方向走去。 村里的人竟然也会抢着买,这是他先前完全没有想到的,却也让他更加自信起来,而且,如果在村里就能卖出去,他也不用大老远的往镇上跑了,这样就能有更多的时间抓野鸡了。 虽然从他们不要钱一样的哄抢中,他意识到可能自己定的价太低了,可一想除了调料,和一只母鸡,自己也没有出太大的本钱,只要他以后多抓一些,又卖的出去,也算是积少成多吧,总比太贵了担心没人买要好。 边走边琢磨,很快他便来到村外的荒草滩,大多数野鸡藏身的地方。 这片草滩离村子一二里远,是河水在拐弯时冲出的浅滩,因为地势比周围低了许多,除了冬天露出水面以外,其他季节里都是一片水泽。 说是荒草滩,其实是一片芦苇丛,村里人包粽子时用的苇叶,全都来自这里。这里原是各种水鸟、野鸭的栖息之所,野鸡只有在冬天,没有大片庄稼和草丛供它们藏身时,才会过来掺合一脚。 季宣怀之所以没有回家,直奔这里来,是因为他早就在这片枯黄的芦苇丛中设好了埋伏,既然不用往镇上跑,就趁机来检查一下,看看自己做的陷阱效果如何。 原来通过昨天的观察,他发现这些贼精贼精的家伙,竟然也有一根筋的时候。 为了把它们引出来,季宣怀在竹筐的周围也撒了一点谷子,结果他发现,它们在经过小心翼翼地查探,确信没有危险之后,便会专心啄食起谷子来,一路上低着头便进了竹筐,直到吃饱了,或者是谷子被吃完了,才会抬起头来。 有了这个发现,本来就嫌一直守着太浪费时间的他,琢磨了半天,终于想出这个办法来。 他把撑起竹筐的木棍换成了很薄的竹片,刚刚能撑的起竹筐,一遇到外力便会弹出去。竹筐也不像先前那般高高支起,而是野鸡恰好能低着头进去的高度,害怕因为开口太小,会被野鸡发现,他又特意在竹筐上盖了一些野草,最后,在外面留下一排排数量不多的谷子做诱饵。 按他的设想,野鸡在放松警惕之后,会一路啄食着谷子进入筐内,然后,等它吃饱了,抬起头来要出去的时候,便必然会撞到比它矮的竹筐上,这时,发现情况不对之后,一根筋的它们并不会再低下头去,只会拼命逃窜,最终触发竹片,断了自己的生路。 这样一来,布置好陷阱之后,他只要定时来查看就可以了,既省心又省力。 想法是好的,可效果如何,在期待的同时,他还是有些紧张的。 当他按照先前做好的记号,找到第一个竹筐时,不由很是失望,外面的谷子虽然都不见了,可里面的依然完好无损,很明显,竹片在野鸡过来之前便弹开了。 但是当第二个、第三个竹筐被找到之后,他又立即欢喜起来,因为这两个筐都成功地抓到了野鸡,一共有五只,算是很不错的了。 抑制着内心的激动,他先用草搓出几条细长的草绳,将几只野鸡绑了个结实,放进其中的一个竹筐里,然后用第一个竹筐里的谷子,又布置好两个陷阱,这才带着收获喜滋滋地往家里走去。 哪知他刚到门口,便见自家的烟囱里往外冒着黑烟,吓的他一把推开门,将竹筐连带野鸡往地方胡乱一扔,便急火火地往厨屋里冲去。明明他走的时候连个火星都没留,大白天的,难道见了鬼不成? 可他进去一看,鬼是决计不可能有的,人倒是有一个。 “你回来了,我怕你回来时饭凉了,就随手热了一下,你赶紧吃吧。”见有人进来,正看着书的沈少卿抬起头来,不好意思地对他说道。 “嗯,你赶紧过来,我来看看。”见锅底的木柴仍然烧的很旺,怕会吓的沈少卿慌了手脚,惹出更大的麻烦,季宣怀极力克制着想要抓狂的冲动,努力平静地开口道。 然后不等对方再开口,便将人从灶台下拉了出来,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拿出红通通、带着火焰的木柴冲到院子里,一桶水浇下去之后,仍然冒着滚滚的浓烟。 他也顾不上再理会,连忙又返回厨房,心怀侥幸地打开锅盖,在看清锅里的米饭之前,先被一股黄褐色的烟气熏出了眼泪来,然后便见他走时还雪白雪白的米饭,此时已经黑的像锅底一样,还散发着呛的人连嗓子都发苦的糊味。 “你……到底烧了多久了?”季宣怀不死心地用饭铲翻了几下,果然全都糊成了渣渣,他正打算找盆将东西乘出来,却见被他拉出去的沈少卿,此时正站在门边,满面羞愧地望着他,想了想,知道他也是一片好意,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随便问了一句道。 “有……有一会了吧,我看着不怎么热了,所以才……没想到又帮了倒忙,那锅让我来收拾吧,你用外面这口做点吃的,里面还有一个半烧鸡。”见他没有气急败坏,沈少卿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走进屋里对他说道。 “算了,还是我来吧。”见他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季宣怀也不忍心再打击他,只是摇了摇头对他说道。 村里人的厨屋里最少要有三口锅,底下的烟道是相通的,外面两口大锅做饭用,正好一个蒸米饭、煮粥,一个烧菜,里面靠近烟囱的地方,还有一口小锅,做饭时顺便带一些热水用的。 由于沈少卿烧的火太大,而且不知到底烧了多久,所以当季宣怀打开外面的大锅时,里面的烧鸡正冒着热气,吃起来还有些烫口,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胡乱吃了一只烧鸡,他便脱了鞋,卷起裤腿,将被烧糊的锅拎了出来,也不去井边,而是直接往门外走去。 锅底糊的太厚了,只能拎到河边,从水里捞一些泥沙,狠狠地打磨一番了。 想到这里季宣怀就是一阵心疼,铁锅对于村里人来说,实在是太贵重了,平时有哪家一不小心蒸糊了饭,不仅要骂上自己一通,而且宁可用水泡上一天,也舍不得用泥沙来磨,因为那样会让铁锅变薄,就不是那么耐用了。 可沈少卿的这把火实在是太狠了,他用铲子铲了半天,也没见着铁锅原来的颜色,也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河水刺骨的凉,他在咬牙适应了以后,便卷起袖子捞了两把,然后走回岸边放进锅里,用随手带来的稻草使劲搅拌、摩擦起来。 “你还是进去捂捂,让我来吧。”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的沈少卿,看着直打寒颤的他,忍不住开口说道,说完便要来接他手里的锅和稻草。 “你出来干什么?我一会就弄完了,你先回去吧。”季宣怀闻言抬头看了一眼,然后边继续手上的动作边说道。 “这锅……以后还能用么?”沈少卿在他身边蹲下,听着泥沙摩擦铁锅的“沙沙”声,不由担心地问道。 “不能用我磨它做什么?能磨的锃亮锃亮的,最多折点寿,少用上半年几个月。”不想让他再为这件事闹心,季宣怀安慰他道,当然,他也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闻言沈少卿也不是那么揪心了,而是满脸期待地盯着他手中的铁锅。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季宣怀也打磨的更加卖力起来。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换了三遍泥沙之后,锅底真的变得锃亮起来,季宣怀扔了稻草,便又往河边走去。 哪知一番洗刷之后,等他将锅拎起来的时候,仍然蹲在岸边的沈少卿却傻眼了,因为从他这个角度看去,锅底突然出现了一些很细小的白点,如果不是季宣怀没有洗干净,那就只能理解为铁锅被刷漏了! “你怎么了?冻着了还是腿蹲麻了?早就说让你回屋里去了,你偏不听,帮不上忙还白受罪!”拎着铁锅的季宣怀,见他瞪着眼睛发起呆来,不由关心地抱怨道。说完边去扶他起来,边冲他炫耀道:“看,我说没事吧,比以前更亮了!” 他的手还没挨到沈少卿,却见对方猛的站了起来,夺了眼前的铁锅就往河边走去。大概腿真的是被蹲麻了,走起路来直打晃,看的季宣怀一头雾水,又怕他跌到河里去,只好连忙上去拉人。 可他还是慢了一步,等他走过去的时候,沈少卿已经打了半锅水站起来,他的目光立马被转移了过去,只见原本平静无波的河面上,立即被铁锅中漏下的水滴打出一个个圆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