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茶杯头
李余坐在保安室里，百无聊赖地看监控。保安室的电脑已经有些年头了，屏幕上挂着几滴李余吃泡面时溅上去的油点，但不影响他的工作。 每天盯着监控右下角的数字从凌晨2点跳到早晨8点就是李余的工作，虹光小区附近的治安并不差，已经好几年没有发生过盗窃之类的事了。也正是这个原因，李余选择了这份“躺平”工作，虽然有人骂他没出息，但李余觉得能养活自己已经足够了。 “biubiu” 手机发出了消息提示音，是论坛更新的提醒。李余见状迅速抓起手机，点开了论坛网站。原来是用户[will]的深夜怪谈贴更新了。 这是李余在工作时不可或缺的东西，值夜班的时候一定要看论坛上的怪谈贴才行。虽然他胆子小，但越害怕就越想看，这种在燥热的夏天的夜晚惊出一背冷汗的感觉十分上瘾。 李余兴奋又有点害怕地点开帖子，立刻弹出来十几条新消息。 “好家伙，这才刚发三分钟就有这么多人参与了讨论。” 看来今晚的帖子内容很劲爆，李余迫不及待地划动屏幕，翻到楼主的帖子。 [will]：据说是上个星期那个出事的登山队流出的视频，有人知道视频里面那团黑色的是什么东西吗？（视频文件.mp3） 打开视频，缓冲图标转了几圈后，视频进度条开始缓缓移动。 起初只是黑漆漆的一片，背景里只有沉重的呼吸声与嘈杂的电流声，隐约可以感受到镜头晃动十分厉害。 “后面的...快跟上！我们在上面那个平地扎营！” “队长，小白说他不行了，你那还有水吗？” “......” “......” 一阵嘈杂。 “队长，那是什么？” 视频骤然变亮，上一刻好像还在黑夜里，这一秒突然就天亮了。几个登山队员的脸出现在视频里，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盯着前面发光的方向看去，摇晃的镜头也随之转了过去。 那是宛如天神降世一般的景象，原本漆黑的夜里，一束强光柱从云中直射下来，在远处雪山的反射下照亮了周围几公里的范围。 “都趴下！不要用眼睛看！”被称为队长的人大喊。 但为时已晚，几秒钟内，视频里的所有登山队员都捂着眼睛惨叫起来。镜头也开始旋转，应该是拍摄者丢掉了设备。 经过几圈翻滚后，镜头稳住了脚，直直指向远处的雪山。逆光的视频中隐隐能看到一团巨大的黑影缓慢移动到山后。伴随一阵巨大的声响，镜头又晃动起来，视频里有人喊地震了，也有人喊雪崩了，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轻。 进度条停止移动，视频结束。 李余震撼地关掉了视频，手指都有些颤抖。他今天早上才刚刚看到那条新闻，知名登山队在山中遭遇雪崩，无人生还，最年轻的仅23岁，和李余年纪一样大。 李余有些意犹未尽，打开了讨论区。 [菠萝西]：我听说视频还有后半段，但是被相关单位删除了。 [WAYY]：没看明白，是后面那个黑色的东西引起了地震和雪崩吗？ [影子先生]：背景是海拔2000米的M山，那个黑色的东西起码有半座山高了！/惊吓/惊吓 [我就是天]：怪兽都出现了，凹凸曼还会远吗？/狗头 ...... 李余一下一下划着屏幕，看帖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还有4个小时就下班了。肚子有点饿了，李余决定翘班出去买点夜宵吃。 起身时，监控大屏上似乎有个角落闪烁了一下。 只是个微乎其微的小光点，一般人甚至不会察觉到。可李余是个天天打CS的骨灰玩家，动态视力极好，监控视频里出现一只小飞虫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李余集中注意仔细观察刚刚闪烁的监控区域，但所视之处风平浪静，无事发生。他揉揉眼睛，心想自己是不是饿的眼睛都花了。 没想到刚刚放松警惕，李余就听到远处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什么情况？谁家的燃气爆炸了？” 下一秒，屏幕上三处监控失灵，是7号楼地下停车场的监控摄像头。 李余预感到有大事发生，拿起手机准备拨打消防电话。这时，地下停车场一个未受损的监控传回的画面打断了他。 一队身穿黑色作战服的人员出现在监控画面中，行动迅速且专业，一边前进一边用李余看不懂的战术手势互相交流，其中还有个队员放出了几个会飞的圆形探测装置，红外线光束在黑暗中延伸探索。 李余感叹这也太高科技了，简直是Shild局特工啊! 李余的手指此时还悬在拨号键上，他在犹豫是否拨打消防电话，监控里这群人显然是一个特种小队在执行任务，也许自己不该瞎掺和。 犹豫之际，李余在监控里看到了他一生都难以忘记的画面。 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背影出现并挡在了监控摄像头前。 李余倒吸一口凉气。 那个背影—— 没有头部。 说没有头部也许不太贴切，毕竟他脖子上还是有东西的，但那个东西绝不可能代替脑袋出现在一个人的脖子上。 那是—— “一个马克杯？！”李余惊呼。 作为一个经常看猎奇贴的人，李余的第一反应很冷静，也很无厘头。他觉得这个顶着马克杯脑袋的东西如果放在论坛里，大概率会被大家命名成“茶杯头”。尽管这玩意和那个游戏里的可爱形象毫不搭边，但他实在想不到比这更贴切的名字了。 想到这里，李余突然意识到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十分清楚安装在地下停车场的监控摄像头位置，每个摄像头都分别吊在四米高的墙面上，要想挡住这么高的摄像头，除非那个人有4米高。也就是说，这个“茶杯头”是个4米高的西装巨人。 一个十足的怪物。 李余打开cao作界面，熟练地调整角落里另一个摄像头的角度，直到在画面中看到了先前那队作战人员。 他们显然也发现了“茶杯头”，原本各自探索的红外线光束此时全部集中到“茶杯头”身上，队长一声令下，所有火力都开始向“茶杯头”倾泻而来。 “茶杯头”看起来并无大碍，甚至径直向前走去。几个作战人员见状也开始后退，边移动边继续射击，虽然子弹完全伤不到它。 “茶杯头”的行动速度越来越快，从行走变为奔跑，每一步都能跨出7、8米远。 第一个作战队员被“茶杯头”捏着脑袋拎了起来，重重甩向停车场的承重柱上，那股冲击力几乎要把承重柱拦腰折断。而被甩出去的人更不必说，已经变成了难以直视的形状。 李余感到胃里一阵翻涌，即使天天看猎奇贴的他此刻也忍不住呕吐起来。 就在李余呕吐的当口，监控画面里出现了另一群身穿白色大褂的人。他们推着一个一人高的奇怪装置不紧不慢地走过来，领头的开始指挥其他人。原本的武装部队立刻改变了阵型，尝试用大范围火力压制“茶杯头”的行动，不断有人被“茶杯头”甩出去，也不断有人冲上来填补空缺。 终于撑到后面的奇怪装置启动，监控画面开始失去亮度，仿佛光全被那个装置吸走了一般。三秒后，全小区的监控摄像头失灵，屏幕上只剩下白色的雪花和大大的[信号丢失]字样。 咚咚咚！ 本就神经紧绷的李余被这声音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转头发现是个戴墨镜的女人正在敲保安室的玻璃。女人头戴一顶鸭舌帽，身穿黑色运动服，胸前还挂着一张工作牌，借着保安室的灯光隐约可以看到“O公司”三个字。李余还没从刚刚的画面中缓过来，只觉得三观完全崩塌，现在愣在原地根本不知道该干什么，就这样直直盯着女人看。 女人的目光朝李余身后的监控屏幕望去，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下一秒，李余感觉脖子上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眼前一黑，意识模糊起来。 “发现目击者，后勤过来处理一下。” 戴墨镜的女人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