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四十五 自述者
从爱丽丝被带离之后，雨桐十爱就坐在地上，将目光移向了围绕在自己身边的这七名人偶少女的身上。 “……果然，还是感觉不可思议。” 他伸出手去，然后被大风姬抱住了手背，脸就在他的手腕上蹭呀蹭。雨桐十爱的目光温柔下来，看着七名少女。 “一下子多出了七个女儿啊……” “父亲大人脸上的表情很意味深长的样子。” 雪樱姬的眼眸闪亮着，看着雨桐十爱。她此时轻轻地坐在雨桐十爱的怀里，在夜刀姬警告的眼神之中背靠着雨桐十爱的胸口。 “不过啊，父亲大人。” 夜刀姬一边走过来，一边抓住雪樱姬的手将她相当强硬地从雨桐十爱的身前扯了下来，像是丢垃圾一样丢到一边，随后看向雨桐十爱。她湛蓝色如同她的母亲大人一般的眼睛之中带着欢欣。 “恭喜您，也感谢您，将我们与母亲大人一起带回来了。” “啊啊，毕竟这是我向抚丝保证过的，只要见到爱丽丝了，一切都会明了。” 雨桐十爱略微担心地看了看被丢得跌在一旁的雪樱，看到对方似乎不以为意地拍拍裙子就站起来，才重新将目光投向抚丝姬。抚丝姬显然是在七个少女之中作为领导者，一般情况下都是抚丝姬来表态。 “……虽然说差强人意，不过还算是一个人都不少。虽然说，如果您当时再果断一些，就没有必要有那么多事情了。” 抚丝姬似乎对雨桐十爱当时的犹豫不决感到不满，不过她这样说完之后还是舒展开了眉毛。 “但是不管怎么说，父亲大人的确做到了。” 她轻轻走到了那个粉色长发有着阴郁眼神的少女面前，这个少女也和她一样不怎么高，比起雪樱姬更是矮小得多。 “来吧，濡栖，向父亲大人介绍一下自己。” 像是鼓励一样，抚丝姬轻轻拍了拍濡栖姬的肩膀。濡栖姬身体抖了抖，然后那像是木头一样的眼珠子咕噜咕噜转动，看了看雨桐十爱。 “……父亲大人，嗯……我是濡栖姬，第一次见面，不过……嗯，对父亲大人的思念，不比任何人差。” 似乎为了印着这句话，濡栖姬定了定神，然后轻轻点头。雨桐十爱微笑着伸出了空着的那只手，摸了摸这少女的头。濡栖姬眼神晃动了下，然后弯腰，后退，从少年的抚摸中脱离。 “虽然很感谢父亲大人的热情，但是现在我们的状态还不是很稳定，所以请允许我暂时将摸摸头暂存下来。” 雨桐十爱哭笑不得，听这个孩子说的，似乎摸摸头是一种可以延缓进行的服务一样。 “嗨嗨！还有这边！爸爸！” 而在另一边，大风姬拉了拉雨桐十爱的手，她晃动着蓝色的双马尾，然后将雨桐十爱拉到了白熙姬的面前。白熙姬眨着亮黄色的大眼睛，面带微笑。 “虽然说对于我们来说很熟悉了，不过用这个状态还是第一次见面，父亲。我是白熙姬，希望在以前没有给您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没有的事情。” 雨桐十爱此时已经半蹲起来，看着眼前的七名少女。这七名少女是那个世界的界点，同时也是雨桐十爱托付到那个世界的【郎基努斯】的守护者。正是因为郎基努斯的存在，所以她们如今才会在爱丽丝的意外之中出现在这个世界，而她们也不仅仅是爱丽丝所创造，而是爱丽丝与雨桐十爱二人之力的产物了。 “十爱先生。” 雾雨晴枝在之前雨桐十爱发出那声响巨大的宣告的时候就从她的房间里跑了出来，如今才找到了机会，在魅魔的带领之下走到了雨桐十爱身边。她先是看了看那七个大约半米高的人偶们，然后看向雨桐十爱，小小的脸上带着笑意。 “十爱先生成功了。” “没错，我成功了。” 雨桐十爱点点头，看着这个一直守候在门外的少女。 “我把爱丽丝带回来了。” “贤者大人也回来了。” 雾雨晴枝轻轻地道，听到这一个消息，雨桐十爱没有感到意外，毕竟那位大人的手段他也知晓，而且他也相信着八云紫绝非是如此轻易战败的人。 “这样啊，紫大人和博丽巫女也安全回来了吗。” 他露出了不知道是放心还是遗憾的复杂笑容，抬起头，就像是再次进入爱丽丝的世界之前，听到八云紫被监禁的时候所做的，仰望着那根本不可能在魔界看到的天体。 “月面战争终究是结束了吗……” 说不遗憾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说在这之后再也看不到爱丽丝，那么这份代价的付出也是值得的。不管如何，雨桐十爱选择了爱丽丝，在现在回想起来也仅仅是遗憾没有办法参与那场战争而已，并不会因此而后悔。 月面战争结束了，或许从此以后，八云紫的剑锋不会再指向谁，也或许雨桐十爱不再是她的剑刃，而是爱丽丝的陪伴者，总之，人生之中总有一些没有办法同时选择的事情。 八云紫选择了幻想乡。 雨桐十爱选择了爱丽丝。 他们曾是梦想家，只是现在他们已经不再是梦想家了。而雨桐十爱也能够体会到八云紫做下当日的决定是如何的一种心情。 此时魔界之主神绮已经重新折返回来。她身后没有跟着爱丽丝，她只是看向雨桐十爱，一步步地走过来，直到停在雨桐十爱的身前。雨桐十爱还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此时也只能够站起来，脸上带上了认真。 这位可是爱丽丝的母亲，自己的岳母大人。 “神绮女士。” 才这样喊了一声，神绮就点点头。 “我听说了，雨桐……不，十爱。你做到了，的确把爱丽丝从她自己那里把她要了过去。虽然说不甘心，但是不得不承认，你做到了。” 她脸上略微地有些疲乏的神色，叹了口气，一小份笑容在嘴角扬起。 “不过可以看出来，爱丽丝是真的很喜欢你。这样的话我的确是束手无策了，从今天开始，我们是家人了。” 与之前送别雨桐十爱进入爱丽丝的世界的时候一样的和善笑容，魔界之主神绮承认了雨桐十爱的心意，并且终究是接受了这个将自己女儿夺走的人。 雨桐十爱眼中流露出了得到认可的欣喜。他刚想开口，神绮伸出一只手指，扬在他面前，让他闭嘴。 “先等一等。虽然说我承认你了，不过这还不代表着我就能够无条件的接受你。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心痛我的女儿经历的那一切。所以就算是知道了你的心意很坚定，我还是想要全部都好好地听一遍，毕竟有些东西只有亲口说出来，才是真正的存在。” “……我明白了，是自述，对吧。” 雨桐十爱点了点头。爱丽丝与他的过去那千丝万缕，如今的永不分离，其中的一切的决意虽然能够让神绮他们感受到，但是更多的其中的万般思绪，如果不说出口的话，如果雨桐十爱不能够有站在这里，在神绮，魅魔，梦子，晴枝以及七个女儿的见证之下依然鼓足勇气说出来的话，作为母亲的神绮又怎么会甘心。 虽然说只是才开始为人父母，但是看着眼前有着自己与爱丽丝的印记的少女们，雨桐十爱就多多少少能够从中体会到几分。脸面什么的怎么样都好，对于爱丽丝的爱意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反而是他要骄傲地为爱丽丝的家属展现出来的。 这是雨桐十爱的自述。 “我直到如今也对与爱丽丝的第一次见面记忆犹新。” 雨桐十爱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就冷静下来，开始了叙述。 “我还记得那个日子，森林之中像是精灵一样的少女。金发，蓝眼，那像是做梦一样的相遇。从那之后所了解到的爱丽丝的一切也或许会让我想起最开始时候的爱丽丝吧。爱丽丝当时有着感觉不管怎么接近都有的距离感，但是那是为了让那些误入幻想乡的人不会产生留下来的想法。爱丽丝是一个心中抱有着善良的人。” 雨桐十爱停顿了下，他略微地回忆了一下，从爱丽丝在那一天带着他前往了雾之湖的放松开始。爱丽丝说的不错，他与她，有着那么多的共同点，或许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两个人就互相地吸引到了对方。 “在那之后，爱丽丝是我的第一个友人，这个身份爱丽丝一用就是这么几年。在这其中，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我帮助到了爱丽丝找回记忆，爱丽丝也成为了我的最重要的朋友。心心相印的感觉很奇妙，但是我也不知道，挚友是能够做到什么地步的。毕竟我在这之前，不曾有过朋友。” 这正是爱丽丝开始萌生的恋慕之心最大的障碍。雨桐十爱现在想起来，觉得爱丽丝实际上也的确是给出了为数不多的暗示，但是这些亲昵的确也被雨桐十爱所认为是挚友级别的。 虽然说的确是很害羞，但是也还是认为是挚友所为。但是从那一夜开始一切都就从此不同了。 “我在来到魔界之前，在到达爱丽丝的世界，触摸到爱丽丝的记忆与思绪之前，明明是她的挚友，却连她的所思所求都不知道。感觉就像是只是享受着她作为挚友而贴心的一面，却对她不闻不问，这样一想起来，也觉得自己实在是过分了。” 雨桐十爱吸了口气，对着眼前的魔神露出了笑意。 “所以我对爱丽丝对我做的一切一点都没有怨恨过。不，反而说，该说我有些庆幸吧，虽然说这样说可能有些过分，我庆幸爱丽丝对我做了这些，至少在我前往月球之前将这一切都摊开了，我才能够发现爱丽丝一直在想着的东西，我才能够真正地知道爱丽丝的心意，不然我或许就这样真的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没有记恨过她吗。” 神绮的脸上隐约露出了几分释然，她点点头，看着雨桐十爱示意对方继续。 “不止是不记恨。只是现在来说的话，爱丽丝已经是我活下去的动力了，以后也一定是不可缺少的那部分。我想要补偿爱丽丝的那三年，不过现在既然爱丽丝已经是我的了，我不打算只是补偿了。” 雨桐十爱轻轻地点了点自己的脖子。 “为她献上我的一切。不管是她做什么我都全部接受，爱丽丝是我的，不管她如何躲避我我都要粘上去，不管她现在怎么害羞我也不会离开她。这个世界上被称为幸福的事情很多，我觉得只要是和爱丽丝相关的，现在对于我来说就是幸福的。不管是爱丽丝曾经做过什么，对我来说都是她的心意。只对我，也只有我能够承受，接受的心意。” 不管那是扭曲为了何种样子，那都是爱丽丝深沉的爱意。雨桐十爱所感受到的这一点使得他如今说起来，就像是那个少女站在了身边，握紧了自己的手，鼓励自己一样。他扬起了视线，挺起了胸膛，用骄傲的目光看着神绮。 “所以，请放心吧，神绮女士。我能够接受爱丽丝的，也只有爱丽丝是我能接受的。不管是几十年，几百年，只要我和爱丽丝存在这个世界上，我就能够接受爱丽丝。以上就是我的自述。” “那我就这样记下了。” 神绮偏着头，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视线平和下来。 “八云紫引以为傲的孩子，爱丽丝选择的雨桐十爱，能够是这样一个温柔的孩子，我也能够放心一些。不过，在这之前。” 神绮伸出一根手指。 “我要求给爱丽丝一场婚礼，必须要让幻想乡的所有人都知道的婚礼。” 雨桐十爱一愣，随后眼中带上了温润。 “我知道了，我会的，嗯……岳母……” “不，不必改口。” 神绮摆了摆手，似乎对雨桐十爱的表情还算满意，她只是放松下来一样，叹了口气。 “爱丽丝和八云紫也一定不想要爱丽丝叫八云紫叫婆婆吧？” 微妙地感觉八云紫会十分生气，神绮这样打断了雨桐十爱的改口。雨桐十爱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还是点点头。 “那，神绮女士。” 神绮只是笑了起来，带着母性的笑容看上去很柔美，她低头看了看站在雨桐十爱的脚边的七名人偶少女。意外地容易接受的结果。神绮这样思索着，她回过头，就看到了从这城堡深处换好了衣装，迈着步子走来的金发少女，以及她身边的同样摇曳生姿的金发少女。 看上去似乎比自己更像是母女一样的两个人，但是神绮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看着那两个看上去关系不错的人。 “对，不用改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