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二十八 唯此一路，再无他法
迷途竹林之所以被叫做迷途竹林，现在的少年与少女也大概地知晓一二了。 过于密集的竹子让走路都有些困难，几乎视野之内都是青绿色的竹叶，可视度极差，而在雨桐十爱所制造出的光的照耀下，还能发现有着淡淡的雾气，更是让人心中有着【果然走不出去了】的感觉。 在这个时候运用一切方法都是走不出去的，无论是经验，还是直觉。现在所倚靠的，仅仅只有运气。 比如…… 折下一段竹杆，立在原地，放手。 竹杆倒地，指向了一个方向。 “嗯，走这里。” 雨桐十爱点了点头。 “呐……十爱，这里好像刚刚走过了吧？” 借着周围的未名的光芒照亮四周，依歌莉娅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皱起了眉。 “而且这个方法也实在是太儿戏了吧？” 而听到这句话的雨桐十爱则是转过头来看着她，看得她不自在。 那意思是【你还有其他的方法吗？】 而银发少女则是瘪了瘪嘴，摇了摇头。 雨桐十爱则是耸了耸肩。 那意思是【那不就结了。】 虽然是如此缺少言语，但是少年和少女却有了这份奇异的默契。 于是一言不发地回答了对方问题的雨桐十爱继续按照这个方法走进了越发深沉的竹林中，一脸不开心的依歌莉娅也跟了过去。 雨桐十爱的眼睛底部，有着微不可查的银色光芒在闪动着。 这片竹林自然有着诡异之处，至少对于雨桐十爱而言，能清晰地通过自己对幻想的感知而发现这片竹林被人动过手脚，但是至于做了什么，他又要如何走出这片竹林，这又不得而知了。 “哼。” 雨桐十爱冷哼一声，真实之诗再次从身体中成形，破体而出，扎进地面。 无尽的小指粗细的锈色锁链不断没入土中，卷积起了无数竹叶，却无法阻止锁链的继续作业。 “你要用真实之诗来留下记号吗？” 银色的少女看着雨桐十爱从肩背部伸出的锁链，如此问道。 但是雨桐十爱摇了摇头。 “不，我不会这样温柔了。” 他的眼睛冰冷得如同一柄黑暗中的剑一般，不带一丝原本的温和。 “记住，依歌莉娅，无论如何，不要利用那位大人来压我，否则你的愿望永远达成不了。” 说着的他眼中银色的光芒越甚。 既然整个竹林都是迷阵，既然整个竹林都有着人做过手脚的痕迹，那么就算是留下真实之诗的锁链来做标记或者记录路线想必也是做无用功，但是雨桐十爱也有着另一个简单粗暴直接有效的方法。 感受着真实之诗的蔓延，雨桐十爱轻轻吸了口气。 “真实制衡。” 口中话语落下，平地锁链四起。 如同一块木板变成了一把梳子一般。 雨桐十爱眯着眼睛。 五感会被蒙蔽，但是却无法阻止自己放出去的锁链所发动的真实制衡。 他将眼睛看向了眼前的竹林。 休想…… 阻碍我追随那位大人。 真实制衡全力全开。 吱吱呀呀的声音开始在竹林中回响，这是幻想最后一丝挣扎。 雨桐十爱嘴角勾起，似乎是对这片竹林中的那些手脚的不屑。 “跟着我。” 他回头这样吩咐一句，然后大步流星地向着这片竹林中唯一的一条路走去。 是的，ONLY_WAY，而在这之前的所有的分叉口与路径，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迷途竹林，也无法让他成为迷子，阻断追寻那位大人的道路。所有阻挡着自己的东西，都要驱逐开。雨桐十爱以此为证。 “呃呃……” 但是银色的少女却是抑郁不欢地看着雨桐十爱以及竹林间不断破土而出链接天际的锁链，发出了不怎么舒畅的声音。 “呐，雨桐十爱，你是不是太急躁了点？这样好像很不礼貌诶……” “不礼貌？” 雨桐十爱斜睨着视线，其中再也没有之前的温和。 “我才不管那么多。” 说着，他就此不再言语。 依歌莉娅只能叹口气追了上去。 只要是和那位大人有关的事情，雨桐十爱总是如此急躁。 两人就从这条路走了出去，穿过一个豁口，来到了竹林外面。不，准确的说，可能是竹林的最内部，被竹林包围住的地方。 豁然开朗的世界中，有着一座和白玉楼有些类似的和风建筑。这栋建筑如同白玉楼一般是平房，但是相比起白玉楼依山而建，容阔飞瀑的尊荣大气，建在潇潇落竹中的永远亭更多的则是有着一种遗世独立的超然意境。 竹叶纷飞之上，众星拱月之下，在如海般澄澈的夜空与如雨般飘摇的落叶中，这座建筑如同海市蜃楼一般，似乎是不应该被外人所打扰到的桃花源。 建筑看上去很久远了，但是却很完整，就像是无法被岁月所侵蚀一般，孤独而傲岸地耸立在这片竹林之海中。 就连并没有接触过东方文化的依歌莉娅都被这座古色古香绝世归尘的建筑所征服。 她怔怔地上前了几步，却又有些反应过来地退了回来，似乎是不想要打扰到这份意境一般。 “真是一座漂亮的建筑啊……” 她如此感慨道。 但是还是有着违和的地方，比如在这座建筑中，异军突起的那一条直通天上的纤细的锈色锁链。 这与竹林和古风建筑格格不入的锁链把所有的出尘的气氛都给破坏光了。 依歌莉娅扭过头去怒瞪着雨桐十爱。 但是雨桐十爱并没有搭理她，而是面容严肃起来。 他能够感受到，从那条真实之诗的上面感受到，那座宅邸的可怕。 抿了抿苦涩的嘴唇，他看着那座宅邸，口中吐出了两个字。 “【永远】” 是的，那是永远。 无论岁月度过了几千次，无论时间如何流淌，只要时间的概念依然在，那么这座宅邸就能够永远保持下去，不受任何风雨。 因为那是永远的宅邸。 这也说明了这座宅邸的主人的可怕。掌控着时间，从哪个方面想都是个不得了的家伙。 此时某座宅邸中某只银毛女仆突然地打了个喷嚏。 “嗯？咲夜，最近的工作很忙吗？” 幼小的吸血鬼转过头去看了女仆一眼。 “不，大小姐，没问题。” 银色短发的少女轻轻一鞠躬，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 “是么……那就别在外面打喷嚏。” 红魔馆之主这样说着，不过还是再次转过头去看了看自己女仆的脸色，确认了下她的情况。 “是的，大小姐。” 此时已经距离永夜的月亮高挂空中已经有七个小时了。 红魔馆之主看向了这座宅邸的某间房间。 在那里面，博丽巫女与妖怪贤者正在与这座宅邸的主仆交涉。 在符卡游戏之后的无聊中，蕾米莉亚斯卡雷特不耐烦地拍打着翅膀。 突然，她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然后她的表情变得有趣起来。 “咲夜，我记得，我虽然很想让你一直留在我身边，但是你都拒绝了，对吧。”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家的女仆长，嘴角勾起了恶意。 “是的，大小姐。” 完美潇洒的女仆长点了点头，看似无懈可击，但是眼底依然闪过了几分愧疚之情。 作为人类的自己是终究有一天会老去，死去。而蕾米莉亚，她的主人也曾问过是否愿意以非人之躯继续长伴她的身侧。 但是…… 唯有这点，请原谅她无法做到。 “别那样想嘛，咲夜。” 虽然银发女仆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但是她的主人却知道对方的想法。她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我曾经想过，趁着你睡着的时候，悄悄把你变成吸血鬼的话，你会是什么样子。不过，我果然还是不敢尝试。” 说着，幼小的吸血鬼笑了一声，其中的意味有着几分担心，也有着几分感慨。 “不过我想，过一会儿我就能从另一个下仆的身上看到会是什么样子了呢。” 作为恶魔的爪牙，十六夜咲夜自然知道自家大人所指的是哪位，不过相比起自家大人对他的重视，自己并没有那么多想法。 最多的也就是为那个少年稍微担心一下吧，出于同是下仆的身份。同样是下仆，对方却是个一直被主人不断触碰着底线的人。 她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看着那院中刚刚破土而出的锁链以及从中辉映出的少年身影。 “啊拉啊拉，小蕾米，虽然这样说，但是你的脸上还是有些不妙哦。” 说着这样的话的亡灵公主一边扇着扇子，一边拍了拍身边的银发下仆的头以示安抚，以免自己的下仆因为刚刚对方的话语而冲动地做出什么行动。 她稍微将柔软得如同糖果一般的粉红色短发拢到耳后，又将头偏向了另一边。 “另外，你似乎也对此很在意呢，小小的魔法使。” 在她看过去的方向，是坐在桌椅上的一对金发少女。金发的两位少女的脸色都不太对，但是其中又以那位美丽的人偶使最为凝重。 “西行寺小姐，如果可以的话，能够细致地说明一下吗？” 她将认真与严肃溢满了自己原本美丽而平静的湖蓝色眸子，再投向了那位虚浮着双脚，飘飞在空中的亡灵公主。 “哦？” 亡灵公主似乎有些意外地看着爱丽丝，然后又露出了笑容。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一下他本人？” 话音刚落，便是再一条锁链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