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陈锋
杨小军从警局录完笔录出来，探头探脑地朝前走着。拐过一条街，在路边绿化带的长椅上，早有一个人等在那。 杨小军嬉皮笑脸凑上去，对那人笑道:“嘿嘿，哥，让我办的事都给你办妥辣……” 那人点点头，没作声，左右打望了两眼，见没人注意，这才小心翼翼地从皮夹克里面摸出一个信封，装作不经意地扔在椅子上。 杨小军吸了吸鼻子，瘾又犯了，看到信封就像那饿急了的野狗瞅见rou骨头，连忙“叼”了起来。 他把鼓鼓囊囊的信封捏在手里，打开封口觑了一眼，只见里面装得是一沓崭新的红票子。 杨小军脸上霎时乐开了花，把信封口放在鼻子底下使劲闻了闻，一脸满足: “嗯……真他妈香！” “快滚！” 看到他那一副猥琐相，坐在长椅上的中年男人有些不耐烦地喝道。 杨小军顺手把信封揣进兜里，腆着脸道: “嘿嘿，哥，别这么凶嘛，下回要还有这差事，记得找我哦！” 中年男人恶狠狠瞪了对方一眼，嘴皮子都懒得动一下。要不是形势所迫，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和这种人渣打交道。 杨小军热脸贴了冷屁股，也不在意，摸了摸兜里厚厚的信封，他心里就觉得踏实。朝中年男人拱了拱手，咧开嘴露出一口黑黢黢的烂牙，杨小军这才扭过头，晃晃悠悠地走开了去。 中年男人等他走远，从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锋哥，事情都弄好了……” …… 陈锋不动声色地挂掉电话，从警局大厅的椅子上站起身来。 “叔你去哪儿？”一旁众人忍不住问道。 陈锋指了指走廊的方向，声音低沉地道: “你们在这等着不要走动，我再去里面问问情况……” 他独自一人走进刑侦队长李志的办公室，见对方眉头紧锁地坐在电脑前忙活，陈锋拳头捂住嘴巴轻咳了一声，慢慢挪步过去。 老李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眼，见是苦主来了，眉头一下蹙得更紧。 “坐吧……” 李志朝办公桌对面抬手示意了下，陈锋也不客套，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 “李队长，咱们也不是头一次打交道，就不跟你客气了，我儿子陈俊的事……” 陈锋语气冰冷，目光阴鸷，一看就不是那种好招惹的角色。 老李倒不是怕他，只是这个苦主，今天一大清早就带了一帮子人过来，堵在警局外面吵嚷了一天，就跟群苍蝇似的怎么都赶不走。为这事，局长已经把他给骂了一顿。 李志现在只想着赶紧让死者家属离开，所以正在加紧整理这件案子。 现在证人证词都已经有了，基本上可以走司法程序了，只是细节方面还有些问题，证据链不够完善，今晚需要加班加点对犯罪嫌疑人再进行一次突击讯问。 老李转过脸盯着陈锋，这个男人他其实很早就认识了。 大约三十年前吧，那时的老李还是小李，刚从警校毕业参加工作，经手的第一起案子，就是和这个陈锋有关。 这可是个狠人呐，当年就为了帮别人追一笔债，竟然拿砍刀硬生生砍断了欠债人的一只手。 后来在码头准备乘船跑路，被警方线人出卖，暴露了行踪，李志所在的外勤组刚好在附近巡逻，追了很久才把人给摁住。 最后花钱取得受害人谅解，判了七年，因为在里面表现良好，坐了五年多就放出来了。 放出来以后，就一直在社会上混迹，在云中区这一带颇有点恶名，也是警局的常客了。 老李从桌上拿起烟盒打开，给对方抖了一根，陈锋面无表情，接过烟衔在嘴里点燃，吐出一个烟圈。 “让你的人撤了吧，就当给我老李个面子？” 李志拿眼睛瞟了一眼对方。 陈锋动了动嘴角，脸色仍旧阴沉着: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现在他死了，我也不想活了。你们今天要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给你们一个说法。” 老李脸上肌rou一抖，瞪视着对方: “你在威胁我？” 陈锋仰着头吸了口烟，冷笑一声，眼睛缓慢闭上: “李队长，我这人的性格，你是了解的，做不到的事情我陈锋从来不会讲。你给我个准信，捅死我儿子那人，能不能办？” 办公室的气氛一下凝固住了。 老李明白，这个家伙不是在开玩笑，命都不想要的人，跟他说再多都是白搭。 “你先把你的人带回去，我这边证据链还需要再完善一下，最迟明天，就可以走司法程序，你要相信法律，别头脑发热，得不偿失……” 老李盯着对方，把烟头摁灭，多的话他也不想再说了，开什么玩笑，自己堂堂一个刑侦队长，能让你一个老混子出言威胁？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好，李队长，我相信你。” 陈锋撂下一句，起身离开办公室。他走到外面，一大帮子人立刻围了上来，问东问西。 陈峰没跟他们多做解释，只是招了招手，淡淡地吐了一句: “先撤吧……” 反正李队长已经给了他一个说法，就等明天，要是没有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陈锋就准备按照他自己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 捅死他儿子那小子，他已经让人帮忙打听清楚了，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工作的地方，都知道了。 他只有一个诉求，就是要让捅死他儿子的人血债血偿，以命抵命，即便是最后没判死刑，关进去了，他也有办法在里面把人做掉。 …… 晚上10点，老李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妥当，人已是极度疲惫，但他还不能下班，叫上记录员方宇，又一头扎进了讯问室。 张诚早就戴着银手镯在里面候着了，老李推开门走进去，这小子又是一脸无辜地冲他叫嚷，大喊自己冤枉。 老李受够了他这一套，要不是现在明令禁止不让动手，他真的恨不得冲上去给对方两个大耳刮子。 “你还有脸喊冤？” 老李劈头盖脸地冲他喝道，“不妨实话告诉你张诚，刚才目击证人已经来过，录了口供，你就别在这跟我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