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 不能出去
舞月在伙房一无所获。伙房里忙碌的仆人说,鹿姑娘的药都由刘嬷嬷保管,秋蝉负责煎,连药渣也是刘嬷嬷亲自去倒,无人知道倒在哪里。 她不禁秀眉紧蹙,不过是养神的闲药,有必要重视至此吗?竟连药渣都不能轻易示于人! 如此想着,骨子里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筋儿被挑起,她问清楚刘嬷嬷每天来拿药的时间,便走出伙房,走了几步,偏头望向东面鹿晓白栖居的院子,一丝疑惑漫上眼底…… 接过刘嬷嬷端来的药汤,鹿晓白迟疑了一下,舞月的话犹在耳边回响:怎么还在吃药?都一年了。 已经一年了么?那么难熬的****夜夜,就这样化成一碗碗药汤,入口苦涩,却有回甘。久盼心人的日子虽然漫长,却是充满希望。很快,他就要回来了。一定要乖乖吃药养好身子,让他看到一个健康红润的我! 鹿晓白头微仰,大口大口把药喝个精光,又漱了口,刘嬷嬷满意地叫小婢秋蝉把空碗拿走,把盛蜜饯的白瓷碟放到鹿晓白面前,瞟了她一眼,精明的眼睛浮上一抹疑虑:“夫人也真奇怪,府里的库房都是她保管,要啥布料没有?怎么会来找姑娘要呢?” “呵,是啊。我怎么会有?”鹿晓白拿了颗蜜饯放嘴里含着,掌心似仍有那指尖划过的痒感,那三横,是指那三年吗?她都记得!这么说,她俩早就认识?可是,在她十六岁之前,她的记忆中完全没有舞月的痕迹! 如果两人认识,应该就是在她失忆的三年里。想想也是,舞月是他的妾,认识她也不奇怪。只是不知道这三年里,她与她,还有他三人之间,到底熟悉到何种程度?何以她会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怎么没人知道彩鸢到底是怎么死的? 想起彩鸢,她不禁一阵揪心。以前彩鸢活着时,整天跟前跟后服侍着,并没觉得对她有多深的感情,相反觉得她笨手笨脚,常让人头疼。如今每每一想起,心却总是发痛,总觉得对她有无限的歉意。<>怎么会这样? “姑娘,姑娘?” “啊?” “夫人还跟姑娘说了什么?怎么自回房后你一直在发愣?” “她说……”鹿晓白抬眸对上刘嬷嬷探究的眼神,浓密的长睫颤了颤,微低了头道:“她没说什么,是我想起彩鸢了。” 刘嬷嬷似乎对她的回答不大满意,但也没再追问,只说:“姑娘是个有情有义的主子,是小丫头福浅,消受不来。今年寒食节,姑娘给她烧了纸钱,尽了心意,你就安心吧!” 鹿晓白点点头,漫步走到窗前,入眼一片怡人景色。繁花点缀绿丛中,蜂蝶舞翩跹。清风携来玉兰清香,缕缕沁人心脾。闭目作了几下深呼吸,复又睁开。阳光洒在对面凉亭下的芭蕉叶上,有些晃眼。 每天对着这样的景色,竟是有一年了!这一年中,每天无所事事,除了偶尔弹弹筝之外,连话也没多说几句。真是虚度了光阴,辜负了韶华。 鹿晓白有些心惊,忽然便有一种冲动,想要探究自己那失忆的三年到底有怎样的经历。这么久以来,她并非真的不想知道过去的点点滴滴,只是潜意识中一直在逃避。 她怕。怕那都是不堪回首的往事,一旦记起,也许会给她现在的生活带来麻烦。她觉得目前这样很好,不用在家瞧后妈的脸色,不用担心嫁给那个傻王,每天无忧无虑,等时机一到便嫁给心仪的那个他,就够了,何必深究过去? 然而此刻,心底深处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不能再逃避下去。这样想着,转身便要往外走。刘嬷嬷见状,忙跟在身后。 “刘嬷嬷,你留在这里吧,我去去就来。” “姑娘,王爷吩咐过,不管姑娘去哪儿,我都得跟着。<>” 刘嬷嬷紧张兮兮的神情落在鹿晓白眼里,忽如一道闪电劈过,灵台一片清明,难道…… 平时刘嬷嬷总防着舞月,她都知道,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他吩咐过,为了让她安心养身体,谁都不能过度叨扰她,舞月也不例外。 然而此刻,她忽觉此事有些蹊跷:经过一年的调养,她精神特佳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绝不是弱不禁风之人。何以刘嬷嬷对舞月每次的到来都如临大敌?怕她说出某些不该说的话?而这些话,跟她失忆三年有关? 难怪舞月刚才不敢明说什么,只在她掌心写字暗示。如此说来,那只香囊也并非如她所说那样简单,定另有深意。 鹿晓白越想越迫切,恨不得立刻揭开真相。必须马上弄清楚一切,否则,等他一回来,恐怕更没机会了。现在得想个办法甩掉刘嬷嬷这块糍粑。 “听说铜锣街有间‘巧绣坊’,什么样式都能绣,我想去看看。” “咱府里的王绣娘不比那巧绣坊的差,姑娘不必到外面去。” “我还想顺便买些胭脂水粉。” “府里库房多的是。” “得月楼的水晶饺子,我也想吃。” “这个,让下人去买回来就是。前几天姑娘想吃时不也是叫人去买回来?” “我不过就是想逛逛街,整天闷在府里,都快闷傻了。刘嬷嬷这个不许那也不让,难不成把我当犯人看管?”鹿晓白来气了,黑起脸孔背转身去。 刘嬷嬷嘿嘿赔笑道:“姑娘说哪里话?外面乱得很,万一姑娘有个闪失,老身我怎么向王爷交待?” 鹿晓白冷哼一声道:“再怎么乱,不至于上个街就会出事吧?” “唉呀姑娘有所不知,最近城里不知哪里冒出来个采花贼,前天才听说独眼郞中的闺女被掳了去,那郎中这两天门都关了,到处找闺女呢!”刘嬷嬷无奈地望着鹿晓白背影,想去拉她坐在绣墩上,却又犹豫,又道,“姑娘这一出去,万一被惦记上了可就坏了。<>” “我听说夫人也经常上街的,怎么她一直安然无恙,而我一上街就会被掳了?”鹿晓白语调越发冰冷,“再说这光天化日的,衙役们都是不做事的饭桶么?” 刘嬷嬷一时语塞,嗫嚅了一会儿道:“姑娘要不等王爷回来再说?” “说什么?”忽然门口传来一道带着软糯鼻音的男声。鹿晓白心中霎时狂跳不已。 本书来自//.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