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粮草先行

    章爷说能在这里遇到陈家兄弟，所言非虚。胡一飞在自家铺子里面参观完，就拉着章爷跑到陈家铺子那边去，他也想看一看陈家那边干的怎么样，刚好就碰到正在铺子里的陈家兄弟。

    陈家铺子做的是粮食生意，但铺子里的生意在陈家的生意总量里面所占比例很小。陈家做的主要是军粮，面向长安百姓销售的米粮并不多。这会儿整个铺子上上下下都忙得不可开交。胡重并不感到奇怪，给胡一飞介绍道：“陈家也收到了大司农府来的命令，要准备粮食运往洛阳。”

    “粮食不是要发到前线去吗？叛军已经打到洛阳了？”胡一飞颇感奇怪，这来了也没两天，当时眼见的函谷关猛将如云、士卒如雨，听说还有本朝最能打的将领王邑大将军带领，这怎么说败就败了？

    “飞哥，洛阳还不是前线，听说大军走的时候，把洛阳的粮食都给抽调完了，所以朝廷才紧急要求我们这些大粮商筹粮填补。”陈定义在一边说道。陈家两兄弟虽然只是十几岁的孩子，但到了洛阳代表的就是东家，这两天在自家的铺子里没少忙活，加上之前旅途劳顿，原本圆润的小脸现在也略显消瘦了。

    “他们这是有多能吃？洛阳的粮食都被他们抽空了？”胡一飞过去听说洛阳有好几个大仓，心想这大军该有多少人，怎么可能就一下子把仓里的粮食都给调走了。

    胡重在一边给自己家少爷耐心解释：“洛阳仓的粮食很多，就算再来几路大军也吃不完。但是仓里的粮食有朝廷的也有商户的，大军带走的基本都是朝廷的。现下如果不从长安和周边调集一些粮食去填仓，怕是有些商人会坐地起价，洛阳城里面难免就会闹恐慌。再者，谁知道前线会打成什么样子，早些筹集粮草过去，万一有用就省得千里迢迢的周转了。反正大军走的时候带去的粮草是肯定带不回来的。”

    陈定和也在一边说：“胡掌铺所言极是，但是我们这筹的粮食还不是往洛阳送，是要送到潼关去的，要去填上潼关的粮仓。”

    “这是为何？我记得潼关那边今年是大丰收啊。”潼关的丰收还是胡一飞他们促成的，所以一听陈定和说的内容，胡一飞非常的疑惑。

    陈定义说：“因为潼关新收上来的粮食被洛阳抽走了，为了安定潼关，就要从长安调粮。”

    这一说，胡一飞就明白了，所谓“百里不贩樵，千里不贩籴”，如果直接把粮食运送到很远的前线，中间的损耗就会非常可怕，而且也不可控。现在这种阶梯式的运粮办法，把各地的人力物力节省到最低，当真是聪明。他不由得感叹，虽然很多书上只写了一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但这里面的门道却比自己想的要多得多。

    正在感慨的时候，一个伙计从外面急匆匆的跑过来，附在陈定义耳边嘀咕了几句，只听得他眼睛大睁，似是不可置信的样子。旁边众人都望向他，他这才反应了过来，对胡一飞等人说：“店里的掌铺去了大司农府，刚才让这个伙计带了口信回来。”然后转头对伙计道：“这边没外人，你就说出来吧。”

    听了那伙计讲述，众人才知道，王邑大军一路杀到开封，解了开封之围。本来这也算是大功一件，但美中不足的是，一万人的前锋因为挺进的太快，竟然中了埋伏，被刘璜给杀得丢盔弃甲，主将被杀，兵卒跑回来的不足三千，而且皆有伤残。愤怒之中，王邑加快了行军步伐，但终究没有追到翟义，让翟义跑到了陈留。就在王邑布置大军围困陈留的时候，后方又发生了问题。一天多前，负责后队押运的强弩将军王骏竟然被袭了营，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人几把大火烧掉了大军从洛阳征来的粮草。

    要说这明义侯王骏，本来是个干外交的，常年在朝廷和西域都护府之间来回奔波，忙的都是四下出使的工作。汉朝没有专门负责外交的部门，对于外交官的选拔一般就是四条：相貌好，修养好，熟悉外事，勇武善战。当然，这个勇武善战的上下区间还是比较宽泛的。像班超那样的外交官靠着手里三十几个人就敢搞定一百多匈奴人，后来还是靠着这几个人就搞定了整个西域的，并不多。所以后世对班超评价是外交家、军事家。其他外交官则更多像张骞那样的，被后世评价为外交家、旅行家、探险家。你说张骞勇武不？肯定勇武，千里来回不说，还在敌营里面绝地求生十多年。但是张骞在军事上就没啥才能了，甚至后来因为贻误战机被贬为庶人了一段时间。王骏也正是张骞这样的人，所以这次被偷袭烧营，虽是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这还不是他最后一次失败。九年以后，王骏因为他仍然没有进步的军事才能，阵亡在了西域。

    听到这里，众人都不禁感叹这战场局面的瞬息万变。特别是胡一飞，前两天自己才从洛阳那边过来，对当时看到的军队集结的场景记忆犹新，想不到这才没几天功夫，就已经连败两场，折了怕不是有一两万人了。

    陈家兄弟互相看了一眼，陈定义说：“看来还要更多粮食。”

    胡掌铺也说道：“估计这兵器也要供上一批。不行，我要去趟大司农府探探情况，如果有必要，商团各家都要一起商量商量。”说着，就向章爷、胡一飞拱手道：“少爷，章爷，咱先去了，有什么事情，咱回来再禀报。”

    章爷说道：“忙你的吧，长安的事情你做主，后天少爷就去绣衣署报到了，生意上的事情你自己拿主意，少爷有需要就再通知你。”

    胡掌铺得令离去。陈家兄弟一听胡一飞要去绣衣署，也过来打听，听说胡一飞已经是个绣衣使者堂口的队正了，一脸的惊喜且不可思议。陈定和说：“飞哥，您要是去当了队正，能把咱兄弟也拉进去不？当个普通兵卒也行，在您手下也能给哥哥架架势。”

    听他这么一说，胡一飞倒是想了起来，自己虽然是队正了，但是还是个光杆司令，那个方事堂里面的人也不知道到时候听不听自己的，万一看自己年纪小就生出轻慢之心，以后自己也站不稳，或许应该培养一些心腹之人，但是自己有没有招人的权力还不知道，回头要问一问伏湛，于是说道：“这个好说，等我后天去绣衣署报到以后，问一问人家的章程，只要是手里有招人的权力，自然优先要照顾自家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