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个大胆的猜想

    汉居摄二年到底是哪一年，胡一飞不知道。正是因为他不知道，所以才抓狂。人家穿越，要么去的秦始皇那边，要么去的汉武帝那边，要么去的三国，要么去的大明朝洪武或者永乐年间，这些时代，胡一飞听朱川讲故事都已经不知道多少回了，历史人物不说倒背如流，至少听到以后能有个基本印象，谁谁谁曾经来过。但是居摄二年到底是个什么年份，朱川没说过，历史老师也没说过。

    还有这个河内郡修武县，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胡一飞也不晓得。从这一世的记忆中，胡一飞了解到，这个修武县应该是在太行山南段，据说是武王伐纣的时候途径此地，遇到大雨，就停下来练兵习武，所以就改名叫修武。县城北高南低，南面是平原沃野，母亲的娘家陈家经营的就是粮食，是当地的首席大地主。而北面山区盛产铁、煤和林木野兽，胡广应这一脉就是靠着矿产、林木、皮毛、野兽筋骨和药材，才有了滚滚财源。汉武帝的时候，桑弘羊把盐铁都列为国家专营，但是开采上还是允许各地私营开采，只不过要经过官方渠道经营发卖。但是，前几年，大司农孙宝被罢了官，新上任的大司农管的也越来越松，虽然盐还管的紧，可铁已经松下来了，这就让胡家财力日日攀升。

    让孙宝丢官的人，倒是让胡一飞终于心中有了一些安定。这人就是王莽，摄皇帝王莽。这货的名字，胡一飞是知道的。

    王莽的大名在历史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说好听点就是新朝开国皇帝、政治改革家。说难听点就是靠着外戚关系一步一步走上历史舞台的篡汉的阴谋家，而且最后很失败，整个新朝就他一任皇帝，并且没得善终。当然胡一飞更喜欢一个玄乎点的说法，王莽可能是个穿越者。这个说法在后世比较流行，因为有些人认为他的改革路数比较超前，思维想法非常跨越。

    此时此刻，王莽还没有坐到那个最高的位置上，因为他现在还是个摄皇帝，就是个摄政的皇帝，不是真皇帝。黑七爷让他穿越到这个历史时间点就很值得玩味了。

    通过记忆，胡一飞还发现了另外一个事情，他这一世的父亲胡广应是王莽的忠实拥护者。因为王莽非常会笼络人心。在大司农孙宝被整下台以后，铁矿和铁器的经销权被逐步放开，就是王莽笼络天下豪强之心的一个手段，这给王莽加分不少。

    现在王莽想要上位的心，已经是天下人皆知了，就差往上推一把。其实多数人都是乐见其成的，因为王莽太会笼络人心了。推恩令施行以后，各地王族的领地就不断的所属分割，反倒是这两年王莽给了大家不少特权，让本来就已经势单力薄的地方王族们感觉很舒服。豪强大族则是得到了很多类似盐铁交易和子弟仕途的好处。军方一直是王莽的地盘，不说他家族里面出了一群大司马，光是他自己，也当过大司马，而且是两回。

    通过这几年的运作，很多世家大族和豪强都知道了王莽的想法，为了自身的利益，大家就开始齐心合力地运作起来。一开始，有人策划着进贡了一只白鸡，借喻周公辅佐周成王，让王莽成功晋升“安汉公”，出任太傅，领四傅之事。接着又来了一个大型的请愿集会活动，让他的女儿成功上位和小皇帝订了婚，他就成了皇帝岳父。后来他又“不情不愿”的，在众人推举下加号宰衡，这下就不得了了，位置一跃就到了诸侯王公之上，在京都四十八万民众的拥戴之下，九锡加身。接着改元居摄，在朝中势力如日中天。

    胡一飞知道胡广应的一个想法。胡广应想制造一次天启。所谓天启，就像是当年刘邦斩白蛇，要显示出上天都急不可待的想要承认王莽的皇帝位置。过去也有老天爷的昭示，比如白鸡，但那是表示王莽是“周公”，而不是皇帝。一旦这个天启制造成功，王莽能顺应天理即位，胡家也就有了从龙之功，跟着飞黄腾达。

    至于胡广应想要制造的天启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胡一飞在记忆里没有找到。因为胡一飞这十八年的表现，也就是个不上进的孩子，智力没啥问题，但是不爱学习，加上家里资产万贯，不愁吃喝，而且还是独子，爹妈都不逼迫，也就任自己随心所欲。好歹胡一飞自己的心性还好，而且修武县只是个小县城，城里除了胡家、陈家两大家族的住宅、铺面，值钱点的地方也就是县衙了。人口也不多，秦楼楚馆什么的是没有的。两家的公子哥有数的就那么几个，互相都熟悉，上了街以后具体干个什么事，谁都躲不过大家的眼，所以两族子弟还是比较规矩的。

    相对于过去的胡一飞，现在他更想全面的了解这个时代。因为他还需要解决一个最根本的问题：黑七爷把自己搞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黑七爷说让自己帮一个人，到底是帮谁？

    从黑七爷报上来的名号看，噬天鼠啊，了不得啊，那是跟盘古一起甩膀子创世纪的主儿。这样的神仙费老鼻子力气把天花板啃破了，把人给拽到两千年前来，一定要有大任务。难道是让我帮王莽？

    “不对吧，”胡一飞喃喃自语：“七爷说过，它喜欢我猥琐，不喜欢我浪，而且似乎还不想我改变……”

    “啥？”胡一飞正在苦苦思索，忽听得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喊道：“儿子你说啥？什么喜欢你浪？儿子你可不能有事啊！”

    一听这个声音，胡一飞脑海里面一下子蹦出来：“娘来了，还哭了。”然后就从梦中醒过来。等他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床边一群人，胖胖的胡广应和陈氏挨在床边，一脸老泪纵横，旁边跪着一地的男男女女，应该是丫鬟仆人，石头也跪在中间。还有个瘦高个头中年人站在一侧，胡一飞认得那是自己的五叔胡广明，也是族里的医生。胡广明瞅着胡一飞睁眼了，忙走了过来，说：“醒了？让我看看。”然后过来给胡一飞把脉。

    胡一飞想着，这是自己第一回见这世上的爹娘，好歹要表示一下，就费力的冲他们笑了笑。脸上表情一动，胡一飞只觉得脑袋如同得了重感冒一样蒙蒙的，一下又晕了过去。

    陈氏一见，立刻扑上来：“儿啊！你可醒醒啊，你刚才不还说话了吗？你说哪家姑娘喜欢你，咱就娶哪家姑娘！你别丢下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