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尤涟还没彻底清醒,就那么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他还困,还想睡,所以又把眼睛闭上,只用手囫囵地摸了摸脖颈后发烫的皮肤,摸完又覆上额头,发觉也有点烫。 发烧了? 可是头不晕,身体也不是特别不舒服,还能忍。 想想过几个小时就到早上了,尤涟舔舔唇,把被子掀掉继续睡。 水可以晚点喝,觉不能被打断。 可这回他怎么也睡不踏实,总觉得有一股alpha的信息素若有若无地缠在鼻尖,不停地撩拨他心里的火苗,无论他用被子盖住脸,还是翻身换姿势,都没有用。 气息在鼻尖萦绕,怎么也消散不了,身上也越来越热,把他的睡意都热没了。 终于,尤涟烦躁地睁开眼,坐了起来。 才坐起,动作就忽地顿住,他缓缓低下头,默默无言地看向自己的下半身。 众所周知,猫的身体和尾巴是两种生物。 尤涟觉得自己和小尤涟也是两种生物,各有思想,不受对方束缚。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多了真的很烦。 甚至让他一度怀疑自己的身体是不是有问题。 好一会,尤涟才叹了声气。 他抬起头,鼻尖用力地嗅了嗅,这次他只闻到了非常淡的信息素味,丝毫不惧攻击性,反而非常舒服,带着点安抚的意味,完全不像刚才感受到的那般张牙舞爪,强势且无孔不入。 可他能确定,刚才闻到的就是宫鹤的信息素味。 他不可能闻错。 “宫鹤,宫鹤。”尤涟看向床的另一头,超小声地喊。 从他的角度,他看不到宫鹤的脸,只能看到鼓起的被窝随着呼吸有规律地缓缓起伏。 宫鹤看起来睡得很熟。 那应该就不是宫鹤的问题。 所以…… 尤涟舔舔唇,有点不敢相信。 难道他现在的情况这就是传说中的欲求不满?闻到点信息素味都馋得浑身燥热? 不不不,他不信! 他只是在急速发育罢了!绝不是他色! 而且凭什么宫鹤可以睡这么香?! 尤涟愤愤,有种一脚把宫鹤踹醒的冲动,但最后他还是忍了下来,一个人默默地下了床。 窗外的天空是深沉的墨蓝色,天幕背后隐隐有一点光亮,天地间也不再漆黑一片,而是暗蒙蒙的,能看到屋内所有摆设的大致轮廓。 就在尤涟下床没多久,床上的另一人翻了个身。 他睁开眼,看向尤涟身影的目光清明一片。 尤涟先去喝水,再进浴室冲洗,即使动作再轻,声音也小不了,又出了汗,尤涟冲着冲着干脆洗起了澡,这下动静更大。 他仰起头,红润的唇微微张开,不停吐息。 湿漉的浅金色长发全被撸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过了好一会,尤涟猛地蹙起眉,发出一声闷哼。 旖旎的气味环绕鼻尖,他把手伸到淋浴下,任由水流把掌心冲洗干净。 可这样还不够。 完全不够。 就像做了一场无用功,完全弄错了问题所在。 他要的根本不是这个,而是…… “叩叩”,就在这时,浴室门被敲响。 “尤涟?”门外传来宫鹤的声音。 话音落下的瞬间,浴室门从外面被打开。 尤涟赶忙低头,确认所有的痕迹都被冲进下水道后他才神情自若地回头,看向来人:“你怎么……” 声音一顿,又重新回过头,同时发出一声冷哼。 他想起来他们还在冷战。 宫鹤走进来:“怎么半夜洗澡?” 说着瞥了眼洗衣篓,里面有块布料上沾了什么,正微弱地反射着光芒。他轻挑了下眉,神色了然。 尤涟垂着眼不理他,站在淋浴下继续洗澡。 宫鹤又道:“还生气?” 尤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知道他生气还不赶紧坦白赶紧解释? “到底发生什么了?” 尤涟就纳了闷了,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 他撇撇嘴,就当没听见。 见尤涟不肯回答,宫鹤也没再继续说。 他又往里走了几步,目光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尤涟。 灯光照耀,水流冲刷下的皮肤白得反光,两块肩胛骨弧线完美,随着动作时而凸起,时而舒展,宛如颤动的蝴蝶翅膀,上面点缀着的粉色痕迹就像翅膀上的花纹,漂亮又暧昧。 接着,他的视线聚焦在那块贴着腺体的蓝宝石上。 蓝宝石已经不复刚送出时的通透纯净,里面似乎混入了些许杂质,导致色泽加深,灯光一照,隐隐泛红,在一片象牙白的映衬之下,显得格外惹眼。 这个项链是他托人专门定制的,蓝宝石也并不是什么普通的装饰品,而是一个信息素浓度感应器。它会随着信息素浓度的变化而变化—— 信息素浓度越高,颜色就越深,等到整个宝石都变成红色,就意味着发情期的到来。 关键是,这个是专门给omega使用的,只能用来甄别omega的信息素浓度。 如果换了alpha佩戴,那么它一点反应都不会有。 而眼前这个蓝宝石,已经产生反应,能看到明显的杂质和红光。 所以…… 喉结滚了滚,宫鹤别开视线,走到马桶前放水。 灼热的视线从背后移开,尤涟莫名松了口气,可紧接着响起的有力水声又让他不自觉屏息,手指脚趾一齐蜷起,耳朵尖上也泛起热意。 他欲盖弥彰地揉了揉鼻子。 即使刚喝过水,口腔里也再次感到了干渴,迫切地想喝点什么,腺体的热度更是一点没有消减,隐隐还有些加重的趋势。 双腿不自然地夹紧,尤涟拧着眉头也不回道:“你就不能去隔壁上厕所?” “为什么要去隔壁?” 尤涟低头盯着自己的脚趾,低低地说:“脏死了。” 气味是脏的,画面也是脏的。 而且这种脏会蔓延,蔓延到他的脑子里,蔓延到他的心里,更是会蔓延到他的身后。 尤涟闭了闭眼。 他觉得自己清楚地闻到了一股潮湿的、黏腻的,带着一点腥涩的肮脏气味。 而这个气味,来自于他的身后。 他也脏了。 这个莫名冒出的想法让尤涟浑身的血液一下沸腾,手指蜷起,心跳加快,脸颊上的红云也更加艳丽。 宫鹤挑眉,他看了眼换气阀,是正常工作的状态,又看了看装在角落的净化器,也显示在正常工作中。所以,哪里脏? 他看着尤涟,问道:“脏?” 尤涟咽了咽口水,梗着脖子“嗯”了声。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接着水声停止,马桶自动冲水。 尤涟定定地站在原地,莫名臊得慌,手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摆。他想听听宫鹤接下来会说什么,却不想宫鹤什么都没说,只是走到洗手池前洗手。 等了一会不见宫鹤出声,尤涟抿了抿唇,侧头偷看宫鹤。 只见宫鹤很平静,表情没有任何异常,他洗完手后轻甩了一下,像是忽然注意到什么似的,举起左腕,袖管滑落,露出有力的小臂和腕上的手表。 “怎么忘了这个。”他低声呢喃。 说完长指拨弄两下,干脆利落地解开了手表。 手表落下的瞬间,尤涟猛地怔住,脚趾也下意识地用力地扒紧脚下的防滑垫。 ——他比刚才更加清楚地闻到了宫鹤的信息素味。 霎时间,充斥着燥热的身体感到了一阵舒爽的凉意,可这点凉意还不足以彻底压下他心里的火。 他想要更多。 想要更多属于宫鹤的信息素。 接下来,尤涟就像是被定了身似的,目光直勾勾地黏在那双手上。 浴室里的灯是暖色的,很亮,那双手恰好处在灯光之下,可以清楚地看到整个手的轮廓,包括肌肉的文理,凸起的骨节,还有隐藏在皮肤下的青色经脉。 尤涟清楚地知道这双手有多大,手指有多长,他还知道这双手虽然看着赏心悦目,但掌心并不平滑,甚至是有一些粗糙的,因为上面有茧。 手指也一样,略微干燥,但非常灵活。 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尤涟的目光更加火热。 他还记得这双手抚摸自己头发的感觉,也记得它在皮肤上不停点火的模样,甚至记得它毫无阻隔地触到最深时带给他的羞臊。 但最多的,还是舒爽和欢愉。 而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两样。 宫鹤能帮他。 可他们在冷战啊淦! “要不要我帮你洗?”擦干手,宫鹤整理了一下袖管,转身看着尤涟。 尤涟别开头,语气淡淡:“不需要。” 冷战不能这么快结束,否则就太儿戏了,会让宫鹤觉得自己毫无脾气,以后说不准做出更加混球的事情。 “真的不用?”宫鹤又问。 尤涟拧眉:“不用,你睡你的,别管我。” 说完又转了点身,用后脑勺对着宫鹤,明摆了一副拒绝沟通的模样。 宫鹤笑了笑,又道:“你……” “说了别跟我说话!” “我只说一句。” 尤涟转过身,眉头紧蹙:“你听不懂我说的话?” 宫鹤抬起手,指着尤涟,开门见山道:“你起反应了。” 尤涟一僵:“……” 宫鹤勾唇,声音低沉:“真的不要我帮忙?” 尤涟脸上发热,强作镇定地挪开视线:“不需要,我自己能解决!” “怎么解决?”宫鹤目光向下,鼻尖轻嗅。 他知道尤涟需要什么,也知道尤涟除了忍之外,只能向自己求助。 然而尤涟硬气得很,别开头:“不用你管。” 说完扯了条浴巾随意地包在身上,然后光着脚跑进卧室,又抱着电脑回来。 他在浴缸边坐下,当着宫鹤的面打开电脑,熟练地找出之前下载的视频。 然后仰头看着宫鹤:“你要在这看着我吗?” 宫鹤唇线平直,神情没了刚才的闲适。 他扫了眼电脑上火辣的页面,眼底仿佛蒙了层阴霾。 他声音淡淡:“弄完早点睡。”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浴室。 尤涟看着宫鹤的背影,忍不住哼了一声。 哼完他心里也没多高兴,甚至更加烦躁,倏的,他站了起来,嘭一声用力关上浴室门。 怒火和**交织,尤涟更不高兴了。 他打开视频,一边看,一边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既然有火,泄了就是。 他是个alpha,泻火的办法想也不用想,根本不需要人帮忙。 “草!” 然而时间越长,他心里的火越旺。 怒气是一,欲火是二。 他现在最不爽的就是宫鹤的态度,明明睡前他说的那么明白了,都直接叫他反思了,可宫鹤还是一副一无所知,茫然懵懂的模样。 手机是他的,浏览器的记录也是他搜索的。 他们又是物化班,自从小考高结束之后就再也不用学生物,因此根本不需要搜什么生殖腔、孕囊之类的东西,更不用研究什么alpha和omega的区别。 而且天天跟alpha同床共枕,背地里却不停搜着omega的相关信息。 宫鹤就没觉得这样不正常? 没觉得这样不对? 怒火难消,偏偏这时候欲火也凑热闹。 而这两者他都解决不了,越在浴室里呆着越难受,甚至眼眶都忍不住泛红。 是宫鹤把他变成这样的,把他变得没有alpha就解决不了**。 而他把自己变成这样之后,却向往起了omega。 尤涟仰起头,长呼了下气。 简直气到心绞痛! 渣男! 你没有良心! 凌晨三点五十,偌大的卧室里气氛古怪。 昏暗的房间里睡着宫鹤,他静静地躺在床上,手机的光芒照在脸上,勾勒出他拧起的眉头和面无表情的脸庞,而几步之遥的浴室里一片光明,不停传出小兽般低低的哼声。 四点十五分,有人终于按捺不住了。 宫鹤一把掀开被子,鞋都没顾上穿,直接光着脚大步进入浴室,在尤涟惊讶的目光中连人带电脑一起抱进卧室,然后不顾尤涟的挣扎,一声不吭却不容拒绝地给尤涟擦干了身体。 “你干嘛?!”尤涟推着宫鹤的手。 宫鹤沉着脸,又去摸尤涟的头发,是半干的。 他又折回浴室,拿了吹风机出来。 他给尤涟吹头发,但尤涟一直躲,几次下来宫鹤拧起眉,直接把人抱到腿上,整个按进怀里不许动弹,然后拿着吹风机对准怀里人的头发一通吹。 挣了几次后尤涟也静了下来,额头抵在宫鹤胸口,整个人任由宫鹤摆弄。 他闭着眼,看起来像睡着了,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正在用力地嗅着宫鹤身上信息素的味道,清冽的气味一下冲走了心里的燥意,身上忽然就不那么难受了。 果然跟他想的一样。 只有宫鹤可以帮他。 吹风机发出低响,盖过了他用力的吸气声。 几次之后尤涟长舒了下气,有种空虚到极致后忽然被满足的慵懒和倦怠,舒服得他一点不想动弹,只想再吸几口。 他知道,他的身体已经认准了宫鹤。 并且只认宫鹤。 很快,吹风机的声音停下,头上拨来拨去的手指也撤走了。 尤涟脑子热乎乎的,只觉得困倦又慵懒。吹完头发后,他任由宫鹤把他塞进被窝里,然后啪一声,所有灯被关上,眼前瞬间暗了下来。 尤涟闭着眼,手往旁边摸了摸,只摸到了宫鹤的小腿。 “不是说不碰我吗?”宫鹤说完就感觉到床动了起来,被子被顶起,有风从空隙里灌进来,然后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就从他旁边的被窝里钻了出来,枕在他的枕头上。 宫鹤:“……” 尤涟闭着眼。 他已经想通了,他不光要碰宫鹤,还要吸他的信息素! 他又没做错,凭什么宫鹤好好睡觉他却要忍受折磨?! 所以冷战也得有技巧。 不能伤了自己,便宜了对方,而要在自己舒服的同时,让对方感受到落差和煎熬! “我不喜欢对着你的脚睡。” “你的枕头呢?” 尤涟回:“懒得拿。” 然后推推宫鹤,“你侧着睡,不许对着我。” 宫鹤:“……”闹起来真跟个小孩似的。 他挪了挪,侧过身,背对着尤涟,“好了没?” “嗯。” 尤涟也调整了一下睡姿,往下睡了睡,这样他的鼻子正好对着宫鹤后颈处的腺体。 腺体处的信息素是最浓的。 尤其宫鹤还把抑制环摘了。 尤涟鼻尖轻嗅,喟叹地呼了下气。 舒服。 而侧躺着的宫鹤,脸上的表情也不复之前的冰冷。 他唇角上扬,眉眼微弯。 第二天一早,尤涟昏昏沉沉地睁开眼。 眼睛才睁开一点,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眼皮瞬间弹开,眼珠子都瞪了起来。 只见宫鹤衣着整齐地站在床边,右手随意抬起,没扣袖扣的袖管张开,露出白皙的手腕,一块黑色的表贴在腕上,左手正轻巧地在后面扣着表带。 ——他!在!戴!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