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惠妃之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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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贵妃划烂了一个小宫女的脸,活活把人疼死了的消息,在园中不胫而走。 凝春堂的人也没有避讳,佟贵妃自己更像是不当一回事。 最令人奇怪的是,皇上那边毫无表态,就连勤妃那边也没有动作。 说奇怪也不奇怪。 佟贵妃那副鬼样子,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没有几日好活了。 大约皇上和勤妃娘娘可怜她,不愿意再去理会罢。 总归现在凝春堂的年轻小宫女是都不敢在佟贵妃面前出现了,只好让那些老嬷嬷们去伺候。 老嬷嬷们面皮枯槁,佟贵妃见了自然就不嫉妒了。 陈文心闻得消息之时,正和德妃等人坐在一处谈天。 说起皇上打算今年就一直住在园子里,既能节省开支,也免了陈文心来回挪动的辛苦。 德妃等人都说住在园子里好,没有宫里那么拘束,天气热的时候也没有宫里热。 听到小桌子禀报的消息以后,算是彻底心都凉了。 年纪最小的曾常在吓得喃喃道:“佟贵妃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样可怖的事情,饶是哪个女子听了都会发慌。 尤其是容貌娇美的女子。 卫常在道:“嫔妾倒是听闻,佟贵妃之所以划烂那宫女的脸,是因为她生得有几分像是……”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众人都听得懂。 章贵人不屑道:“哪来那么多人像勤妃娘娘?我前几日还听说呢,说是太子那里有个小丫头,眉眼也有三分像勤妃娘娘。” 听到太子两个字,陈文心不禁心里咯噔一声。 章贵人继续道:“你们说说,勤妃娘娘这般倾城容貌,除了陈将军,还有谁能像?” 她说着忽然停了下来,自悔失言。 听说陈文义迎娶纳兰玉露,洞房花烛之夜,因为酒醉不小心把自己的脸划破了。 他还坚持不要医治,脸上留了一道长长的疤。 这件事说起来,京中贵女无不洒泪。 陈文心笑道:“不妨事,我二哥那脸原是他自己划的。他要效仿兰陵王,好震慑战场上的敌人。不瞒你们说——” 她俏皮地挤了挤眼,“我二哥面上多一道疤,更有男儿气概,等下回你们见着了就知道了。” 一时众人哄笑一团。 于陈文心她们而言,佟贵妃命不久矣,要发疯也不必去如何她。 只要把她身边那些年轻小宫女隔开就是,免得园中再多生这等可怖之事。 这件事根本不必她们来做,听说那些小宫女躲佟贵妃都来不及了。 但此事听在惠妃耳中,又是另一种味道。 春晖堂中,惠妃神思不守,荣妃在旁轻声安慰。 “姐姐别害怕,她佟贵妃如今那个样子,还能对咱们做得了什么呢?” 惠妃却是一副被迫害怕了的模样,“怎么不能?她到底还是贵妃,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就连皇上都不闻不问。她要是对你我……” 荣妃想起宫女们议论的,说佟贵妃亲手划烂了那个小宫女的脸,整张脸看起来成了一团烂肉,哧溜溜地朝外冒血。 一个大活人,活活疼死了。 荣妃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皇上不闻不问,勤妃那里,可不该不问啊。” 两人对视一眼,皆有所意动。 “姐姐还是该跟那边透个气,如今园子里一应大小事都是勤妃说了算。她现在手里拿着凤印、肚子里揣着龙胎。等佟贵妃倒了,还不知道会到什么地位……” 如今的宫里,德妃、章贵人、卫常在和曾常在,都以陈文心马首是瞻。 佟贵妃身边只有小佟佳氏,起先还日日往佟贵妃那处跑,后来慢慢就消停了。 定贵人是个人嫌狗不理的主儿,余下只有她惠妃和荣妃一伙了。 相较起来,陈文心是势大难挡。 “本宫如今这个样子,如何与她透气……” 惠妃有种自惭形秽的心理,她被佟贵妃以凤钗一事设计,皇上又对她完全冷落。 最重要的是,就连大阿哥在书房,也被太子比下去了。 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没有指望了,她老了,她是宫中最老的嫔妃。 从前她有皇上的敬重,虽不受宠,可就连佟贵妃也不敢给她脸色看。 可惜…… 她活活把皇上对她的敬重,作没了。 荣妃急道:“姐姐如今什么样子?姐姐再不济,还有大阿哥,那是皇上的长子,姐姐还有妃位在身。怎么就萎靡成这般模样了?” 惠妃道:“你哪里懂我的处境,你出身比本宫强上一大截,入宫之后又没受过什么委屈,皇上虽不宠爱到底也愿意见你一面,喝你送去的汤羹。” 荣妃急得一拍手,“皇上还稀罕看我一眼,那有什么用处?我和勤妃那里是毫无交情,姐姐有啊。昔日你们一同协理后宫,不是很融洽吗?” 惠妃想了想,仿佛那是很遥远的事了,被荣妃提起她才有所感觉。 “照你这么说,也是……只是不知道她如今这般地位,还肯不肯看顾你我。” 她记得,南巡回来的时候,陈文心给每位阿哥带了一样的文房四宝,说是皇上最喜欢的样式。 那时,大抵是她盛宠太过,怕在宫中树敌太多,所以主动示好。 这样说起来,陈文心的确从未对她二人设计过什么,哪怕是她勾结外臣希望皇上立大阿哥为太子那时…… 惠妃终于鼓足了勇气,“既如此说,你我同去观澜榭见她?” 荣妃一笑,“姐姐总算是想通了,我虽与勤妃没什么接触,但冷眼瞧她,和那些狐媚惑主的不同。昔日无论是佟贵妃还是宜嫔,甚至那个玉常在,哪个有宠或者有地位的,不飞扬跋扈?” “勤妃却不是个跋扈的主儿,与其这宫里让旁人坐大,倒不如是她。” 以她倾城美貌,才学广思,这一辈子输给她,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惠妃点了点头,“本宫只求,佟贵妃临死不会将主意打到你我、还有咱们的阿哥身上……” 天儿渐渐热了起来,到五月初五端阳节这日,陈文心不知哪来的兴致,要在观澜榭包粽子。 膳房那处早殷勤地备了许多粽叶、糯米并各色肉馅、红枣、黄豆、栗子等。 要说起来,陈文心哪会包粽子? 她就会吃而已。 白露殷勤劝阻,“好主子,何必费这个心力?天儿热了,累着肚里的小阿哥可怎么好?” 陈文心不以为意。 “白露,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怀着身孕不能光是躺着坐着,那才对孩儿不好。” 她努力把自己现代化的理念传授给白露,说了好几回,白露才算略放开了手脚,让她能动一动。 小桌子从外头进来,“主子,外头的菖蒲和艾草都挂好了,可以包粽子了!” 陈文心扶着白露站起来,“把二格格也请来,大格格出嫁之后,她怕是也寂寞。我这里怀着身子又照顾着五阿哥,也难多看看她。” 白露边扶她往外走,边笑道:“主子还担心二格格呢,奴婢瞧二格格没在大格格身边,胆气倒是壮了不少。她和五公主两个年级相仿,两个时常在一处,开心着呢!” “既如此,去瞧瞧二格格,若是五公主在呢,就一道儿请来。” 包粽子不过是闹着玩,既然闹了,当然是人越多越有趣。 “哎,奴才这就去。” 不一会儿,小桌子果然领了二格格和五公主回来,两人手拉着手,面上都带着笑意。 “请勤额娘金安。” “免礼吧,你们来瞧瞧。” 见她们两个小姑娘好得很,二格格也没有因为大格格的离开而忧愁,陈文心就放心了。 二格格和五公主好奇地凑上来看,“这是什么东西?” “这……合起来是粽子吧?” 二格格呆呆地想起,方才和五公主一同用的早膳,其中就有这个粽子。 陈文心笑着摸摸她的脑袋,“现在还没合起来,二位公主有兴趣跟我一起把它们合起来吗?” 两人还未答话,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身后的屋里传出。 “包包来,包包也来!” 五阿哥举着两只小巴掌,巴掌上抓着两片粽叶,一张白嫩嫩的小脸上粘满了星星点点的糯米。 陈文心乐不可支,二格格和五公主也忍俊不禁。 “谁给五弟的,弄成这幅模样?” 五公主上去替他抹了脸,五阿哥只看着她咯咯笑。 吧唧—— 五阿哥小嘴一嘟,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姐姐!” 陈文心不禁一愣,五公主也愣在了那里。 她是惠妃抚养的,五阿哥是陈文心抚养的,两人既不是同母,又不养在一处,很少见面。 五阿哥怎会对她如此亲近? 陈文心走上前去,俯下腰去问五阿哥,“包包这么喜欢五姐姐吗?” 五阿哥刚学说话的时候口齿不清,总把宝宝说成包包,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陈文心有时也叫他包包。 何况他那张肉呼呼的小包子脸,确实很配这个小名。 二格格也走上来,假装生气道:“为什么包包都不亲二姐姐,只亲你五姐姐呢?” 五阿哥咧嘴一笑。 “因为……五姐姐跟包包一样,姓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