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普罗米修斯与火种

    “你……”夏奈尔看着面前的门一时不知好友是不是在开玩笑耍他。

    “不，我没有开玩笑。”卡妮娅难得在夏奈尔面前正经，将手搭在门把手上。

    伴随着门被轻轻推开，仿佛空间都扭曲了，夏奈尔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清醒后，入目的是一个陌生房间。

    房间很大，一扇扇门似乎通往不同的房间。

    这是……权柄？

    夏奈尔转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身后那扇门，表情有些奇怪。

    “怎么样神奇吧！”卡妮娅兴奋的转过身，却察觉到夏奈尔似乎有些不对劲。

    夏奈尔因为整日泡在实验室无空修理而较长的黑色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让卡妮娅无法窥探到那双金色眼眸中翻涌的情绪。

    过了许久，她听到夏奈尔问道：“……这座房子你从谁手里买来的？”

    “一位核心区的商人买给我的，据说是曾经一时兴起在中间带买下的房子，现在也没有什么用处了。而且他对我们的实验项目很感兴趣，由衷希望我们能够成功，很愿意提供实验场所。是有什么问题吗？”卡妮娅如实告诉了夏奈尔。

    夏奈尔点点头，不答反问：“你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吗？”

    “据说是炼金术的产物，那位买房的先生是这么说的。”

    “嗯，我知道了。”夏奈尔叹了口气，双手插进白大褂的口袋中便准备离开了，“我的房间是哪一间，我先回房间了。”

    听到他叹气，卡妮娅十分敏锐的洞察了夏奈尔接下来的打算。

    “靠近楼梯左边第三间——你又不吃晚饭了？”

    “嗯，不饿。”

    “反正连着两三天不吃饭都饿不死，少吃一顿还能饿死不成？”夏奈尔心安理得地想着，回到客厅，单肩拎着自己先前放在沙发上的包便去了卡妮娅所说的房间。

    夏奈尔对这个房间很满意，房间很简洁，宽大的书桌靠着窗，十分敞亮，没有那些繁琐无用的装饰，空空的书架似乎是等待被填满。

    他坐在沙发上，从包中掏出一面镜子，随后在镜子上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镜子泛起了阵阵涟漪，如同被打破了平静的水面，不一会一张巨大的脸出现在镜子里。

    没错，一张巨大的脸，把夏奈尔吓了一跳的那种。

    “哥，不要把脸怼在云镜上，很吓人的……”夏奈尔深吸一口气遏制住了要将手中镜子扔出去的想法，毕竟在雪林这个电磁波紊乱的地方，这面有通讯功能的镜子可是极其稀有的炼金产物。

    而罪魁祸首此刻却毫无自觉地哈哈大笑起来，将镜子远离自己，他此刻头发还滴着水似乎是刚洗完澡，“哈哈，抱歉啦，是吓到我亲爱的弟弟了吗？”

    “才没有。”夏奈尔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的样子，把表情控制的严肃了一点，假装没看到青年忍笑的神情。

    耸了耸肩，收住笑意，对面的青年说道：“好了，说吧，这次找我有事因为什么事情？”

    夏奈尔闻言却突然动作一顿，紧接着，气场一转，金眸灼灼的看着对面的青年，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后说道：“我就是想知道卡妮娅买下的房子……”

    “嗯，是我卖给她的。”青年还没等夏奈尔说完便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夏奈尔皱皱鼻子，露出一种十分纠结的表情，几次张口，却在看到那张与自己极其相似的脸后，又发不出一点声音。

    青年唇角一抽，看向夏奈尔：“你是想让我不要把她牵扯进来吧！”

    “……嗯，卡妮娅是我的朋友，而且核心区的那些争斗不该进入她的生活。”夏奈尔眼眉微垂，金眸在阴影下看起来分了层，柔软而专注，他认真地说道：“但其实我不介意哥哥多利用我一点，如果我有用的话。”

    “放心，我不会牵扯她进来的，当然我也不舍得把你也牵扯进来，下次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只是由衷的希望她或者说你们能够找到解决污染的方法。”

    青年顿了顿，清了清嗓子，露出笑容，温和地说道，“相信我，夏奈尔，人类的方舟即将驶向未知的远方，而你们正是方舟掌舵者。人类已经徘徊不前太久，这种时候需要有人站出来去领导前行的道路。或许如你想的一样，这个计划才更担得上‘火种’这个名字——被告诉我你没有这么想，作为一个称职的哥哥，我还是很了解自己的弟弟的。”

    “他们研究到哪一步了？”夏奈尔听到这，一双金眸渐渐冷凝，周身气息逐步凝重。

    “我们也在查，但这次K公司和溯洄者那里把消息保护的很好，一点风声都没有露出来。”青年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早已习惯了夏奈尔了话题转变之快，吐字清晰，声音温和，“答应我，不要再拿自己身体开玩笑了。”

    “我尽量。”夏奈尔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应，显然是没有记到心里去。

    “火种”，通过炼金术从污染中所提取出来的、蕴含着神奇力量的液体，在K公司知晓其存在后便联合溯洄者开展了名为“普罗米修斯”的研究计划。

    当初让K公司不惜一切代价把夏奈尔揽走的原因，正是这一项计划。

    现在核心区的权力掌握在溯洄者与阿泽里尔遗民手中，这是溯洄者所忌惮的，因为阿泽里尔是这片雪林的后来者，是被溯洄者接纳的外来者。

    原本溯洄者只是希望把阿泽里尔遗民当做恢复发展文明的免费劳力，近乎傲慢自傲地认为他们能凭借炼金术控制住阿泽里尔遗民。然而，现实是阿泽里尔一点一点地从溯洄者手中夺来了权力，与他们同分权力，甚至在现任族长、夏奈尔的哥哥阿塞尔·莫桑诺的带领下，天平已经开始失衡，权力正在向阿泽里尔倾斜。

    而让阿泽里尔做到如此的便是阿泽里尔所拥有的“十二权柄”，几乎每位阿泽里尔都拥有一项权柄——直至目前，夏奈尔也只听说过两例特殊案例，那便是他和他哥哥，一个没有权柄，而一个却拥有两项权柄。

    溯洄者窥视着“十二权柄”的力量，并妄图创造出第十三权柄，随后便有了“普罗米修斯”计划，研究能够给普通人带来权柄的“火种”。

    无论怎么看，都没有人比夏奈尔更适合作为这个项目。绝对的专业知识，没有权柄的阿泽里尔遗民，两位老师分别是阿泽里尔的长老和溯洄者……这一切加在同一个人身上，这项目仿佛就是为他而创立的。

    夏奈尔理所应当地成为了这个项目的核心负责人，为项目提出了方向和指导方案，掌管了前期研究事宜。

    在夏奈尔的手上，溯洄者的欲望成为了可能，名为“火种”的液体原液经由他的双手诞生。

    虽然没有成功，但这让那些野心家看到了希望。就在这个时候，夏奈尔拒绝进行下一步实验研究。

    自我少量的注射已经让夏奈尔深感晕厥和难受，各种负面效果将他的身体摧残到了一个极差的状态，直到当下才缓和过来。

    夏奈尔毫不怀疑，假若这项技术真的有成功的一天，那么那群老不死的一定会拿他先开刀庆祝。

    但，这对他而言无所谓。

    真正让夏奈尔拒绝参加“普罗米修斯”二期研究的原因，是那些丧心病狂的老家伙似乎想要对孩子动手，在他明确表示出否定态度的前提下。

    随后，在K公司试探他是否能够接受这一东西为他们垄断，并且夏奈尔表示出抗拒态度后，就把他给隔离平调看管了。

    真是令人费解的行为。

    毕竟夏奈尔并不在意人体实验，他很清楚有些东西的研究必须要付出代价，但他不认为自己在研究中做的事情是正确又或者情有可原的。

    可是，如果能为人类开创出一个新的未来，夏奈尔乐意接受罪恶。

    比如“火种”一期的人体实验对象是他亲自安排、挑选的死刑犯。

    但K公司高层的态度以及其对炼金术滥用所造成的危害，让夏奈尔不得不怀疑自己的研究是否会把当下事宜推往更糟糕的地步，哪怕本质上他认为自己的研究是会对人类造成福利的。

    依照目前的形势看，恐怕最后只会被少数人控制，而无法真的做到造福所有人类。

    当发现研究出现了隐瞒自己，暗中进行的部分时，夏奈尔很清楚，自己必须要把这件事情彻查干净。

    他必须查清楚自己被平调以及辞职后，K公司拿自己初期给出的研究方案，后续到底干了什么。

    如果说他以前对于K公司而言是心腹，那么现在应该是大患吧！

    正如阿塞尔所说，他觉得“X-RM”更配得上火种这个称呼，他为卡妮娅所幻想的未来倾倒，愿意再当一次普罗米修斯，哪怕需要背负神罚。

    只希望这一次的火种能够真正地恩泽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