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0章感慨
潼关聚集着唐军主力,大多半的卫府将军们也都在那里,他们在军议上的一言一行,都会很快传回到李破的耳朵里。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李破对军前将领们不放心到了这种地步,而是潼关离着太近了,又有那么多的卫府将军聚集在了一起,正好情报头子张亮也在其中,于是待遇上也就有所不同而已。 即便李破想搞特务政治,也不是现在…… 当李破在太极殿中仔细的览阅着张亮送回来的文录的时候,他很想去到潼关,挨个跟那些混账东西谈一谈,这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有没有点大将军的样子了? 而他这会就忘记了,他自己主持军务的时候,气氛也很宽松来着。 他现在则觉着尤其是李年那厮,以前看着挺稳重一个人,而且还是李靖家的亲戚,屡屡被委以重任,现在怎么看着有些放飞自我呢? 萧铣那边的动静也弄他心神不宁,所谓兵贵神速,若要进军河南,没有行动力,拖拖拉拉的怎么成?他都开始为萧铣着急了。 而且他也认为之前兵部定下的方略过于看重萧铣了,以梁军如今的表现而言,就算战场不在河南,他也有信心在一两年内打到长江边上,顺手的话萧铣都逃不过长江。 这个开头弄的他也有些烦躁了起来,不在军前的皇帝大致都是如此,不能亲力亲为之余,也就多了些忐忑不安。 另外他觉着将那么多的卫府将军聚集在一处不是什么好事情,这些人跟随他日久,各人性情他倒都有所了解。 当他在军中时,各人都还服服帖帖,就算有些小算盘也不敢拿到明面上来,可一旦换了旁人领兵,他们就很难服气。 一个两个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容让一下,人一多了,你来我往的就得闹一闹。 于是他便想起了和李神通相持的时候,尉迟恭带着人出去,几个人竟然是抽签子决定的谁先谁后……也就是过了一两年这事才传到他耳朵里,不然的话,他绝对饶不了那几个王八蛋。 当然了,其实也怪他自己,这些年一场场战事打下来,每次都是事关生死,必须全力以赴,所以养成了聚兵于一处,倾力一击的用兵风格。 而以唐军之精锐,分兵四出其实才是更好的选择,像去年一战,张伦就做的很不错,所以他开始琢磨着,是不是太忽略西北了?派两三个人去凉州吹吹风,会不会让人冷静一些呢? 如果让在潼关驻扎的李年晓得他在军议上发的那些牢sao,让皇帝起意想把他发配到凉州去,也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 下午的时候是一场小朝会。 参与的人都是兵部和户部的官员。 因为春耕大致上已经结束了,不论是皇帝还是臣下,都把重点都转移到了军事上来。 兵部开始提议征发府兵和民夫……兵部侍郎王庆在外,薛万钧则转任灵州总管,由鸿胪寺卿唐俭继任。 兵部尚书屈突通和侍郎唐俭都不晓得皇帝心意,按照既有的习惯做出判断和规划,所以并不符合皇帝的意图。 李破直接给驳了,常备军就已经让人吃不消,再要征发府兵和民夫,那日子也不用过了。 以他这么多年的治政经验来看,廉价的兵员和劳力并非是战争的必需品……中原王朝的动员能力可以说无比强大,却也伤人伤己。 无论是前秦,还是前隋,都有着大规模使用民力的习惯,最终导致的都是国力疲敝,烽火遍地的下场。 可诸侯们并没有引以为鉴,他们继续这样做着。 窦建德治下如今是正经的军管,人们亦军亦民,俨然在模仿汉时以民为兵的屯田制度,以河北山东的状况,绝对维持不了多久。 萧铣则是正统贵族出身,很熟悉前隋的种种规整制度,所以沿袭的最好,同时征用民力也不在话下,江陵城中的宫宇和那满地的寺庙就是明证。 甚至于萧铣已经重开科举,至今成功举办过两次科举考试,选纳贤才的好名声没少得了。 只是和前隋没什么不同,贤才皆出身贵族,并无实质性的改变,不过这也才另外一个方面证明科举制度的出路其实是在南方,他们比北方贵族更容易接受科举选才这种方式。 ………………………… 如今兵部已经不会再对前方进行过多的干预了,卫府负责作战,兵部只是给予他们最为有力的支持而已。 最重要的还是在后勤上面,所以小朝会上说的都是粮草的供应以及分配问题,王庆和窦轨两人在外奔波,成为了大军的后勤总管。 到了最后,户部侍郎高慎才奏道:“突厥已在大利城设立商市,至尊的意思是诏令各郡县商人自行出塞交易,还是指定商队前往?” 他要不说,李破都快将这事给忘了。 和突厥开通边市的实际意义并不大,他揉了揉额头,“这么快吗?传信给宇文总管,让他选些人过去瞧瞧,商人们来来往往的多了,容易坏事,先就这么着吧,让那边瞧瞧突厥人是什么意思再说。” 等小朝会结束,人都走了,封德彝才叹了口气道:“高氏……越来越不成器了。” 李破愣了愣,他还记得封氏和高氏可是老乡……顺口问道:“此话怎讲?” 封德彝道:“有些人听得风声,想北去与突厥人交易,估计是求到了高氏门下,不然互市那点小事,他一个户部侍郎着什么急呢?” 听了这话李破皱了皱眉,随即转换了脸色笑道:“当年我在马邑的时候很多大族就都有商队来往于长城内外,连窦建德之辈和突厥勾结都从那边走的。 后来杀了些,才人迹渐绝,始毕可汗率军南下,一些人得了机会,开城的开城,献媚的献媚,却都被突厥人当了奴隶,没谁有好下场的……长安城中这样的人也很多?” 封德彝瞅着皇帝的笑容,不由有些不自在了起来,心说我只感叹一声,您不至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