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母妃

    他牵着她的手，引她起身。转身向帝后告辞，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长生殿。

    她感觉到，离开长生殿以后，他身上的怒气也渐渐散去，甚至他一直僵硬的脊背也缓和了一些。

    她也感觉到，他似乎有话想对她讲。但是几度欲言又止。

    只是，她也不想去问。

    刚刚在长生殿里的夙毓，才是她印象里的样子。戾气极重，什么都不会放在眼里，阴狠且毒辣。曾经的她以为，自己可以温暖的了这样一个人。结果呢？一次无意间惹恼了他就换来了百死的诅咒。

    而她在做什么？甚至在进宫的路上，她还在想着，只要能保全将军府上下就好，断不可伤了他，她真想狠狠地掐醒自己，都什么时候来，许多轮回的相处，怎么还会觉得他是无辜的？

    一路上两个人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也没有过多的言语。快到瑜贵妃所居的骄阳宫的时候，她发现他抓着她的手的掌心渗出了汗，甚至还有些轻微的发抖。

    是在紧张吗？还是害怕？她分辨不出来。他现在的状态又和快到长生殿的时候不一样。如果说在长生殿的他是一只随时准备攻击的斗鸡，现在的他更像是害怕被人抢去糖葫芦的孩子。

    进到骄阳宫，她看到正殿的坐塌上并没有人，宫殿的主人仿佛并不在这里一样。宫女带着他们穿过正殿，他握着她的力度又加大了几分。她已经能感觉到手指的疼痛，也只是在咬着牙，不敢有所举动。

    直到看到床上躺着的美人，听到他们进来，轻轻抬起眼皮看向他，想要说什么，却没有了力气。旁边的宫女赶忙接过话，“瑜妃切莫激动，您的身子可经不起。”

    他冷眼瞧向那说话的宫女，“本王不知，宫里什么时候变了规矩？不知道杖责的规矩变了没有。”

    听到这话，那宫女明显打了个寒颤。

    “退下吧，本宫与毓儿的王妃说几句体己话。”瑜妃强声说到，虽然还是透着虚弱。

    “便是舒儿吧？本宫身子已经毁了，在塌上见新媳，多少有失礼数。”瑜妃苦笑到。

    她看着瑜妃，难免有些心疼。人人都说这位美人是本朝第一宠妃，刚一入宫便得万千宠爱。但是如今这幅模样，只隐约看出几分当年的风华绝代。

    “你，身子不好就不要多言语了。好好歇着吧。”夙毓眉头紧皱，“总要带来见你一见。好让你放心。”他顿了顿，看了眼窗外继续说，“不听话的宫人，我自会打发了去，也就不劳你费心了。要是没有其他要说的，我们就告退了。”

    瑜妃听到这些，笑的更泛苦味了，“罢了，我这快死的人，别影响了祁王的喜气。”说着将手上的镯子摘下，伸手递给她，“舒儿接着吧，第一次见，礼是轻了点。但这是本宫娘家带来的东西，别看这骄阳宫出出奢华，可都是他赏的，我……”瑜妃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许是今儿说多了话累着了，“我不愿拿贱人的东西做这人情。”

    她只得慌忙接过玉镯，连连行礼，“舒儿多谢母妃。”

    “母妃……走吧走吧，我累了，往后也不要来这活死人墓里看我了。”说完，瑜妃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他也自顾自的拉着她离开，似没有一丝留恋。

    只是，转身之际，她看见瑜妃的眼角，似乎有眼泪接连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