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六边形战士
放学后，一男一女在小卖铺里挑选商品。 女孩在有着一堆粉色小挂饰的货架前细细挑选，男孩则鬼鬼祟祟地绕到另一个货架上，将上面的东西偷偷塞到了书包里。 这一切老板都看在眼里，但并没有作声。 “这个好看吗？”女孩拿起一个小兔子模型的挂饰，问男孩。 “特别好看，跟你简直太配了，挂在书包上可爱极了”他依旧是华丽的敷衍着女友。 她开心了好一阵子，将那个兔子挂饰攥在手里，准备去向老板付钱。 这便是他大展绅士风度的时候，为这位女士付清了钱，还偷偷多付了点，并给老板暗中打了个“OK”的手势。 大叔他坐在老年椅上摇来摇去，对男孩逝去的背影感慨一声，回想起年少时领居家要好的女孩，自己怎么没像他一样牵着对方的手呢？ “今天也谢谢你啦，拜拜！”在分叉路口，女孩对他挥着告别的手势。 送走她后，赵海生长出一口气，跑着来到公园角落，确定周围没有别人之后，从书包中掏出了违禁品一个人细细品味。 突然，他的肩膀被人猛拍一下，吃惊之余见来者是自家兄弟，便放下了心。 “你快蹲下，别被人发现了！” 张轩被呵斥后，乖乖照做，和他一起分享起了“恋爱间谍”这个行业的违禁品。 那是一包辣条，他们躲着一人一根吃着正香，手上早已被红油给染了色。 海生此时十分怀念以前和张轩一起大大方方吃辣条的时光，但无奈于工作上的限制。 无论干哪行都得有点职业精神，在客户面前永远得保持一副校园偶像剧主角的样子，而吃辣条手上和嘴上的油会严重降低自身清爽度，还会被贬低为没长大的小学生。 所以，为了不被女生讨厌，他迫不得已躲在这个没人发现的角落里偷吃。 “我听说，最近你盯上那个叫赵晨曦的女生了？”海生问。 “是” “你不会没听过那个女生的传言吧？” “什么？” “大家都说，她爸爸是杀人犯呢，杀的还是她妈” 他觉着有些奇怪，疑惑地问：“那跟她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她干的，你怎么不说她是受害者的女儿呢？” “别人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世上哪有那么多可怜人呢？” 众所周之，“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是两句连在一起，可人们只会对自己说第二句，对别人说第一句，周树人看了都得替鲁迅摇摇头。 海生邪魅一笑，接着说“而且这样更刺激一点，可怜人需要的是帮助，而可恨人只配得到唾沫，这样就有一个合理的理由供人发泄，大家都有得玩，不是件好事吗？” “呵，你们可真无聊啊” “有人还说，她是她爸爸的帮凶，一起把她妈给杀了” “这么明显的慌话傻子才会信吧？你信吗？”张轩想起那个虽普通但干净的女孩，绝不会干出这种事。 “信不信我都无所谓，反正跟着大众走别人也不知道该怪谁，再说了，谁又有那么多多余的时间跟精力来证明一个陌生人的清白呢？她是不是帮凶，关我什么事？” 张轩沉默了，心想大概是因为谣言所以才让她的赏金升值，不过要不是金钱的诱惑，大概他也不会贸然接近晨曦这样的“坏人”吧。 看着海生把三根手指上的辣椒油舔的干干净净，那无意间滴落的口水让他恶心的吃不下。 “你舔袋吗？”海生问。 “哇，你是小学生吗？” “你不舔我舔，把你那袋也给我吧！”海生伸出手要。 “你可真恶心啊”张轩还是照做了，他看着好兄弟将辣条袋子撕开，舔内壁残留的辣椒油。 “对了，这单你有多少？”海生舔完后，鼻子上沾了点颜色，问道。 “三十” “嗯，这数目差不多，毕竟也没人会对那种没颜值没身材的女生感兴趣” 很显然，他少报了奖金，怕海生知道后全数拿出来请客，为了钱给兄弟撒了个谎。 在海生满意地把那无比干净的包装袋丢进垃圾桶时，他们两人挥手告别。 他并没有将昨天发生的囧事告诉海生，那肯定只会招来一阵嘲笑，现在只要想到下体还会出现阵阵幻痛。 显然，他有些cao之过急了，虽然对这个行业来说日久是大忌，要么生情要么纠缠。 但他不能放弃，原因每个悬赏都由间谍们单独负责，为了弥补浪费的时间，消极怠工或未完成都要处罚原赏金的50%。 因此张轩接悬赏前都要好好制定计划以保万无一失，这次确实疏忽大意，被高额的赏金与目标人物的普通给降低了智商。 为了不被罚金所困扰，为了尽早还清欠债，从现在起他必须更加努力。 于是，他打算将事后的计划提前搬上台面。也很简单，说难听点就是死缠烂打，说好听点便是暖心体贴。 在投币箱的提示语前塞入一张纸币后，晨曦才意识到运气不好，碰上的是一辆稍显落后的公交车。 这种车上的空调总不给力，还不如直接打开窗户，在车的速度下享受那一阵流风，不然怎么只收一块钱呢？ 因为是双人座，不出意料张轩这次选择了坐在她的旁边，晨曦回首这两天，他总是在做一些奇怪的事。 比如，在早晨的校门口，擦肩而过的他总是给自己塞上一杯热乎乎的豆浆；在临近中午放学时总是出现在抽屉里，那带有有一张便利贴的爱心便当。 之所以觉得奇怪，是她要么是在家要么是在回家的路上，外婆总是让她多吃一点，而这边来自他人的好心无论如何都不忍心糟践。 她有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长胖了，但不敢去称重实践，自欺欺人地说过几天脂肪就会消失不见。 唯独令她感觉还有点用处的是，在最炎热的下午，桌上放着的那一杯金银花茶。 当然不是热气腾腾的，毕竟那只是一瓶饮料。喝起来倒是更甜了，比mama泡的纯花茶要好喝些，不过微微的苦味更令她怀念。 最大的作用嘛，无疑是清热解毒，在疯玩后听mama说喝一杯便可防止中暑。 中暑是什么感觉？以前她体会不到，现在也体会不到。 毕竟整个下午的时间都坐在书桌上，休息的时间也没有好朋友一起玩闹，汗液不会轻易流淌。 座位拥挤、体积碰撞，晨曦自觉地朝更里面移去，然后静静等待他到底想说什么，因为昨天也有这样一个身影，只不过那次她给老人让了座。 “对不起啊，那天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看着你离开我挺舍不得的，一时冲动就…” 关于这个，她并没有怀恨在心，还有一点对自己暴力行为的愧疚：“没关系，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既然对方这样表示，张轩多说几句后不愿再这件事上多下功夫，除了对男女来说都很尴尬外，还想快点进入今天的正题。 本次的作战计划可谓是出奇制胜，既然确立男女关系有一定难度，那不如就如她所愿，只做普通朋友关系。 慢慢套近乎以获取情报，摸清对方底戏后以自身积累的情感经验，推理出往后的恋爱经历，最后再对公司谎报双方的关系。 虽说公证情侣需要取得校园恋爱网的印章证明，但间谍的秘密性并不强求这一点。 受到海生的言词提醒，他也意识到只要普通到没人对她的介绍书感兴趣，那群众反应以至于官方查杀大概率都不会到来，他弄虚作假的真相也能瞒天过海。 所以，接下需要产生的对话也就显而易见了，全都是得冲着关于晨曦的一切去。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张轩说。 “什么？” “就是有一次体育测试的耐力跑，你为什么要一开始就进行冲刺啊？”这个问题包含着他的一点私心。 “因为想赢啊” “想赢？” “嗯，所以我才全力以赴啊” “可是老师说了，慢慢跑稳住气息赢面才更大啊” “我就是想，只要我努力一点，坚持着比她们的速度快，就可以拿第一，但是我的身体好像支撑不住” 何止是你支撑不住，连职业选手都不能保持冲刺跑完全程，只能逐渐提升速度，虽然它们的平均速度在我们看来就于冲刺无疑… 人的体力毕竟是有上限的嘛，张轩这样想着，觉着她虽然毅力不错，但还是太天真了。 “哦，对了，还不知道你家在哪，万一等下到站了我好提醒你”他继续问。 “我现在还不回家” “那你去哪里？” “去补课” “补课？不是说现在放学以后不让补课了吗？”他回忆起前段时间大人们交谈的大事。 “嗯，但我是去一个当老师的亲戚家里，不算培训机构” “哦…一定是你爸爸mama逼着你去的吧？好辛苦啊” 听到话里出现关键词，晨曦迟疑了一会，但她不愿把悲观的情绪传染给朋友，所以便微微一笑：“没有啊，是我自己要去的” “啊？不会吧？为什么你会自愿去补课啊？放学时间多玩玩不好吗？”他有些震惊，没想到竟还有人自讨苦吃。 “因为我想变强啊” “变强？”他不知道为什么定位娇弱的女孩会想变强大，但有一个奇怪的点：“变强和补课有什么关系？” “我外婆常对我说，学习才能让一个人变得强大，我mama应该也是这样想的” “这和我想象中的强大不一样” “那是什么？” “所谓强大，应该是那种身体强壮、武功高深的人啊，就像李小龙那样，三拳两脚就能把坏人打败”张轩说完便模仿着他的口气“啊打～” “你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是啊，学习再好遇到路上劫匪，还不是只能束手无策。晨曦想，她不仅要学习好还要武功好，这样就不用再害怕坏人了，而且… 在某些时刻，她也不需要用那个攻人要害的下三滥手段了，这确实令一个少女感到羞涩。 “那我就去学武术吧！” “哦…” 这个女人，真是太天真了！张轩感到难以置信，明明只是别人的三言两语。 但不过这个计划进展的还算顺利，相信不久之后就能拥有足够的信息，就再也不用坐公交车送她了。 “外婆，我想学武术！” 这个要求晨曦在早晨上学时对淑雅提出的，她的第一反应是不同意。 她一生深受传统女性所影响，认为女孩从小应以三从四德为标准，成家后相夫教子、任劳任怨。 言行需矜持，为人得心慈，遇事要静思。上不了战场，却充当永远不会迟到的后勤部队。 这武术，没让女子待字闺中久不出就算了，现在还要去学打打杀杀的玩意，这还成什么话？ 所以，她当即拒绝了这个请求。 但晨曦已经摸清了家庭里的情况，现在的她学聪明了：“外婆，女孩子不仅要学习好还要身体好，那毛爷爷都说了，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呀！我不应该听他老人家的话么？” 此言一出，坐在藤椅上手握报纸关心国家大事的刘老爷子笑了，他和孙女一样的年纪时，更喜欢用主席这个称呼。 多少年过去了，高清的画质、流畅的帧率、不断飞速进步的科技却依然不如黑白录像中天安门广场的那一幕，带给他的那般震撼。 “娃娃想学便让她学去！又不是什么坏事！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嘛！”教师退休的刘老爷子声如洪钟，每句话都要打“感叹号”。 虽说外婆才是教育晨曦的主要人物，但身为一家之主的外公只要发话了，那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对此淑雅表示很是烦恼，毕竟先生一时的雄心壮志，她都要在私底下付出多倍的担心于cao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