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爱意悖论
“我劝你还是留着点力气。” “？！” 阴沉的嗓音传来，莫勒斯熟悉无比。只见几人身后，如鬼魅般闪现出两个身形。其一乃是一只amazon，手腕上佩戴传说加载器，显然是无月变身而成。而另一人却仅是个浑身暗灰的漏洞体怪人。 “无月！”门矢小夜看到他的一瞬间便目眦欲裂，杀意腾起。 只见无月解除变身，挥挥手，两边便窜出来一红一紫两个身影，以鬼影之速，欺近小夜身边。 而门矢小夜依旧不变身反击，任凭二人抓住自己。 身影落定，竟是黑目的空我和牙兰。 “……我输了。”门矢小夜沉沉说道。放眼望去，身边的莫勒斯和桑原也是无月的手下，雄介和夏海也被洗脑控制，自己万难逃脱。 “放心，让你变成芯片太浪费了。”无月慢慢走向小夜，手上拿着暗黑帝骑的驾驭卡，“至于门矢士的事，我很抱歉，但那绝对是个意外。” “我的命都在你手里了，你还有什么辩解的必要？” “你要听也罢，不听也罢，总之我可以告诉你，门矢士并没有死。” “如果你想让我怀着希望死去，我很感谢。如果你想让我当你的走狗——别做梦了！” 说着，小夜便要将脖子划到牙兰的剑上自刎，却被莫勒斯拉住了。 “我活的太累了，想一了百了都不行吗？”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对吧，无月小子。” “正是如此。”无月踱步走来，意味深长地对莫勒斯和桑原笑了笑，“恶役士莫勒斯，桑原听令！立即回收项目「念骑」心辉神念和项目「全色怪人」达库莱。” 原本就对当前状况一知半解的神念和达库莱立刻绷紧了神经。一方面处在了以寡敌众的境地，另一方面天上的天灾不知何时便会落下。 “你们在犹豫什么！”见莫勒斯和桑原迟迟未动，无月喝道。 “难道我们的目标不是寻找Arknights吗？”莫勒斯反问拖延道。 “不用了。”无月身边的那个漏洞体突然开口说道，“我就在这里。” “什么？”四人万万没有想到，原本只以为那是无月召唤的一个小怪，竟是他们一直在追寻的Arknights的化身。 “看来你们是不愿意了？那他们就交给你了。”无月拍了拍漏洞体的肩，漏洞体挡开了他的手，二人似乎以平级而谈。 只见漏洞体掏出一台绿色的玩家驱动器，举起一张蓝黑色的卡带。 「KAMENRIDERARKNIGHTS！」 （假面骑士亚克夜！） 四人如临大敌，虽然不知对方实力如何，但一直被其像斗蛐蛐一样摆布了这么久，难免会有点恐惧。 莫勒斯和桑原更是懊悔他们对神念理所应当的包庇早已被认作是对恶役士的背叛。无月此次前来，除了要捉拿暗黑帝骑，恐怕另一个目的，便是处决他们这两个叛徒。 头顶上的天灾已然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倾下。无月丝毫不慌，他知道游戏中的疾病不会感染上他，也知道有这个游戏的管理员在旁边，他也一定会安然无恙。 他走到被押住的门矢小夜旁边，按住她的肩膀，静静等待结果。 而无月的举动和头顶轰鸣的灾象却让门矢小夜彻底下定了决心，准备最后一搏。 “无月弦太郎，这是你打败我的惩罚，我要让你的狼子野心，彻底崩盘…… Spirito！” 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啸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这一声呐喊似乎也惊动了天灾，源石雨倾盆而下。 “为什么你没有连接卫星泽亚，就能够使用绝灭升华器？”门矢小夜用手指着神念逼问，遍体鳞伤加之精神崩溃的她，此刻竟如索命女鬼一般。 “为什么能生成密钥！” “为什么变身后头上的角会消失！” 红色的石块毫不留情地击打着大地，如同一场血雨。在乒乓作响的碰撞声中，门矢小夜的声音依旧如夜里的铃声清晰入耳。 “不要再说了！” 莫勒斯察觉不对，慌张地奔跑起来（一号选手起跑）。 “答案只有一个……” “呀咩咯！——” 桑原也跟着冲刺（二号选手紧随其后）。 “心辉神念！”小夜顿了顿又说，此时达库莱一言不发地飞了过去（三号选手后知后觉地起跑）。奇怪的是Arknights对三人均没有阻挡。 “你就是…… 作家心辉理念所雇佣的…… 飞电智能生产的—— 修玛吉亚哒！哈哈哈——啊哈！哈！哈！” 哪知他们三人竟没有一个在小夜说完之前阻止她的，均愣在原地。无月拽着她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终点线的无月选手疑惑地举起了他的奖杯） 无月不明白小夜为什么这样做，但觉得也是时候让神念恢复记忆了。于是顺水推舟，调动传说加载器的仪盘，将之前删除的数据远程输给了神念的处理器。 “我是……修玛吉亚？”神念恍如隔世地自问道，三人见他已然知道真相，均面露不忍。 “不可能，一定是骗我的……”神念摇着头说道。 从前他最多只是以为自己和这片大地不是一个世界，但自己和大地上的人们都是人类。可是现在，一切的一切，都深刻地回想起来，前前后后，真真假假，已难自辨。 「修玛吉亚是人类的工具，自诞生以来就要低人一等」这是很多人根深在潜意识里的观点，就连神念自己也会这样想。 如果被这个世界的人知道，自己是个机器，是人造物，他们会怎么想？A6组的前辈们会怎么想？博士会怎么想？黑键白垩会怎么想？以及……jiejie们会怎么想？ 神念的处理器瞬间因过载而宕机，整个人跪坐在地上，抱头颤抖。 门矢小夜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阴笑，她并不是想伤害神念，她的目的是击垮「念骑」，而她的目的已然达到了。 天上的源石雨依旧再下，几人已无暇去拯救他人，只能听着隐隐传来的惨叫声和陨石般庞大的源石击碎建筑的声音。神念的心和这座切城一样，被击了个粉碎。 “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 一道蓝黑色的身影冷不丁地冲了上来，将桑原一把推向无月的方向。莫勒斯和达库莱很快意识到，这是骑士的力量。 那个一直旁边看着的Arknights不知何时完成了变身。然而还没等他们看清对方的身影，头顶便落下一块巨型源石。 达库莱瞬间变身鲸头鹳古朗基，拔刀挥砍，却砍了个空。那源石竟如虚影一般穿透了他，莫勒斯，还有神念。 莫达二人立刻领会其意，原来Arknights假意攻击，又一次把他们转移，只是这次不知为何没有带上桑原。 “（难道之前那几次也都是他在帮我们逃离无月的追击吗？）”莫勒斯不禁想道。 三人站在一片漆黑的虚空之中，没有直接到达某个地点，似乎是想让他们稍作休息。 莫勒斯推了推神念的肩，他没有抵抗，也没有顺从，仿佛只是一具没有意识的空壳。 “……”莫勒斯把话都咽回了肚子里，三人背靠背地坐着，唯有呼吸声和心跳声响彻四周。 少时，眼前的漆黑似乎减淡，也不在是单纯的黑。有形或无形的东西，如同涨潮般漫了上来，逐渐构成了眼前景象。 打开视觉组件的夜视功能，莫勒斯观察到这里是一片树林，而且生机很旺盛，有不少动物可猎果子可摘。于是和达库莱分工，生了篝火，摘了些果。 神念依旧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显得十分没有安全感。莫勒斯放了几个苹果在他跟前，神念并没有吃。 莫勒斯抿了抿嘴，自顾自坐到一旁。达库莱不善安慰，于是也沉默地坐下。 要是换做平常，莫勒斯一定会想办法逗神念高兴一点，可是就在刚才，他突然想到这也不全是坏事。经历了这么久的羁旅之苦，又被如此地打击，对神念的心境来说，肯定是极大的历练。 倘若他能够靠自己挺过去，这必将成为念骑变强的契机。 于是莫勒斯一边吃着果子，一边思考如何利用现状和无月还有恶役士掰手腕，如何反败为胜。甚至更加远大，如何将修玛吉亚们从机神既定的命运中解脱出来。 而实际情况恰恰相反，神念的心中早已有了一片温柔的天地。如此折腾下来，便会更加怀念向往过去在罗德岛上美好的日子。 彻骨寒风之中，思念的是柔情蜜语。 神念从来没有觉得这么难熬过，人工智能本身不会对外物有所感性的感知，只是机械地思考。在卡须星科技的不断更新下，修玛吉亚与人类的界限越来越靠近，与之而来的，是各种各样程序系统无法理解的情绪情感。 他现在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回到jiejie的身边，回到那个让他感到温暖的地方。 为什么会感到温暖？因为那里有jiejie。 为什么想要回到jiejie身边？因为她让我感到愉悦。 为什么jiejie会让我感到愉悦？因为她人美心善，我喜欢和她待在一起。 为什么jiejie美丽善良我就想待在她身边？因为……因为…… 修玛吉亚的思考陷入故障，越是想要思考明白好让自己不再思念，就越是因为思考不明白而思念难捱。 而那个「jiejie」，到底是谁？是芙蓉？还是心辉理念？ 神念恨自己总是因为各种原因离开jiejie，恨自己竟然移情别恋，忘了理念。 可他终究是因为二人长相相同已经失去记忆才会如此的，而他也是真心真意地喜欢芙蓉，因爱一个人而爱另一个人，这算什么？ 「ERROR！ERROR！ERROR！」神念的处理器不断传来警告，让他不要再去思考。 “芙蓉jiejie……”神念用极微弱的声音呼唤着出了那个他真正魂牵梦萦的名字，沉沉睡去。 虽然声音极微，可莫勒斯的听觉处理器还是捕捉到了，心里默念道： “（唉……这何尝不是一种ntr啊）” 达库莱也睡意渐浓，伴着火焰滋滋噼啪的声音和满天星辰晕过。留下莫勒斯一人守夜。 深夜，林中尚有野狼呼嚎，凄厉而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