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路过的萨卡兹罢了
“检测结果出来了，果然不是感染者……你们俩这是？” 神念和芙蓉惺惺相惜的时候，行板刚好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瞧见了眼前这温情一幕。 芙蓉有些羞红，脸色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忙推开了神念。 “不是感染者真是太好了~” 美目轻阖，眉睫悠颤，唇舌间婉笑油然而生。 这是从心底里发出的微笑，这份真诚的关心令神念如沐春风。 “既然这样的话，还是赶紧把他交给高庭区的机构才行，惹着了什么贵族可不好办。”行板在一旁很扫兴地说道。 神念听后，顿生恐惧，和jiejie分离后的数据已删除，但那感受仍历历在目，直喊道： “いやだ！僕は姉ちゃんと一緒にいたい！（不要！我想和jiejie在一起！）” 两人皆是一愣，神念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语言，又改用卡须星语又说了一遍，却没了刚才的急切和不安，因为害羞而细如蚊声。 “芙蓉，你知道他刚才说的是什么语言吗？” “不，我也不清楚。” “这下该怎么办？” 芙蓉的脸上顿显茫然，作为医护人员去过世界各地的她也从来没听过地球的日语。直觉告诉她神念并不只是个失忆的孩子。 “那个……spirit君，要不要和我回总舰？” “总舰？” “这样好吗？”行板看事情有点夸张，感到不妙。 “嗯，Rhodes的大家都很友好，博士的话一定会有办法的。”芙蓉把手搭在神念两肩上，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jiejie要去的地方，无论是哪里我都会跟着。”神念突然坚毅起来，仿佛回忆起什么痛苦，神色肃然。 “可是这孩子就算到了总舰又能做什么呢？看他这样子估计是连战场都没见过吧。”行板走过来捏了捏神念的脸，虽然她比神念矮不少，却是一副长辈的态度。 神念皱着眉，像个较真的小孩，认真道：“我很有用的！” 神念走到会客室的沙发旁，屈膝蹲下，把手探到沙发底下，随后双腿缓缓直立……沙发被水平端起。 行板直接傻眼，芙蓉坐在椅子上认真地看着，两只手轻轻地鼓起掌来。 神念小心翼翼地放下沙发，生怕撞坏了什么东西。整个过程中，呼吸都平稳如常，丝毫不急促，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好厉害！” “真了不起~” 两人同时发出赞叹。这种程度的力量，已经超越大部分在编的武装干员了。 神念也不清楚自己身为修玛吉亚的事，只是觉得自己做得到，便做了。发现自己力量大得出奇，也是惊喜。 “这样的话当个重装干员应该是没问题……” “不，仅仅是有力气还不够，在战场上看的是战斗经验和生存技能。spirit的话……还是不要成为干员的好。” 可能是出于担心，芙蓉并不想让神念成为战士。她也见过不少生死离别，不想看着年轻的生命早早丧失。 可神念见芙蓉这般相劝，即便温柔，却还是以为自己表现的还不够格，于是焦急地咬着下唇。 直觉告诉他，自己的身体还能做到许多事，可是自己现在一概不知，只是迷茫。 气氛有些凝固…… “行了，不要和这个小鬼头瞎闹了，是时候继续下午的工作了。” “好，那spirit你就和行板小姐在办事处待着吧。”芙蓉重新披上那件黑色礼装，拎起了装满医疗器械的手提箱。 “等等，我也和你一起去。”行板也戴上了挎包。 “那办事处呢？” “让他看着吧，也算考验他了。” “好吧……等我们回来哦，spirit君。”芙蓉轻轻挥手告别，脸上还是那令人安心的微笑。 神念也微微招手，呆呆地目送她们走到门口，关上门，直到门上铃铛逐渐归于寂静才把目光移回来。 他现在，无比激动，又不可避免的十分迷茫。面对一个陌生的世界，却又遇到了足以让他安心的人。因为先前的事情全部都不记得了，因此眼前发生的都是那么色彩斑斓，真实的可怕，一时间干劲十足又不知从何努力。 神念走进办公室，发现行板的电脑没有关，于是抱着一丝愧疚之心，私自使用电脑上网查询有关这个世界的一切…… 离办事处稍远了点，行板向芙蓉凑近了些，低声说道： “芙蓉，你不觉得那小子有点奇怪吗？” “奇怪？spirit只是力气大了点啦，很多萨卡兹男性也有差不多的力量的。” “问题就在这，那个小子的头上，角，兽耳，光环……什么都没有，也没有长翅膀和尾巴。我仔细观察了一下，没有人为截断的痕迹。” “有没有可能是把头顶的光环给藏起来了呢？” “你也应该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吧。” “哈哈，行板小姐你该不会想说spirit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芙蓉像是猜到笑话的结尾一样不由自主地破颜而笑，可是行板神色严肃。 “也不是没有可能。” “哈哈……好了，安心工作吧。”芙蓉只觉得行板的想象力过于丰富，哭笑不得。 “谁跟你开玩笑了……”行板无奈道，“其实我跟你来，还有一个原因，最近夕照区一直有传谣言，是对你不利的。” …………………………………… 神念至今没有发觉自己是修玛吉亚这件事，以常规的方式浏览信息自然要慢上不少，然而也是收获不少。 芙蓉嘴里一直说的「矿石病」，就是以一种名为「源石」的矿石引起的不治绝症，因此才会这么严肃地对待。 这个世界的人类种族的分支，多得离谱，每种都能对应自然界的某科动物，又或是神话中的生物。 而正巧的是，芙蓉所在的种族萨卡兹，正是这个世界的风口浪尖，因为易感染性和一些历史因素，是最招人歧视的种族。 “难怪会说出那样的话啊。” 之前芙蓉问自己为什么不害怕她，现在也能理解了。 想起她那温柔善良到没边的性格，真是怎么也无法想象到是这么被人说是「恶魔」的种族。 那一身黑紫色调的服饰，再加上头顶那一对短小锋利的尖角，不了解她的人的确很容易就能把她和传说中的恶魔相联系。 然而她根本不会伤害人们，反而是宁愿伤害自己也要拯救他人。 明明是恶魔般的身体，却有着比天使还圣洁的心灵。这样美丽的反差不禁又一次点燃了神念炽烈的喜欢。 既然自己喜欢的jiejie是救死扶伤的医生，那自己也要追上她的步伐。 神念看着一架子的医书，突然觉得自己有决心有能力征服它们，于是拿起一本有关矿石病的基础书籍，开始认真的翻阅。 ……………………………………………… 天色渐黑，两女刚从一户感染者家中出来，正准备回办事处。 “喂！魔族佬！”后方巷子传来非常嚣张的声音。 “（好重的酒味……）有什么事吗先生？”芙蓉好像是被这样叫惯了，主动回头问道。 “你刚抽了我父亲的血，你问我怎么了！” “我不知道您想表达什么。” “先生，先冷静地告诉我她都做了什么，我也好写进报告里。” 行板站出来，插在二人中间，护住了芙蓉。 醉酒的感染者越发激动：“她抽了我父亲的血！魔族！抽血！你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先生，我只是个普通的萨卡兹，鲜血对我没有任何吸引……” “谁和你说血魔了！这位朋友，你说说，收集感染者的血液，这是什么居心？”醉酒男拉住了过路的一名特工打扮的男子，全身上下裹的严实，只露了上半张脸。 “嘛……术士会拿感染者的血施术，这我也是听过的。”可疑男子有些刻意地说道。 “听听，这才是公道话！一定要把这魔族佬赶出夕照区，不要让预言成真！” 周围的人听到「预言」二字，都不禁冷汗直下，出于好奇，逐渐聚了过来。 双方继续争辩，敌方中心似乎由醉酒男转移到了半路被叫住的可疑男子。 在这期间，芙蓉一直据理力争，并且已经退避三舍。而可疑男总是抓住芙蓉话里的漏洞，想让她一退再退，直到要把她逐出夕照区才行。 …………………………………… “芙蓉jiejie她们怎么还不回来啊……” 一个下午的时间，神念在办事处看了大半的医书，基本掌握了有关矿石病的知识，他也没想过自己能学的这么快，很多知识不用刻意去背也能记住。 然而正当他感到些许飘飘然的时候，去愈发觉得头痛——那是他的处理器发出的警报。 「检测到大范围恶意，允许使用恶役士系统」 除了来自身体对恶意的本能感应，神念自己，似乎也能察觉到，芙蓉jiejie正处在恶意的攻击中。于是书都没来得及放回架子，扔在地上就跑了出去。 面前的景物都像风暴一般袭来，神念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有这么快的速度。不一会儿，顺着感应，来到了夕照区的广场。 神念站在人群外喘着粗气，见芙蓉被围在中间，万分焦急，又担心自己听不见中间的人在说什么。 “你们视我为用感染者鲜血施术的残忍术士，把我当成散布灾难的魔族，我都不介意……可是我一旦退缩了，就会错失拯救生命的良机，我只想拯救更多生命，除此之外，对夕照区毫无所求！” 芙蓉义正言辞，大义凛然地朗声道，即便是站在最远处的神念也听得清晰，听得感动。即便人们这样诽谤她，她还是要想着救他们。 “少在这里扯谎！大伙一起上，把魔族佬赶出去！”可疑男子继续煽动人群，并且偷偷掏出了自己的法杖。 一些人冲了上去，一些人站在原地不动，还有一些人选择背对芙蓉，离开这是非之地。 无论他们作何选择，芙蓉只是站在那里，既不选择战斗，也不选择逃跑。 可围攻她的人可没有那么好心，神念眼见着为首的可疑男子拿出法杖，待后来的人群挡住他后，把杖尖对准了芙蓉。 “不要！” 神念此时瞳孔地震，他只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早点冲进去，然而法术攻击已经放出，恐怕已经悔之莫及。 不！为什么这可恶的命运总要将自己和jiejie分离，为什么总有人要用恶意去破坏自己的美好，为什么自己无论多努力也逃不开恶意的结局！ 此时，神念恨的，不是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而是这充满恶意的世界。一股鲜活的恶意再次从他的内心苏醒了，自己要带着这恶意，去摧毁别人的恶意，绞杀，虐杀，蹂躏致死！ 「PAUSE！」 就像是假面骑士克洛诺斯的必杀，这声pause从神念的机体中发出，然而没有那种唯我独尊的气势，而是如冷静的指令，是对芸芸众生的命令。 以神念为中心的空间开始发生扭曲，扩散至整个夕照区，眼前一切都如按下了暂停键，定格在pause发动的前一瞬间。 那些企图围攻芙蓉的人，此时他们的表情也暴露了他们扭曲丑陋的内心。 一团绿雾裹挟住了神念，向中心空间聚拢至消失，又在人群中央散开，把神念带至了芙蓉面前。 「RESTART！」 pause结束，神念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用攻击抵挡对方的法术攻击。对他而言也只有一个令他毫不犹豫的最佳选项。 芙蓉原下定决心要用自己生疏的法术一博，不成想面前闪现一道灰暗的背影，挡在自己正前方。 没人看清这一瞬间发生了什么，只听得法术弹「哐」地一声，像是砸中了什么金属，而后烟雾四起。 可能是为了遵循「有烟无伤」的定律，令人们都大吃一惊的是，一个奇装异服的少年突然屹立在那里，背对着施法的可疑分子。从那被炸得破出一洞的衣服上可以看出，他是硬生生接下了一击。 然而男子在意的却是刚才的烟雾，心道：“（奇怪，我没有用那么强大的力道啊）” 待烟雾散清，芙蓉才看清，面前之人乃是神念。一时惊得无言可出。 “对不起jiejie……我来晚了……噗呜——” 神念喘着气，发现芙蓉安然无恙，最多只是衣物在混乱中有点弄脏弄乱了而已。刚安神一笑，转而却呕出一口黑血。 “spirit！spirit！”芙蓉被吓得花容失色，连忙扶住嘴角还挂着血沫的神念。 「机体受损，已排出造血废液」 “jiejie，放心吧，我没事的。”因为吐的不是真血，而是排出了机体废物，神念说话令人意外地活气爽朗。 “英雄救美？你小子谁啊？袒护魔族佬的也得滚出夕照区！” 眼前的一幕似是神念所熟，他再一次说出了那句昭示身份的宣言： “正如你所说，我只是个路过的……”神念轻微停顿，话到嘴边却不知何言，「修玛吉亚」四个字是不会出现在失去数据的处理器中的。 极速运转思考了过后，结合自己所收集到的信息，神念也推测到，芙蓉被围攻，也是因为萨卡兹的身份。 白色的恶魔在狂笑，黑色的天使在哭泣。 出于对这群衣冠禽兽的不屑和愤怒，以及想要成为和芙蓉jiejie一样存在的向往，神念沉吟道：“路过的萨卡兹罢了！” 说罢，神念头顶凭空燃起绿焰，裹成尖角状，如一阵轻风吹散了角的隐身衣，仿佛那一对恶魔尖角就是他原生所长，黑泽修长，锋利威严，自然而成。 绿焰消散，而一个象征着「爱」的恶魔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