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老狐狸
简单交代完凯琳，黑泽也不准备留在这里等她，照着南方一步踏出黑泽瞬间消失不见。 这一幕景象再次让周围的人群庆幸起来，情况未明的时候果然不能冒失行动，否则这一条小街真可能又一次被清空。 七号庇护城东南方，一处罕有人际的嘎吱角落。 黑泽的身影突兀间出现于此处，他停下脚步转头往西北方看去，用万灵通用语说道：“三、二、一……” 随着黑泽展开倒计时，来者也果断从空气中现身，并直接做好死战打算。 看着那一身奇怪树纹装束的莫名之人，黑泽问道：“有事？” “阁下突然间出现在我的庇护所之内，现在怎么反倒问起我有事没事。未知的来者，你不觉得这很没客人应有的礼数吗？” 在灿金树纹装束之人的后面，又出现一个着装华丽的年轻女性，对方的外显年龄大概只比黑泽年长两三岁。 “嘿嘿嘿嘿。”黑泽莫名其妙笑起来，这笑声让另外两人异常不舒服，“貌似是我有点唐突，不过我好像不算是客人，我只是一个路人。” 着装华丽的年轻女性顿时充满杀气：“阁下是在故意挑衅我七号庇护城吗？” “别这么大火气嘛。”黑泽微笑着回答，“我只是在打听这里的信息而已。” “既然如此。”七号庇护城的主人和树纹人缓缓消失，“还望阁下有那个实力。我们出去解决！” “你说了算？”黑泽往庇护城外瞥一眼，懒得跟那两个脾气不好的家伙交手，“我现在没兴趣接触你。” 不理会那两个果断消失的傻子，黑泽一步踏跨往七号庇护所的中心城区，他打算先在那里边弄一个临时住所。 金思在清水古界中默默吐槽一句：“你不讲道德……” 中心城区是七号庇护所里最好的居住环境，与外圈普遍有锈迹的全金属制城区不同，中心城区完全是一副全新的自然天地。 金属味贼大的外圈跟这里基本没法比，以亮白金属为底色各种植物为点缀，中心城区的自然气味在内外的对比之下会显得更加宜人。 那些亮白金属黑泽很眼熟，地精族的老搭档蛋壳通常就会用这种亮白金属制作，他想不熟悉都不行。 想来这片遗失之地肯定也有地精族存在，不然中心城区内的这些亮白金属，不会有如此柔和的反光性质。 金属需要保养，贵重特殊的金属尤其需要专属保养，越是纯度高的金属越需要时常保养。 很显然，这种亮白金属只有地精族才能进行最好的保养，人族不会对这种蛋壳金属情有独钟，更不会在保养金属的时候悉心注意‘灵魂’。 黑泽眼前的这些亮白金属，就算以主界的挑剔水准来看，也是很合格的评价范畴。 如此，黑泽才更倾向于这片遗失之地，还有地精族存在。 中心城区是重要地图，这里不可能没有守卫和隔绝，可惜的是他们发现不了黑泽。 这偷偷摸摸的行径让金思异常无语，但她没办法对黑泽的行为指手画脚，只能任由他在七号庇护所瞎搞。 要怎么在这里找临时住所，这个其实很简单，去庇护所主人家里等着就行，相信她会给黑泽白送一处相当不错的客房。 中心城区，海色蔚蓝公园，最中间的一座亮白金属制别墅周围。 悠闲行走在鸟语花香的公园当中，黑泽享受着轻风吹拂而来的轻松惬意，各色花朵生长在翠绿草坪之上，杂乱的花香简直是嗅觉灾难。 “嗯……连品种都不会分配吗，乱种还不如不种！” 黑泽一脸嫌弃地捂住口鼻，他闻到的花粉味跟假的一样，别说香不香他现在脑子里边只有土腥味最为独特，那种充满金属铁锈的糟糕土腥味。 “阁下好像有些多管闲事！” 某人的奇怪行为让花主人异常不舒服，某人的评价更让花主人不舒服，没直接动手就不错啰还管东管西简直欠锤。 黑泽摇摇头，否认道：“这不是多管闲事，你种花的时候难道不知道重金属超标这种说法吗？你种的木花还是金花？你家的花难道还需要补铁？” “……”树纹人无言以对，他扶持的大小姐确实很缺乏这方面的常规知识，虽然他更不会养花。 花主人愤怒道：“这不需要你来管！” “唉。”黑泽无奈说道，“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啊。” 花主人反驳：“你才养尊处优！” “我的确有些养尊处优。”黑泽承认道，“但我很有自知之明。怎么样？你难道也有自己是废材的自觉？” 花主人当即否认，“我没有。” 黑泽立刻说道：“看吧。你并没有自己很养尊处优的自觉，那你刚刚哪来的自信反驳我？” “你……”花主人终于发现自己被带到坑里去了，“我不想跟你多嘴……阁下要是不说明来意，我不会再对你客气！” “不用着急，我现在很乐意说明来意。”黑泽顺着公园道路，边走边解释起来，“你们七号庇护所距离那棵树最近，由此我只能先到你们这里来闲逛，就这样。” 花主人顿时皱起眉头：“你到底什么意思？” 黑泽继续说道： “我之前的行为你俩都知道吧，那么更多的细节也不需要我再重述。 我的目的就是那个流亡者，如果在刚见到我的时候你们直接果断出手，或许你们还有机会。不过现在，单凭你们俩已经对我没有威胁。” 装束全变的凯琳适时出现在黑泽身后，那淡淡的威胁压迫让庇护所主人和树纹人脸色剧变，此人的实力已然能对他们造成严重威胁。 黑泽满意地欣赏起现在的凯琳，一头柔顺漆黑的发丝被长长的单马尾束在身后，美丽的面容上充满冰冷杀机。 一席厚重墨色的武装长裙看起来很有分量，但从风摆来看其实真的很有分量，除了脖子手腕脚腕这身裙子一点不缺布料。 配合上凯琳本就利落的气质，整体看起来反倒有些魅惑和灵敏，也充满让人心悸的刺目感。 强大与美丽兼具，这就是黑泽的新任跟随者，一个叫凯琳·莎的流亡者。 这个便宜，只能说黑泽捡得不亏，那一瓶泣血药剂也算物尽其用。 事情的发展稍微有点出乎意料，花主人和树纹人着实没想到自家的庇护所当中，竟然还能有这等实力的流亡者。 看来，筛选部门得改一下名，换个新的主持者了…… 这时候双方正处七号庇护所最重要的中心城区，为了不让问题真的被激发到不可调和的地步，树纹人只能亲自出来交谈： “流亡者阁下，你的遭遇确实是我们七号庇护所的严重失职，为了避免我们双方都不愉快，今天的事大家就此结束如何？ 只要这位阁下对我们七号庇护所没有别的想法，我们可以重新把两位视作贵客。” 黑泽微笑着点点头：“早这样不就好了嘛，何必硬让我揭露出你们庇护所的重大失误？” 花主人没有反驳树纹人的决定，可她依旧有点硬气：“阁下的行为对我们没有坏处，这么大的失误越早发现越好。” “没错。”黑泽赞同道，“那么我的报酬，就用这公园里的一处住所来抵消怎么样？” 花主人果断反对：“不行，海色蔚蓝公园的庄园很稀缺，不可能就这样给你。” 黑泽开始讨价还价：“以我们的实力来说，你就算白给我们两处这里的庄园都正常，一处都不给你简直抠搜到让我无言以对。” 花主人脑门疯狂抽筋：“你不要得寸进尺……这里的庄园不可能给莫名其妙的家伙，那是对中心区居民生命的严重威胁。” “不管怎么样，这里我一定得住！”黑泽打定主意要在这里住，反正他也闲得没事干，“说出这里的居住要求，我不会白捡便宜。” 花主人收敛起不满，说道： “实力强不代表你一定能住进来，海色蔚蓝公园里的庄园是对七号庇护所有巨大贡献者的最高奖励，如果真想住进来你也得对七号庇护所有巨大贡献才行。” “所以说。”黑泽不客气地询问道，“你所说的‘巨大’贡献，到底得要多‘巨大’？总不能你说多少就是多少吧……” 花主人举个例子：“在七号庇护所有覆灭灾难的时候你能发挥最主要的作用，那你就有住进海色蔚蓝公园的资格。” 黑泽计算起对等价位：“区区一座金属庄园有这么贵吗？按照你的话来算……我难道还得等你们庇护所消失？” 树纹人不得不郑重纠正一下：“这位阁下，我们非是在为难你，这座公园里的住所一直是固定数量。 就算是以前在这里住过的人，只要时间一到我们也会让他搬离此处，无论是谁居住一次的时间都只有百年。” 黑泽突然好奇地问道：“也包括她？” 花主人理所当然地说道：“这是我的庇护所，你说我算不算。” “养尊处优啊~~养尊处优~”黑泽打个哈哈也懒得再计较，这里确实是人家的地盘，“等危机出现不可能，我不会在你们这里停留多久。 赶紧提个明确条件，省得我们再浪费时间。” 花主人说道：“早说你不会久留，我才不会对你这么关注。” 树纹人接着说道：“抱歉两位，为了防止意外我们才不得不弄得这么紧张。 我叫阿勒米斯，是七号庇护所赎罪教派的祭祀。她是裴蓓塔，现任的七号庇护所主人。” 黑泽也进行简单的自我介绍：“黑泽，一个喜欢四处漂游的家伙。她是凯琳，我新捡的跟随者。” 裴蓓塔向凯琳诚心建议道：“以你的实力，跟着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真的好浪费。你要是愿意成为我的助力，你的地位绝对不会比阿勒米斯低，我建议你好好考虑一下。” 凯琳丝毫不为所动：“主赋予我新生，我理应追随至生命结束。” “死脑筋。”裴蓓塔向阿勒米斯气愤地问道，“你们流亡者都这么愚忠吗？” 阿勒米斯对裴蓓塔毫无办法，他无奈解释道：“流亡者追逐光明，黑暗不容我们有丝毫异心，否则镇世之树不会承认我们这些卑微的追逐者。” 裴蓓塔就知道会是这个回答：“光明在庇护所，黑暗在外面。镇世之树不会怜悯濒死的流亡者，只有我这里能避免他们暴尸荒野，成为威胁。 你们那所谓的追逐光明，向那棵大树朝圣，只是你们的自我安慰而已！” “星辰的谨言不会是虚假。”阿勒米斯理解裴蓓塔的稚嫩，在真正见到镇世之树以前他也是这种类似的想法，“我们不能遗忘这里是囚笼的事实。” “哼……”裴蓓塔完全不赞同流亡者的观念，“我只见过鸟笼、兽笼，没见过大到摸不着边的囚笼，你们的观念说服不了我！” “抱歉，两位。”阿勒米斯道歉道，“城主从未出去见证过镇世之树……我们七号庇护所的条件是，你能去带来一份镇世之树的枝叶吗？” 黑泽疑惑问道：“就这样？” 阿勒米斯诚实地回答道：“我本想让两位阁下带城主去亲自见证一下镇世之树……可她未必会接受这种无礼要求，所以我只能退而其次请阁下去带回一份镇世之树的枝叶。” 黑泽点点头：“可以。” 这时候，裴蓓塔顿时反驳起来：“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同意？” 阿勒米斯记得清清楚楚，他回答道：“城主刚接任的时候。” “哼……”裴蓓塔只能承认，自己确实说过不想去见识镇世之树的气话，“那时候的我不是现在的我！ 但是，阿勒米斯，你真的打算就这样把我交给两个莫名其妙的陌生人吗？” 黑泽趁机插话道：“我还没同意呢。” 裴蓓塔气道：“你先别说话！” 黑泽无奈回答：“你是雇主，你说了算。” 裴蓓塔向看着自己长大的监护人阿勒米斯，认真地说道：“阿勒米斯，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爱耍脾气的小孩子，我会让自己成为一个完全合格的城主。 有些事情，你不需要把我保护得太过小心，我总是需要更多教训的！” “城主，活在这片囚笼，很多事情我们只能身不由己。”阿勒米斯不敢直视裴蓓塔格外认真的眼睛，“这两位阁下值得我们七号庇护所寄予期待，畅游于黑暗且能保持完整理智的强者，已经足够我们赋予高度信任。” 裴蓓塔想知道的不是这个：“阿勒米斯，你不要回避我的意思，你为什么一直不能亲自带我去见证那棵树！接任时候的那个人要是你，我肯定不会讨厌出去！” “城主，我是七号庇护所赎罪教派的祭祀……”阿勒米斯转过身，向着北方郑重地俯拜下去，“我早已没有继续朝圣的资格，我是试炼的失败者！ 失败者不再有继续追逐光明的资格，流亡者无法追逐光明那就只能用余生进行赎罪。 这是一片囚笼，囚笼只会关押囚徒，失败的囚徒只配跪着赎罪！” 嘭！！！ 亮白的金属地面上沾染起一片血渍，通红但暗杂的血液，与小巷中的那些流亡者一般无二。 裴蓓塔任由阿勒米斯朝拜镇世之树，她冷着语气说道：“这就是我不认同流亡者观念的原因，阿勒米斯。你们的观念太极端了，极端得我很害怕……” 阿勒米斯不想强硬反驳她，那没有丝毫意义： “城主，所有庇护所中都有赎罪教派，所有流亡者都是赎罪教派的潜在教徒。这两位强大的阁下也一样，他们也有成为祭祀的可能。 老城主也曾今跟你说过，庇护所存在的目的是庇护弱者和血脉，而不是庇护已经侵染罪孽的流亡者。 我们终究得为血脉的罪偿还代价，我们不是可以被轻易谅解的无辜之人，镇世之树是那个地方唯一留给我们的挽回机会。” 裴蓓塔还是首次听到‘那个地方’：“那是哪里？为什么值得你们如此追逐？我们又犯了什么罪？竟然需要顺着血脉去偿还？！” “那里是我们最开始的家……”提起这点阿勒米斯深深地怀念着，可突然他又怒吼起来，“最该死的就是我们！毫无疑问就是我们！！那个恐怖存在做得丝毫没有错，我们理该被如此对待！！！ 叛族！弃神！勾结罪孽者！漠视同族哀亡！祭祀罪孽的邪神！谣传末日的宣言！贪图神子血脉！狩猎结盟的泰坦！覆灭万灵真韵！偷盗轮回蕴魂……摧毁世界树根基。” “城主，这样的我们为什么不需要用无数代血脉去偿还？为什么不需要用一生的执念去追逐那道赎罪的光？” 裴蓓塔沉默道：“我不知道，我没有亲自经历过……” 阿勒米斯缓缓跪坐起身，苦笑道：“对啊，我跟你说这些，没有多少用处。错的是我们那一时代的孽障，除了血脉跟新生的你们又能有多少关系呢…… 城主，我所说的身不由己你应该能体会了吧，流亡者才是我们的真面目，受庇护之人只是我们自欺欺人的一个血脉延续方式。 你和这位黑泽阁下，对这点应该还不是很清楚……” 黑泽无视阿勒米斯的过激反应，也不接某话茬：“所以，你们的要求到底是让我去摘树叶呢，还是让我带着大小姐去观光？” 阿勒比斯站起身，舒心轻笑道：“既然城主同意，七号庇护所的条件就换成带她去见识镇世之树吧。 黑泽阁下，作为我们庇护所改换条件的补偿，这处公园的空闲庄园你们两位可以随意选择居住。” “好。”黑泽并不打算现在就带裴蓓塔去镇世之树，“不过我还有一点事情要处理，我和凯琳先去挑选完住所再说。” 阿勒米斯回答：“请便。” 说完，阿勒米斯就带着裴蓓塔，果断消失在黑泽两人的视野当中。 遥望向镇世之树所在的北方，黑泽轻声嘀咕一句：“人老成精，只是看起来年轻而已……凯琳，你不会也是这种老怪物吧。” “……”凯琳突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进行回答，“主，年龄对足够力量的我们来说，不是可靠的寿命标准。” 黑泽突然微笑起来：“我知道……我想说的是，你有什么目标吗？” 凯琳简单回答道：“朝圣。” 黑泽摇摇头：“除此之外的目标，以你的实力怎么会变得这么惨？那棵树近在眼前，朝圣简单得不像是一场舍命追逐的行动…… 啊~~算了，还是我自己慢慢去摸索吧，提前知道太多没意思。你就说，你还有什么目标！” 凯琳犹豫一下，还是明确说道：“自由。” “呵呵！”黑泽很满意这个回答。 他靠近凯琳用手指轻抚这位美丽追随者的右边脸颊，然后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肆意调笑道：“等我把你玩腻了，给你自由！” 金思：“？？？” “是，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