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火种计划
“但是就在我纠结能源和技术难关的时候，我意外发现这片平原外的‘天空’，根本不是我们常识当中的‘太空’。而是，‘界外’……” 说到这里，艾雅还是隐隐有些恐慌，作为血族公主的她可知道不少‘不可言说’、‘不可探究’。 她也没少亲眼见过死神，什么能知晓什么不能去碰，她一清二楚！ 不够强，有些信息是不能提前接触的…… “界外？” 看着艾雅的奇怪样子，黑泽敏感觉察到了什么。 艾雅知道黑泽的底细，因此她没打算保密：“我们的世界之外，是……” “停！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我知道的东西已经够多了。那玩意儿，目前还是算了吧……”黑泽果断拒绝艾雅的好意。 他可不想再次陷入心情低谷期，好不容易才爬出来一点啊…… “好吧，‘最特殊’的冕下。” 艾雅瞬间换一副别的奇怪表情，接着说道：“平原天空外的事不能让更多居民知道，所以我只能建立聚议会，从上到下让研究员们养成经常摸鱼的好习惯。” “真是难为你了，艾雅公主。”黑泽代表主界向格拉默遗失之民们的祖先，艾雅·格拉默发表深切的慰问、感想。 “……外面的事，只有议员和苏醒者能接触。而聚议会存在的目的，就是想尽办法让‘摸鱼’合理，并让居民们渐渐淡忘‘归界计划’。” 艾雅对黑泽报复性的‘慰问’很是无语，没想到这位星辰冕下竟然是个记仇的小心眼，属实有点出乎意料。 “可接下来的情况却出乎了我的预料……就算研究员们大部分时间都在摸鱼，但研究一直都在继续，我们也不可能放着那些魔导资料不学。 这里实在是太小了，没有生存目标别说居民们，就算是我也曾一度产生过自毁的念头……” 精灵和血族的生命都比较漫长，这两族熬不住寂寞选择自杀的概率会远比其余三族高，这是黑泽可以预见的事实。 主界的精灵普遍可以存活两千年以上，就算是在这无魔力的格拉默遗失之地，血族和精灵的极限寿命也能达到千年。 排除普通血族和普通精灵，那些别有天赋的成员会拥有更多寿命，比如，血族侯爵LS奇。 长寿并不全是好事，至少在这狭小的格拉默遗失之地中，活得越长久就越是枯寂。 死亡将会成为长寿种族的一种解脱，自杀率高增也就属于‘正常现象’。 但这种‘正常现象’对于艾雅来说，却是一种没有意料的严重心理打击。 黑泽没有干扰心情低落的艾雅，他耐心等待着艾雅缓解心情，继续讲述有关‘归界计划’的事。 作为艾雅这么多年来的唯一一个主界心声倾吐对象，这点绅士风度黑泽还是会遵守的。 “为了给居民们或者说我们自己，一个继续生存下去的理由，魔导科技必须得发展起来，哪怕发展速度极其缓慢……” “这好歹，是一条明确可走的路，也是一条可以说服大家的存在‘意义’。 ‘归界计划’这条必死之路还是被我捡起来了，并且还被我们聚议会深深植入每一位居民脑中，成为他们最主要的存在意义。” 立刻就死和煎熬等死，聚议会全体议员都选择了后者，苟延残喘着等待死亡降临，这就是‘残存者’的最初含义。 事实也如这个词一般发展了下去，老地精摩斯德延续的遗失之民，真就验证了‘残存者’。 在艾雅带领下的格拉默大聚地时期，恐魔一直都不成威胁，这也是她绝口没提恐魔的原因。 “作为格拉默大聚地的领主，我很清楚外面有多危险，所以‘归界计划’的后继发展方向完全不在‘飞天’之上。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下面被封印的那个东西也很有可能会诞生意外，堡垒的制造上我们就放弃了绝大部分飞行部件，全用去堆砌战斗力。” 堡垒的炮火有多猛黑泽没有具体感官，毕竟他又没有亲自体验过，而那几个亲自体验过的家伙为什么没被轰成碎渣渣。 这个得去问希希了，作为堡垒的最高控制权，一位从血之权柄中意外诞生的血精灵，她对自己血系能源的控制可比LS奇那个前废材精深得多得多得多。 格拉默大聚地中，除了主人艾雅之外，实际上就属她最强。 哪怕是现在的LS奇，也不够她一只手虐的。 境界代表不了全部，尤其是遗失之地中的原住民，有时候没有境界的他们反而强得让人难以理解。 “生存下去是我们唯一的实际目的，智慧生命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得有目标，更需要有事情做。 因此那些遗留下来的，除魔导科技资料之外的‘文明传承’就显得尤为重要，精神娱乐一直都是我们必不可少的重要食粮。只是在‘归界计划’下变得更重要了而已……” 看着非常眼熟的主控资料室，黑泽也找到更多的熟悉感，他继续听艾雅述说着。 “‘归界计划’其实就这么简单，它本质上只是一个谎言，一个源自于我的谎言。” 黑泽是外来者，艾雅坦白得很直接、很开心，对黑泽这个任务执行人，她不需要产生过多的顾虑。 因为罗德，更因为空尊亲临。 而且，她对黑泽也不是完全陌生…… “火种又是什么？外界大概一千年前是不是有别的外来者进来过，德玛斯卡那时候发过很明显的疯，更明显的是下面那东西那时候肯定被刺激到了。” 疑问其实还有很多，但黑泽并不打算对所有问题都寻根究底。 他还太弱了，他可不想现在就去触碰更多与主界有关的隐秘，某些甚至与他自己有牵扯的隐秘，更是越迟知道才越好！ 逃避肯定无路可走，时间与命运更是被定死了，但至少能够多争取一些属于自己的空间。 “‘火种计划’是‘归界计划’的预测备案，我们当时闲得很无聊，自然不会介意为一些奇思妙想或恐怖预知，做试验和做准备。 因为恐魔的实际原因，‘火种计划’很轻松就跃上了我的提案桌，‘为末日做准备’这种超级工程，我肯定是很愿意让居民们去执行的。 这座堡垒我费尽心思也才拖了三百年，各方面的设计和制作条件，都被我提到了理论上的极限，要是要求再苛刻一些，可能地精族就得先全体自杀了……” 说到最后，艾雅脸上浮现出发自内心的微笑，想起那些严重自闭了几百年的地精她就忍不住笑容。 在堡垒建成之后的地精族全体看来，他们的艾雅公主简直就是传说中的恶魔与魔鬼之集合体，可怕得不得了。 只要有一点不对头，就是整体方案的全部推翻，三百年来的一次次挑剔和折磨，仿佛没有尽头。 堡垒地下的纯金纯度究竟有多高多平均，估计摩斯德是最清楚的一个，一微米一微米间的记忆，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忘记。 本来艾雅还想把单位细化到纳米级，但摩斯德那欲仙欲死再提自毙的眼神，还是让她放弃了变成真·魔鬼的想法。 “‘火种计划’是众所周知的‘归界计划最终备案’，这本来只是我们给自己找事做的一个借口，没想到后来还真能用上……” “火种就是‘文明’。或者说是我们必须生存下去的一个坚定借口，我不知道主界是不是全毁了，就只剩下我们这点幸存者了。 尽力保留好主界的文明火种是我们的一部分职责。 分解而下，居民们是最为重要的‘种族火种’组成，文明传承同样是非常重要的一步‘传承火种’，也可以直接称作‘文明火种’、‘知识火种’。” “作为第一苏醒者和亲王之女的我，同样可以算作一个‘血族火种’。我有神主和空尊jiejie亲自赋予的庇护，没那么容易死去。” 艾雅不想跟黑泽提他们的黑暗面，火种计划其实还有一个很残酷的下位备选，以人族纯血为寄体提出的‘种族火种计划’。 这个计划的提出时间，正好在创生子树降临之后。 提议者是人族那一任的代表议员，一个不怎么感冒‘享乐摸鱼主义’的悲观现实主义分子。 艾雅是跳出了种族的议长，除了精灵与地精之外，每个种族的议员都有更换过，其中人族更换得最为频繁。 血族第二任的LS奇才刚上位，人族就已经换了快三十七任，狼人换了也有十三任。 狼人是死一个换一个，人族偶尔也是死一个换一个，有时又是不想干了就换人，看起来非常之任性。 兰陵界人族的血脉拥有超高适应性和兼容（容纳）性，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种族天赋和种族特征，但论环境适应力却是最为顶尖的一大高智慧族群。 人族对其余强悍种族的血脉兼容度极为恐怖，满世界乱窜的半人半啥简直屡见不鲜，早就成为了一种世间常态。 纯血人族的血脉可以容纳多种族基因，基于这点特征诞生的‘种族火种计划’，稍微想想就知道怎么回事—— 在不到万不得已的最后时刻，连艾雅公主都不再保险的那种时刻。 以一位纯血人族为寄体，往其体内契合的部位注入其余各族完整而鲜活的基因信息·血rou/肢体/脏器/骨骼，待寄体深眠之后，再把其封入创生神树的树干之内无期限保存。 期待别的外来者能够打开神树，利用基因技术重新复现五族的生灵，最后达成种族火种延续的目标。 深眠的寄体不会死去，他脑中存放记忆着整个格拉默大聚地已有的所有知识，借此可以达成‘文明火种’目标。 这是极端绝境下的黑色悲观火种，然也不得不承认，这点是有可能行得通的。 如果没有艾雅公主的话，这才会是最后的‘火种’计划…… 可没有人知道艾雅拥有死神的庇护，这里更没人知道她拥有空之神明的庇护，还跟某空白关系很好。 这个真·‘火种’计划被除了艾雅和LS奇之外的所有议员赞同了，LS奇之所以没有赞同，是因为他压根就没有话语权。 一个吉祥物而已，真正的血族代表永远都是艾雅。 期待别人来救就只能是期望，创生神树才是‘种族火种计划’的真正成立支点。 子树必有主体，世界树主次之间必有联系，刚刚出生的世界树或许无能为力。 可成熟的世界树，花费一定代价之后是可以强行逆转，把这处子树完整牵引回主体的。 到时候哪怕格拉默次位面毁灭了，被封存于创生树内的火种寄体依旧能够存活下去，甚至有希望被拉回主界。 如果主界有缺失这五族，那就可以借由寄体体内的基因进行种族复现，补足已灭绝的缺失种族。 魔导技术和文明资料补足也会是一个方面，不过还是种族补全最为根本，技术这种东西是可以慢慢推敲的。 就算主界的基因技术不够种族复现，寄体醒来后脑内的资料也会是一大发展助力。 能够凭借基因进行种族复现的主界不会太缺那些资料，而不能凭借仅仅基因进行种族复现的主界，会很需要那些魔导技术。 无论怎么样，这个寄体都会有大用处，哪怕是出了意外变成博物馆里的‘格拉默纪念标本’…… 火种计划成立的前提，只需要三个字，‘有希望’。 至于现不现实，概率大不大，这就不是格拉默大聚地研究员们需要在意的问题。 他们自身难保，能为主界做这么多，已是仁至义尽。 另外，被坑进堡垒主控室无奈沉眠的LS奇，其实是研究员们为‘种族火种计划’进行的一个试验。 寄体长期沉眠之后，还能否留存有以往记忆，会是很关键的一点。 又因为德玛斯卡意外出现的原因，这个计划彻底被提上了执行名单，执行人就是摩斯德，他也是唯一试验体LS奇的最后观察员、研究员。 德玛斯卡的意外出现，也告诉了当时的所有研究员，主界是能够连通到这里的！ 能够通过创生神树连通到格拉默大聚地！ 德玛斯卡的出现，让‘种族火种计划’一直都处于待执行阶段，摩斯德和当时的所有研究员都期待着下一位主界来人。 ‘有一个疯掉的公爵大人，那就肯定会有一个没疯的接引人。’ ‘公爵大人明显是彻底堕入罪属后，被追杀而来的！’ 这是一个充满了期待的美好想法，可惜时间在一点点冲刷着这个期待，德玛斯卡的降临也让整个大聚地染红污血。 为此，‘种族火种计划’陷入了一个长达千年单位的瓶颈期，时间也消磨得当时的研究员们尽数变成地下污尸。 只有一个顽强衰老又身背重任的老地精摩斯德，还记得这个最具希望的‘火种计划’。 他为了提纯各族血脉，在这五千年中可谓是费心心思。 希希始终没跟他一起同事，艾雅是最反对‘种族火种计划’的一位，艾雅作为希希的主人，希希会坚持主人的立场到底。 黑泽不知道格拉默大聚地时期具体持续了多久，反正无关紧要。 艾雅没有要说的打算，他也没有要去了解的想法，这个问题就这样略过了。 “你隐瞒了自己有神灵庇护的秘密？”艾雅没有明说，可黑泽却不会猜不到火种计划下，可能会出现的悲剧。 顾名思义‘火种计划’，这东西会存在就不可能是好事情。 而且格拉默平原中的‘火种计划’可是很直白的，LS奇就提到过‘火种’二字，不过他所理解的‘火种’或许跟实际‘火种计划’有些许差异。 毕竟是个身为议员，还能被坑的废材，指望他接触更多秘密，确实不太可能。 “我不能透露自己与神灵有深刻接触的事实，格拉默大聚地不适合拥有太多属于神灵的消息出现。神树的出现是个意外，可我们并不信仰神树，它只是个很有用的‘工具’。” 格拉默大聚地的居民们，可比现存的遗失之民幸福多了，至少他们的精神娱乐项目很充足，不需要借助神树才能获得精神上的正向体验。 “行吧。” 艾雅隐瞒着自己拥有两位神灵庇护的事实，无疑造成了不少麻烦，‘种族火种计划’就是典型代表…… 但无论别人知不知道，其实也改变不来当时的状况。 这个消息只对同为苏醒者的幸存者们有巨大影响，对后来出生的人们却没有多少影响，他们知不知道根本无关紧要。 而幸存者们知道了，也无法让他们脱离困局，这只会造成一些没有必要出现的麻烦罢了。 幸存者们对神灵这种东西基本都抱有恶感，有些甚至对神灵怀有很深的恨意，要是让他们知道艾雅公主跟神灵有极深牵扯，艾雅极高的威信无疑会产生动摇。 虽然不太可能让她落下超然的地位，但一些让居民们失去信心的意外也没可能避免，所以这种事还是一直保密不提最好。 每一位苏醒者在格拉默大聚地都有巨大贡献，长久时间下来自然也会存有一定程度的威信，可不能忽视了他们…… 比如摩斯德，他就对神灵之流很不感冒。 虽然他也很清楚，作为格拉默亲王之女的艾雅公主很可能与死神神座有牵连，可艾雅决口不提他自然也没办法拿这点大发牢sao不是？ 最后，让研究员们继续‘种族火种计划’也不全是坏事，至少在被掳走时艾雅很清楚地知道，纯血生灵恐怕会就此绝种了…… 没有意外，只因为‘种族火种计划’，摩斯德才能熬到现在，格拉默大聚地才能还存有遗失之民。 文明发展无路时，为了能继续存在下去，适度的内斗确实值得提倡。 格拉默委托最重点的问题，就此结束吧。 接下来的话题，顺带了。 “一千年前罗德请了谁来的这里？” “跟你一样的星辰冕下，她叫洛月华。” “……哦，没能完成委托可真菜。” “她是独自一人，要不是德玛斯卡亲卫突然醒来，我们早就回去了。” “好嘛，我来给她收拾烂摊子……对了，外面也是假的吧？” “基于现实的半真半假，一件镜子神器，冕下要是喜欢完成任务之后可要尽快拿走，真实的外面越来越狭小了……” “是不是洛月华落下的？” “这原本是我随身携带的梳妆镜，我也没想到它会演变成给我们希望净土的神器……” “那你自己留着吧。” 觊觎一位有主少女的梳妆镜，可不是绅士行为，何况就算拿到手也没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