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初到顾府

    水路，陆路颠簸一个月后他们一行人总算安全到京。

    景旭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眼熟悉的地方回头对顾老太太说道：“祖母，你说奇不奇怪，都说到兵变，山贼流寇横行，为何我们一路上遇不上一个贼人。”

    “你这孩子，要遇上个打劫的才心里舒坦啊！”顾老太太故板起脸训斥景旭。

    景旭嘀咕了一声：“这样才正常嘛！”

    顾老太太没在意，她觉得景旭说得在理，一路上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世道乱了，到处都是流寇，山贼也捉住机会开始趁火打劫，他们一伙人颇多，又是大户人家的车马，很容易被盯上，除非他们运气贼好，不然不可能会遇不上的，但他们却能一路平安回道汴京，这不是很奇怪吗！

    马车终于行驶到了汴京城，车轮咯吱咯吱的前行，渐渐的融入人声鼎沸，景旭开心的叫李在镕起来：“小妹妹，你快起来看看，外头热闹的很。”

    李在镕嗯了声，没有起来，她懒懒的、软软的趴在顾老太太腿上，这一路来，她整个人都要费了，感冒低烧总是反反复复不见好，可把顾老太太心疼坏了：“别吵你小妹妹，她难受着呢！”

    “回到家，就让父亲拿着拜帖去请最好的太医来瞧瞧。”景旭一路上也没少照顾李在镕，什么好吃好用的都紧着她，看着她不舒服的样子是十分心疼。

    顾府大门前早就满满站了一堆人，站在首位上的是顾家侯爷顾彦，顾彦长得高挑清瘦看着很精神，他身边站着的是自己的妻子王大娘子和他的小女儿顾夭夭。

    “爹爹快看，祖母和二哥哥回来了。”顾夭夭指着一行车马激动的叫起来。

    “看到了，看到了。”顾侯爷也是一脸高兴。

    “祖母，二哥哥。”顾夭夭朝着顾老太太一行人摇手叫着。

    待马车停好后，顾老太太和景旭带着李在镕下了马车，顾夭夭立马上前行礼问好，双方一路嘘寒问暖后，大娘子王氏眼尖，瞧见了老太太身边的小丫头，小手还被老太太紧紧的牵着：“这是？”

    “进屋再说，进屋再说，走吧。”顾老太太挥挥手，招呼着大家进府。

    一行人开开心心地从前门进了顾府，来到顾老太太的院子里“吉祥斋”，顾老太太拉着李在镕一起坐在首位上。

    而李在镕则倚在顾老太太肩上打瞌睡，如今这个场景整个顾府的人属她最悠闲了。

    顾彦带着孩子一一向顾老太太行了礼后才纷纷坐下。

    大娘子王氏刚落坐就将府中近段时间来的近况向顾老太太汇总，顾彦时不时也附和几句，一家子其乐融融。

    最后，顾老太太才要说李在镕的事，她从紫檀软榻上直起身子，拍个拍李在镕的小手道：“你妹妹命苦，生来也没有什么福分，在外头苦得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说着顾老太太掏出手绢拭了拭眼角的泪水。

    大娘子立即吩咐仆人送上热帕子，等房嬷嬷给顾老太太送上热帕子，净面续茶后，方道：“母亲一辈子的心思都花在寻找小姑子的事上，也该好好保重身体，身体要紧，我们相信有缘会再相见的，母亲千万要保重。”

    顾老太太摆了摆手，激动的更咽道：“见不着了，见不着了……没有缘分……”

    房嬷嬷见状轻轻地拍抚她的背，帮她顺气：“这次出去，老太太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头，刚下去时就遇上几伙流寇在争底盘，有幸的是咱们二哥儿精灵，及时调动人马避开，一路上把老太太护的好好的，硬是一点伤苦都没受到。”

    顾彦噗通一声，直直给顾老太太跪下垂泪道：“儿子罪该万死，怪儿子无能，儿子不孝，儿子不孝，若是当初不放娇儿独自一人在马车上，就不会把妹妹弄丢，儿子给母亲惹来这么多苦难，罪该万死。”

    说着连连磕头，顾老太太闭了闭眼，朝房嬷嬷抬了抬手，房嬷嬷便前去扶顾彦起身，大娘子也一起上前搀扶，顾彦不肯起身，告罪不已。

    顾老太太顺匀了气，缓缓道：“别一口一个万死万死的，你死了，我们孤儿寡母的依靠谁去，你先起来，孩子们都在，让他们看到你这副模样，你往后怎么管教。”

    顾彦这才起来，额头却已经红肿一大片，他泣声：“儿子惭愧，让母亲过得如此不自在……”顾彦羞惭不已，面白耳赤，话也说不下去了。

    大伙都不敢接口，堂屋内一时肃静，过了一会儿，顾老太太道：“你妹妹什么也没留下，走了……”

    她停顿了下，缓口气，摸了摸李在镕苍白的小脸才又道：“到时临走时留下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这孩子也福薄，一路上，我们只能用人参鹿茸吊着小命，回头请侯爷拿走拜帖去请个好太医来瞧瞧……”

    说道最后，顾老太太已泣不成声，顾彦和大娘子，景旭和顾夭夭见状也连忙跪下，顾彦更咽地磕了个头就一直趴着不动，道：“母亲……”

    “你妹妹的牌位我先让人送去玉清观供奉了，若你还顾及一份亲情，还请看个好日子，把她接回顾家祠堂供着……”顾老太太更咽着声音说道。

    大娘子见自家侯爷有点不一样已经痛苦的说不出话，年接道：“母亲请放心，我与侯爷会尽快定个好日子，请玉清观和南安寺最好的主持为小姑子好好做一场法事，把小姑子请回顾家祠堂家供奉。”

    顾老太太缓缓点头，拭了拭泪水，低声道：“都起来吧，地上凉。”

    顾彦没有起来，大伙也都不敢起，顾老太太又道：“你起来，你不起，苦的是孩子。”

    这时，顾彦才由大娘子扶着站起来，他擦了擦泪：“儿子定会尽心去办。”

    顾老太太打量着眼前的夫妇，夫妻两算不得很恩爱有佳，却同心同德，相敬如宾，算得上是好夫妻了。

    “你们夫妇同心，仕途不说一帆风顺，却也无甚波折，生养的几个孩子也十分懂事有出息，说句不好听的，老婆子和这孤儿就托付给你们了，望侯爷和夫人往后多担待些。”顾老太太说完便要带着昏昏沉沉的李在镕起身，刚要行礼，就被顾彦和大娘子一把扶着。

    夫妇又跪了下来，顾彦一脸惭愧道：“母亲千万保重，儿子能有今天，全依仗了母亲教养，当初若非母亲悉心教导，儿子这会儿还浑浑度日罢了，儿子且得孝敬母亲呢！”

    顾老太太叹了口气，抬了抬手，顾彦夫妇见状立马起身，不敢再都让她说话太费力。

    “福音来，给你舅舅舅妈磕个头，咱们往后就仰仗他们了。”

    李在镕顶着晕乎乎的脑袋，摇摇晃晃地下跪，噗通一声跪下，趴下去就没站起不来，最后的事，她就不省人事了。

    顾老太太这里又一阵混乱，叫找大夫的叫找大夫，叫人收拾的叫人收拾，要水要药的，已经乱成一片，最后顾老太太还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