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酸枣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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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枣仁,甘、酸、平,养心益肝、安神敛汗。 他的床很柔软,被子上有股柠檬的清香味,姜茶的热气蒸得沈惜凡有些失神,不一会儿身上的毛孔像是被打开了,刚想把杯子递给何苏叶,她看见他定定地望着窗外:“怎么了?” 何苏叶收回目光,眼波流转:“你看,出太阳了。” 果然,雨停了,冬日的阳光一泻千里,从玻璃窗照进来,淘气地扭转了方向,在何苏叶周身罩上一层暖暖的光晕。 沈惜凡看呆了。 他接过杯子,结果撞上沈惜凡怔怔的眼神,懵懂又迷幻,心下一动,不由自主地伸手撩起她的额发,手掌似有似无地在她脸上划过,轻声嘱咐:“睡一会儿吧,醒来就好了。” 她这才回过神,点点头,何苏叶起身,轻轻地把门掩上。 屋里,静得可以听见她的心跳。 约摸到了中午时候,他去开房门,想叫沈惜凡起床吃饭,她还没醒,睡得香甜。 孩子气的脸上,睡熟的表情是满足和甜美,黑亮的长发散落在枕间,精明干练全部褪去,此时的她,是最没有防备、最最真实的姿态。 何苏叶的心底涌起奇异的情愫,他忽然想起刚才给沈惜凡针灸的时候,虽然是站在医生的角度,可是她白皙的皮肤、若有若无的体香让他有些心慌意乱,当时没怎么觉得,可是现在想起来,已经不仅仅是心慌意乱。 他赶忙退出去,有些懊恼地抓抓脑袋,转去书房,对着那份博士生申请表陷入沉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惜凡迷迷糊糊地醒来,确认了几遍才想起这是何苏叶的家,她摸摸肚子深吸了两口气,发现已经不痛了,心情一下子转好,想看看几点钟了,却发现手机没了电,于是打算立刻回家,毕竟今天她打扰了他太久。 她刚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就听见客厅里有些嘈杂,李介的声音越传越近:“大师兄,难道你金屋藏娇,好好地把这门关着做什么?” 然后就是何苏叶急急的声音:“喂,别开。” 可是他说晚了,门“啪嗒”一下被打开,李介惊愕地瞪着眼睛,半天冒出一句:“大师兄,你还真是破庙藏娇。” 沈惜凡尴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期期艾艾地接话:“好……好巧呀。” 她发鬓凌乱,两颊嫣红,只穿着薄薄的毛衣,脚丫子露在外面,显得小巧可爱。李介看看她,再看看何苏叶,大叫一声“非礼勿视”,便捧着心口跑到书房里了,只剩下她和何苏叶四目对视。 何苏叶走上去,问:“什么时候醒来的,李介把你吵醒的?现在还疼吗?” 她摇摇头,赶忙穿袜子,语无伦次:“没,没,都没。” 何苏叶心下好笑,小丫头有时候确实说话迷糊,他也不作计较:“穿好衣服来吃饭吧,都三点多了。” 她张口想说“我回家好了”,但是李介的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探了出来:“吃饭吃饭,我也饿了。” 何苏叶拿碗筷给两个人,李介吃起来毫不客气,沈惜凡原本想是矜持一点,谁知道舀了一碗山药羹,刚入口,浓稠的汤顺着喉咙轻轻地滑了下去,啧啧嘴,唇齿留香。 山药软烂无比,一点涩味都没有,配上浓浓的骨头汤,慢火细熬,简直就是极品,吃惯了酒店大厨饭菜的她都不由得赞叹。 她真的没有想到何苏叶的手艺会那么好,让自己都觉得惭愧。 她觉得他似乎无所不能。 饭饱之后,她几乎没力气站起来了,见何苏叶又端来一碗桂圆银耳汤,她哀号:“何苏叶,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还有别的,没肚子吃了……” 李介笑起来:“嘿嘿,都是我的了。”摩拳擦掌地举勺子伸向那碗汤,何苏叶一把夺下他的勺子,瞪他:“吃!你还吃,上次查血糖的某人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要控制食欲,不准吃了。” 李介脸一下子拉得老长,手却不安分,拿起筷子去挑银耳,何苏叶无奈:“没了勺子你还用筷子?你中午没吃饭呀?” 他摇摇头,指指放在桌子上厚厚一叠东西,唉声叹气:“我拿了这些资料就回来了,老板说后天给他,天哪!这是要翻死我呀!” 沈惜凡好奇:“什么东西?”凑上去一看,轻轻念出来,“全英文的,acupuncturetreatment,针灸治疗?” 话音没落,李介的眼睛一下子明亮,赶忙问:“沈惜凡,你认得这些单词?” “我……”沈惜凡犹豫了一下,慎重地回答,“认识是认识,不过拼不出来,怎么了?” 李介连忙把那碗汤推到她面前,“都给你了,不过你得帮我一个忙,帮我把后面的一些中文版的译成英文吧!” 何苏叶打断他:“李介!你也不问问人家忙不忙,随随便便地就让人帮忙。” 沈惜凡连忙摆摆手:“没事,没事,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尽力,说起来你们倒是帮了我不少忙。”尤其是何苏叶,她在心里默念,就是没敢说出来。 拿起那份资料,她细细看,然后对李介建议:“我对这些专业名词懂得不是很多,但是句子结构让我翻就没问题,要不你先译出个大概,我帮你改?” 何苏叶接过资料,小声问她:“真的不会麻烦你吗?不行就都丢给我算了?” “没事,真的!”沈惜凡一再强调,“我大学念的是英语专业,以前也接过一些翻译材料,不少都是关于医学方面的,没问题。” 何苏叶笑吟吟地看着她,然后冲着李介说:“小子,帮你翻完之后得请我们吃饭!” 李介脑袋枕着大堆的资料,梦呓似的喊:“好困呀,大师兄你说什么,我什么都没听到……我跟你感情这么好,别提吃饭这么伤感情的话题,等翻完了,我跟沈惜凡去吃饭,不带你。” 沈惜凡看着针灸上的专业名词念道:“取手足阳明经为主,手足少阳经为辅,天柱、百劳、大椎、后溪……天哪,好多穴位呀!” 她话题一转:“何苏叶,李介,那么多穴位你们怎么能记得呢?” 何苏叶和李介均是一愣,然后互相对视,笑起来,李介抢着回答:“你不知道我们老师当时怎么教的,不会的也给他画会了,大师兄,咱们念本科时的针灸老师都是王伟仲吧?” 何苏叶点点头,别过脸去偷偷地笑,让沈惜凡更好奇。 李介接下去说:“我们上针灸课,穴位是从头开始讲起,比如睛明和璇玑,他就开始按学号叫人,只叫男的不叫女的,拿一支马克笔,边讲穴位边在你身上做记号。后来,讲到躯干四肢,男生就开始轮流脱衣服,有光膀子的,有光大腿的,还有袒胸露背的,别提多搞笑。他更绝,随堂检查,如果你一无所知那么第二天上课就要做好脱的准备了——当时我们班好多男生被黑了,那些女生拿手机照相,把男生脸打上马赛克贴到校园网上去,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我也被黑过两次,一次是背,一次是大腿,好郁闷呀!” 沈惜凡大笑,转向何苏叶:“你当时脱了几次?” 何苏叶狡黠地笑,微微翘起的嘴角还带着一丝得意:“仅仅一次而已,不过是手臂,而且那时候还是初秋,穿衬衫,一点都没走光。” 李介更郁闷:“我那时候是大冬天,穿着短裤去教室,让那个老家伙画腿,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头脑有问题了呢!” 三个人笑得前仰后合,先前尴尬的气氛一扫而空。 忽然李介提议:“大师兄,把你那套宝贝拿出来给我用用,头疼,没睡好。” 何苏叶只好进去取盒子,李介故作神秘地跟沈惜凡说:“待会看仔细了,大师兄的针可是价值连城的。” 沈惜凡奇怪,即使看过一次还是很好奇:“难道那是黄金打造的,那么名贵?” 李介笑嘻嘻,一支笔在手上转得“哗哗”响,“差不多了,黄金都未必有那么值钱,他家的传家宝,不轻易示人的,现在找不到九针了,基本都用毫针,他那一套全都有!” 她刚想问什么是九针,什么是毫针,何苏叶就出来了,端着盒子,不怀好意地看着李介:“你小子是要自己扎还是我帮你?” 李介脸色一变:“我自己来,自己来,哪敢劳烦大师兄。” 结果他真的自己扎了进去,一只手扶着针,一边跟沈惜凡解释针灸的基本原理,沈惜凡看得心惊胆战,何苏叶也拿着一根针把玩,看看自己左手,就那么扎了进去。 沈惜凡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两个,针在他们两个人看来简直就是玩具,爽也扎一针进去,不爽也扎一针,哪像她今天疼得要死要活的才来一针。 看见她疑惑不解还带着诧异不安的眼神,何苏叶连忙解释:“我可没李介那么没事找事扎一针,这是前天打篮球的时候把手伤了。”指指李介手臂,“他那个穴位叫青灵,归手少阴心经,可以治头痛、振寒、肩臂痛。” 沈惜凡好奇地看着针和穴位,眼睛闪闪亮亮,不住地赞叹:“你们好厉害。” 三个人聊到很晚才走,何苏叶送沈惜凡回家,抱着大沓的资料,沈惜凡在一旁蹦蹦跳跳的,早上那种疲态和痛苦一扫而空,看起来精神十足。 看着她就让他很满足,生理痛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是亲自治好她,让他感到莫大的欣慰,就算每天治疗上百个病人,也没有她一个实在。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 他想,原来自己这样一个淡定持重的人其实也有点虚荣心的,也是需要别人不断肯定的。 小区华灯初上,虽不算是万家灯火,但是此情此景仍是很温馨,不时有汽车开过,融进黑夜中,远处传来小孩子“咯咯”的轻笑声。 快到f区的门口,沈惜凡觉得有目光在追随着她,无意中余光一扫,微微蹙眉。 除了严恒,还有谁? 其实他们相隔很远,他站在小区主干道上,背靠着一辆黑色的车,与沈惜凡铁栏相隔。他手上的烟明明灭灭,在黑夜中有种幻灭的味道,那样的火光,和路灯微弱的光芒,映衬着他的脸,俊朗的脸上平添几分寂寥。 他怔怔地看着沈惜凡和何苏叶,余烟袅袅,风一吹,迷乱了视线。 可是何苏叶并没有注意到,他看着沈惜凡有些发呆的眼神,好气地揉揉她的头发:“小丫头怎么一天到晚发呆?” 沈惜凡才缓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去接那沓资料:“没事没事,天太冷了脑子都冻僵了,我家到了,这些资料给我好了,明天我去找你。” 何苏叶帮她把资料理了理顺,眉目如冬夜星辰一样冷峻,却带着一丝宠溺:“要是翻不完也没关系,好好休息。” 她挤出一丝笑容:“没问题,明天我电话找你,晚安。” 何苏叶点点头,挥挥手,从原路返回,沈惜凡看着何苏叶的背影,恰如其分地融入黑夜中,一直以来出众的镇定自若的神态气质,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 她心下一动,这样一个好男人,怎么会没有女朋友。 不过也不奇怪,一心扑在工作和学业上的男人很少顾及感情问题的。 随即沈惜凡的目光轻轻落在那个男人身上,太熟悉的脸庞,太熟悉的姿态,太熟悉的气息,熟悉到三年后竟然觉得很陌生。 他什么时候学会了抽烟?他为什么改了姓,为什么在美国发展得如日中天却突然回国,为什么屡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为什么现在会在她家门口等她? 一连串的问题压在她脑子里面,有些混乱。 她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嫌隙,为严恒暧昧不明的态度,自己还很无耻地把他记挂在心上。 只见他丢了烟头,从小门那直直地走过来,沈惜凡心头一震,完全失去了冷静和主张,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逃。她一向没有胆,确切地说,她在心底隐隐地害怕着和他面对面。 她刚跑到二楼,侧耳倾听,并没有任何动静,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伸手去按楼梯上的感应灯,还没有触到,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牢牢地,撼不动半分。 只是她被吓着了,手里的资料一下子全撒了,白花花的纸飘下楼,散在地上,惨白一片,寒风吹起,“哗啦啦”作响。 该来的总是逃不过,谁是谁的劫难,总要了断。 沈惜凡努力控制自己不回头,竭尽全力地挣扎,半是哀求半是无奈:“严恒,别这样,放手,资料全部都掉了。” “刚才那个男人是谁?”一副质问得理所当然的口气,严恒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话时醋意十足。 无明业火烧上心头,委屈愤怒一股脑儿地涌上,她勇敢地回望他,发现他的眼里闪着不知名的怒意和不甘。沈惜凡口气强硬:“关你什么事,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有病吗?别拉着我,放手!我叫你放手!” 谁知严恒手劲一带,她整个人跌到他的怀里,熟悉的气息,带着烟草的诱惑,她忽然觉得自己空下的双手无处安放。 因为她太累了,已经没有力气和勇气去回抱。 他的下巴就抵在她的额头上,可以感受到细微的胡茬儿,他呼出的气暖暖的,手臂箍得紧紧的,仿佛她下一秒就会凭空消失一样。 多像呵护着一件稀世珍品。 他终于开口,打破沉寂:“今天早上看你脸色很不好的样子,不放心,打你电话说是关机,于是我就在你家门口等了你两个多小时,等家里灯亮,你现在还好吗?” 全然是关心爱怜的话语,沈惜凡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沉默。他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在关心留意自己?按照这样的情况是不是该开心地笑出来,但是她心里有个地方被冻僵了,怎么也笑不出来。 还是该感动地哭出来,但是也哭不出来,她觉得此刻用“麻木”来形容最贴切。 忽然严恒的电话响起来,沈惜凡挣脱他的怀抱,一眼也不敢看他,蹲在地上捡资料,只听见他回答:“好,知道了,我马上过去,美国那边?没问题。” 收了线,他露出无奈的笑,弯腰帮她收拾:“对不起,小凡,我太冲动了,你没事就好。” 他把最后一张资料放在她手上,叹气:“公司里出了点问题,我得走了,希望明天见到你,晚安,做个好梦。” 她垂下眼帘:“谢谢你,晚安。” 然后头也不回地上楼开锁,关门,去给自己倒杯茶。她发现严恒站在车旁边,盯着她家看了好一会儿才驾车离去。 心乱如麻。 把资料重新整理好,她按捺下浮躁的心,查看资料,刚看了两页,忽然想起手机没电了,便取了包拿手机充电,只是一打开包,她就怔住了。 一瓶药端端正正地躺在包里,上附一张纸条,再熟悉不过的字迹:“一个月的药取完了,你不去看,我也不知道你现在是否还失眠,如果还有轻微的症状,也不必吃中药,这瓶酸枣仁粉可以辅助治疗。酸枣仁敛气安神,和胃运脾,平肝理气,润肺养阴,温中利湿,敛气止汗,益志定呵,聪耳明目;更重要的是不会苦,直接就水就可以服用。不过要坚持吃,不可以半途而废。” 沈惜凡小心地打开那罐药,赤褐色的粉末,粉质细腻得似乎轻轻一口气就能把它吹起,显然是精心磨好的。 她取来勺子,倒了一点酸枣仁粉在碗里,加了水,然后舀起来送入口中,又甜又酸。 也许这就是爱情的滋味,酸酸的,甜甜的。 她记起看过一篇小说,记得不太清楚,模模糊糊。 “酸的滋味就是醋味,女孩子吃起醋来都是憨态可掬、迷迷糊糊、小气而可爱的,而中国女孩子吃起醋来含蓄而睿智。甜甜的滋味就是男孩子看女朋友时买来的一个石榴,他们坐在花园的长凳上一起吃。石榴有最透明的粉红色,像南国的红豆,代表着相思。他一粒她一粒,边说边吃,可以吃一个长长的下午。” 她以前对严恒说过,我希望我的爱情是这样的,相濡以沫,举案齐眉,平淡如水。我在岁月中找到他,依靠他,将一生交付给他。做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亲,为他做饭,洗衣服,缝一颗掉了的纽扣。然后,我们一起在时光中变老。有一天他会离开我或是我会离开他去另一个世界里修下一世的缘,到那时,我们还能对彼此说最朴素的一句“我愿意”。 只是那个人,不知道是谁。 当防备全部褪去,寂寞涌上心头,她终于不能自持,握紧药瓶,泪如雨下。 酸枣仁粥 酸枣仁粉15克,粳米100克,先以粳米加水煮粥,将熟时加入酸枣仁粉再煮片刻即可,早晚温服。 出自《本经》,酸枣仁,养心益肝、安神敛汗。用于阴血虚、心悸失眠、健忘等症,常与当归、何首乌、龙眼等配伍。若肝虚有热之虚烦不眠,常与知母、茯苓等配伍,如酸枣仁汤。用于体虚多汗,与五味子、山茱萸、黄芪等同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