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风云汇聚
一碗热汤面落肚。 在这深秋的寒夜，陆靖只觉得浑身暖和舒坦。 回到站台的几人准备同何国栋的队伍汇合。 两边刚一照面，陆靖正低头拆着刚才顺手买的核桃酥饼袋子，前边的秦若臻突然停下脚步。 走在后边的三人也只得停步，抬头望过去，陆靖一眼就看到了何国栋身旁的叶雎。 前天晚上进行擂台挑战的时候陆靖就瞥见过叶雎下场后身边的同伴，知道秦若臻跟他应当是认识的，因此也没准备跟过去打搅三位璟部旗官的谈话。 简单请示了一句便带着程紫英和徐佰九去往站台的另一处。 独留下看着他们三人背影，表情诧异的秦若臻。 难道她刚才停下脚步的动作想表达什么还不够明显吗？ 为了确保支援人员和物资的安全，此处站台已经被暂时清空，而玄明司又没有长官跟人聊天，下属必须在一旁候着的规矩，三人干脆找了张长椅落座。 程紫英取出自己随身带过来的短途飞鸢，拿着笔在模型上勾勾画画。 他从待会儿要过来的军器局副局长余乾沧口中得知短途飞鸢的发明者钱赞文会随车过来，所以从刚才开始就颇为激动。 徐佰九则是拿出了一本笔记，不停的在上边写着什么，嘴里还不时的嘟哝几句旁人听不清的言语。 坐在两人中间的陆靖偷瞄了一眼，发现上边是各种药材的配比规划以及各种他完全看不懂的算式，其中一页还夹着一张人体的剖面图。 ‘要不是古楚文不适合拿出来，我非得让你们知道我也是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 脑海中如此想着，陆靖干脆四处张望看风景。 晚间的岚阳城火车站依旧热闹。 人群的喧闹和列车出入站时的汽笛声不绝于耳。 陆靖看着其他列车滑入周边的站台，车底下的各种部件有规律的运作，不时的嘬一口水烟壶，思绪逐渐飘飞...... 好吧，就是发呆。 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运送物资和人员的列车很快就发来了即将进站的信息，玄明司和岚阳官府接手物资的队伍也陆续抵达车站。 十几辆手推车被提前推到站台的一侧，两个部门都来了不少工作人员。 一时间因为提前清场而安静的站台也跟着热闹起来。 过了会儿，余乾沧也出现在了站台上，先是同守卫此处的三名璟部旗官打了声招呼，旋即转身向陆靖三人所在的位置过来。 他穿着一件厚实的棉袍，手里提着两大包装饰精致的糕点礼盒，头上还戴着顶毡帽，看上去就像是个刚下班准备回家，唯独那条机械右臂在车站明亮的灯光下格外惹眼。 “待会儿接收物资的时候，我会跟钱赞文聊上几句，你可以过来跟我一起，有什么问题到时候可以直接问他......小陆呢，要是在机械制造方面有什么问题，也可以一起过来。” 余乾沧应该是先前就跟程紫英说好的，笑着说了两句，注意到旁边的陆靖，又补充道。 他不仅是军器司的副司长，同时也是应工书院聘请的学士，称呼陆靖为“小陆”一点问题都没有。 “我就不去了，这边总得有人看着，而且我在机械工程方面的造诣未深，到时候请教程紫英就是了。” 这是实话，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学习，陆靖在机械技术方面的水平确实有所提升。 可说到底他还在学书院里的东西，而程紫英和钱赞文这类基本都是在自学和研究一些更加高深的知识，他过去估计也听不懂。 与其跟木桩似的杵在那儿，他还是选择留下来，至少能自在些。 “余老，您这两大盒糕点，打算上哪儿做客？” 程紫英跟余乾沧显然关系匪浅，笑着问道。 “没这回事儿，是家里的那位喜欢吃糕点，这才买了不少......车快到了，我得先过去。” 两人说话的间隙，站台上有工作人员手里拿着哨子出来接连吹响。 这代表列车即将进站，让站台上的众人注意别贴轨道太近。 没过多久，便有两束明亮的探照灯光自不远处的夜幕中投射而来。 车头两侧插着大煌王朝的旗帜，车身亦是与寻常列车有所不同的火车在溢散而出的蒸汽中驶来。 哐哧~哐哧~ 伴随着一阵逐渐减缓的声响，列车正式驶入岚阳火车站。 站台上的一众人物当即进入各自的位置。 做为负责列车安全的官差，陆靖几人第一时间站到了火车站台外沿，观察轨道周边的情况，防止有人在这种时候出来制造袭击事件。 许是之前山谷大战为朝廷积累的威势仍在，直到列车平稳驶入预定位置，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打个赌怎么样，输的请吃夜宵。” 眼见得任务顺利进行，神情放松下来的程紫英揽着陆靖与徐佰九两人的肩膀笑着问道， “你们觉得谁会先出来，岚阳府其他城市支援过来的玄明司官差，还是钱赞文等技术人员？” 经过山谷内持续大半个夜晚的并肩作战，三人间的关系相较于之前已然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官差。” 徐佰九做出选择。 “那我就钱赞文，陆靖呢？” 程紫英看向陆靖问道。 “我选择第三个选项，一队军士。” 嘬了口水烟壶，陆靖抬起下巴示意两人向前方的车厢望过去。 站在陆靖的角度，他能够看到车厢内正在集结的士兵。 士兵与官差，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职业，他们分属于朝廷不同的体系，而此次随着火车过来的显然不是寻常部队的士兵。 车厢门开启。 当先下来的便是一名全副武装，留着络腮胡的魁梧壮汉。 他的模样很像大部分人想象中的粗莽武夫，可奇特之处在于他的脑后却是长着几根似乎流动着某种能量或是灵力的导管，一端连接着后脑勺，另一端则是连接身后的一个扁平机匣。 虽说陆靖看不见机匣内的设备，但这种奇形怪状的装备还是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之前便说过，这个时代的科技发展是极为不平衡的，而军队无疑是各种科技最先应用的地方之一。 随着此人走上站台，车厢内的士兵们亦是有序下车。 霎时间，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不同于车站上维持治安的岚阳府官差，这些士兵的个人素质和装备水平明显要超出他们一个等级。 尤其是这些士兵背后的枪械，无一例外都是威力极强的鲸油枪械，。 要知道这种装备即便是在玄明司内部都是不多见的。 不需要任何额外的命令，这些士兵下车后在立刻开始接管现场的防务，同时派人把守列车的各个出入口，行进间展露出来的气势并非常人能够拥有。 可这些士兵又不是修行者。 在陆靖看来他们大抵是经受过某方面的改造。 与此同时，陆靖注意到那名壮汉先是向军器司的余乾沧敬礼致意，随后直接绕过官府派过来的长官，特地走到秦若臻的面前再次敬礼，躬身说着些什么。 “嚯，咱们的队长不是一般人啊......看他的机匣侧面的云鲸图案，应该是偃宗的手笔，只是这装置没怎么见过，估计又是偃宗的新技术。” 看着眼前这一幕的程紫英感叹了一句，旋即注意力就被壮汉身上的装备吸引了过去。 陆靖的目光同样在云鲸徽记上，之前在家具坊内的抢功事件让他对秦若臻的地位已然有所揣测，眼下也只是更进一步验证，因此并没有多少惊讶。 徐佰九对此更是无所谓，他的注意力已经重新回到自己的笔记上。 换做其他人看到那壮汉对秦若臻的态度，估计想的都是以后这么搭上这层关系，前者似乎也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向他们三人展现出秦若臻的特殊地位。 他在说话时几乎每隔几秒就会望向陆靖和徐佰九所在的位置，偶尔还要瞅一眼程紫英，目光中带着审度，以此来警告陆靖几人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 只是他这些“媚眼”显然是抛错了对象。 因为秦若臻队伍里的三人就没有想进璟部衙门的，根本就谈不上巴结的说法。 这三人一个拿到猎妖师凭证后就会离开玄明司，以猎妖师的身份行走江湖。 一个醉心于科技研究，梦想是登上行空龙舟去天外天见识云端上的天穹巨兽。 剩下的那位整日里琢磨炼丹治病，玄明司的命令有时候都不理会，其他的就更不在乎了。 治不好另说，真要是哪天徐佰九恢复健康，陆靖几乎可以肯定玄明司留不住他。 秦若臻很快也注意到了壮汉的目光，蹙着眉头给了他的小腿一脚。 虽然力道不大，但态度相当明确。 军队布防完成，后边的车厢陆续敞开。 程紫英说的来自岚阳府其他城市的玄明司官差出现，璟隐两部的官差都有。 这些人第一时间找到了现场的玄明司最高长官也就是叶雎。 紧接着出现的就是钱赞文等技术人员，不用说，他们找的肯定是余乾沧，而后者给程紫英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过去。 恰在此时。 陆靖忽地意识到军队，官府衙门，玄明司，岚阳府内三大军事机构的队伍已然齐聚在这个站台。 这种程度的配置足可见此行运送的货物有多么重要。 陆靖甚至怀疑暗处还有高手埋伏，要是有袭击者出现，估计会给人一个大的惊喜。 只可惜他肯定是见不到了，而且不只是看不见惊喜，还有那些朝廷送来的装备。 为了保密，所有的东西都是经过严格封存和装箱的，陆靖也只能通过箱子的大小长短和接收者来猜测里边可能存放着什么。 像是官府搬运的基本都是长条状的木板箱，不用想也知道里边肯定存放着武器，用于补强岚阳官府的战斗力，而玄明司接收的箱子外包装明显更考究，各个容易碰撞的部位还加装了大团的棉花。 至于最惹人瞩目的还得属最后出现的那些动辄两三米长宽，需要用专门的车辆进行转运的箱子，陆靖还没猜就看见程紫英站在余乾沧的身后给自己打眼色。 不用说，肯定是短途飞鸢的部件。 由于接下去还有dc区的夜巡工作，陆靖几人只需要待在这等待车站这边的货物安全交接，至于运送工作则是由叶雎和此次支援过来的一众玄明司官差负责。 整个过程大约持续了半个时辰，各个衙门的货物便装载完毕，开始准备返程。 钱赞文和一众技术人员在余乾沧的带领下先行乘坐军器局准备的车离开，程紫英也随之返回，神情兴奋的对陆靖说道， “嘿嘿，还记得我上次说的辟邪兽像的功能么，以后可有好戏看了。” “那我可得拭目以待，但是在此之前，你们两个想好待会儿夜宵请我吃什么没有，刚才可就我一人猜对了。“ “你都提前看到那些军士了也算？” “你有说过不能提前看嘛？” “啊这......”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打发着时间，就在程紫英最终败下阵来的时候，秦若臻拎着一个皮箱返回。 “现在已经过了七点，先去巡逻区域，这里边是之前说过的能够检测冥气以及协助修行者观察鬼物的装置，在路上弄清楚它的使用方式......由你来负责。” 秦若臻的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圈，皮箱最终还是交到了程紫英的手里， 按照正常的流程，这些设备会先送到玄明司，带队的璟部官差要先在偃宗派来的技术人员的教导下学会怎么使用才能领取，省的到时候设备还没起作用就要返厂维修。 眼下秦若臻提前拿到装备，自然也就略过了学习的步骤，需要自行摸索其使用方法。 程紫英无疑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于是离开车站的时候徐佰九成了司机，陆靖坐到副驾驶，程紫英和秦若臻挪到后座。 等车辆驶入街道，陆靖侧过身看着程紫英打开外观看着十分厚实的皮箱。 “偃宗在箱子里放了操作说明书，这就容易多了。” 迫不及待的掀开箱子，程紫英先是取出了一份小册子翻看了两眼，再打开箱子内部的第二层保护。 只见他小心翼翼的从皮箱内部取出一个顶端镶嵌着三枚半透明晶石的正方体机械装置，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外观呈银灰色，右侧有一个凹槽的手环。 不得不承认，偃宗做为大煌王朝的科研中心，制造出来的东西总能让人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