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八章 财迷
趁着下午的课程尚未开始，陆靖由郑梓慧带着去找白歆礼。 应工书院的新生们所在的教室都在同一片区域，很容易找。 只不过两人在班级门口望了会儿，始终没看见白歆礼，找人问过之后才知道她正在藏书阁帮忙。 “应该是在做图书管理员，应工书院会给一些家境比较困难的学生提供书院内的岗位并支付薪酬，像是你的工坊，要是愿意，同样可以招人，而且报名的绝对不会少。“ 参与过书院管理事务的郑梓慧当即给出答案。 两人只得改道去藏书阁。 所幸应工书院的各处建筑间都有廊道相连，也不用撑伞。 棕红色的廊柱嵌着散发明黄色灯光的煤气灯，输送煤气的线路则是假设于头顶的木梁间，这样的场景总是让陆靖觉得奇特。 “考古学者......国朝定鼎近三百年，你说那位白同学的父母，考的是哪个古？” 陆靖看着手中的印章，忽地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好奇的看向身旁的郑梓慧。 “大煌王朝定鼎前还有一个大楚王朝，国祚也有五百多年，只不过那个王朝有些特殊，虽然许多文献都被删减过，但我判断应该是一个由修行者们控制的王朝，那时候的修行界还处于鼎盛时期。” 回想起过往当杂书看过的一些野史，郑梓慧接着说道， “正武之德，也就是禁武令，自那之后这种环境才被彻底改变，即便如此，当年大楚王朝还是留下了许多遗迹，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关乎修行，考古学者们经常会选择这方面的课题......应工书院内还有这方面的奖学金呢，朝廷好像也很支持考古行动。” 陆靖撇了撇嘴，他认为朝廷肯定是对大楚王朝留下的那些遗迹中可能存在的修行法感兴趣，而不是对这个王朝的历史有什么想法。 这么看来，考的哪是历史，而是跟数百年前的修行界相关的东西。 大煌王朝不遗余力的打压着修行界，却又官方支持这方面的考古活动...... 在这个特殊的时代，一个得到宗门承认的王朝覆灭，必然存在着某种特定的原因。 陆靖可不认为史书上写的那些什么民众造反能起到作用。 “对了，大楚王朝所处的时代，仙神崇拜应该是普遍存在的吧？” 想到自己见过的那座修罗神像，陆靖不由得继续问道。 “理应如此，不过具体情况无从查询，因为朝廷从盛隆年间就开始禁止相关的东西，大部分文献不是被封藏就是彻底烧毁，我可不敢触犯法条。” 从衣兜里取出一份酥糖递给陆靖，又取出一份塞进嘴里，郑梓慧的视线投向藏书阁的方向， “那边怎么聚了这么多人？” 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陆靖同样发现藏书阁门口围着的人群，多少有些吵闹。 两人快步靠过去，却见两名书院的男学生正争相喊着价格，周围的人群还在不断的起哄。 “那就是白歆礼。” 郑梓慧盯着人群看了会儿，突然抬手指向其中一人。 哪怕前边少说也有十几人，陆靖还是一眼找到了目标。 尽管这些人都穿着制式的书院服装，但不得不承认的是相同的衣服传到不同的人身上效果是完全不同的。 站在人群中央的女孩身形纤瘦，面容精致俏丽，再搭上冷冽的气质令其犹如鹤立鸡群。 处在热闹人群的中央，她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环抱着一本浅黄色封皮的古旧书籍，口中每隔几秒便会报出一个数字。 仔细听就会发现那是当下的最高价。 “这是在做什么，拍卖书......哎？” 陆靖有些诧异的看着面前这一幕，话说一半发现郑梓慧居然大跨步的过去了。 等来到人群旁边，抬手竖起食指，直截了当的报价， “十枚银元，这本《明鹤省游记》，我买了！” 热闹的场面一时间安静下来。 陆靖在人群外边靠着走廊柱子坐下。 果然有钱人就是为所欲为的，这个世道...... 啊，原来我也是有钱人。 那没事了。 对于刚才都是二十铜币一加，面前叫到三枚银元的学生们，郑梓慧这一声算是宣告了拍卖的结束。 在场的学生家境大部分都不会差，可要是让他们拿出十枚银元用来买一本古籍，显然还是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范围。 成功竞拍得手的郑梓慧看上去很高兴，走到白歆礼面前攀谈起来。 周围的人中有看到两名美女想要上前参与讨论的青年，结果还没说上两句话，就看见郑梓慧直接拉着白歆礼的手跑到了人群外一个坐在走廊边的男人身边。 看了眼陆靖，再看看自己，最终还是只能默默转身离去。 “这是我的朋友，陆靖，他最近买到了一个印章，想找人分辨底部的文字，我记得是你在考古方面也有不小的造诣，帮我个忙怎么样？” 郑梓慧没提白歆礼曾经去古董铺出售钱币的事情，那是人家的艰难时期，这时候提起显然不是什么好想法。 “好，算作刚才你拍下我书籍的赠送，免费。” 先将怀中的《明鹤省游记》交给郑梓慧，白歆礼转身看向陆靖，伸出手， “印章。” 陆靖忙不迭的取出印章交到白歆礼的手中，后者接过去，看到底部文字的第一眼，表情忽地一滞，旋即将印章放到旁边的煤气灯旁边，转过身来时脸上的表情多了几分警惕， “你从哪儿买到的印章？” 陆靖和郑梓慧对视一眼，知道找对人了。 “这枚印章并不是从古董店买的，而是意外所得，这上边的字，你认得？” 从白歆礼刚才的表现来看，她显然对这种文字是有所了解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印章还给你，书给我，我不卖了！” 将印章还给陆靖，白歆礼转身从郑梓慧那儿取回自己的书，转身就走。 “等等，我加钱！” 没料到对方会是这个反应，陆靖拦下身旁想要跑上前去的郑梓慧，开口说道。 白歆礼脚步一顿，紧接着再次加快。 “十枚银元，我只想知道这枚印章上的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陆靖再次报价，见对方不停步，于是再度开口， “十五枚，最后一口价，你要是还不同意，我去找别人问。” 话音落下，白歆礼转头就往回走，等重新回到两人面前，眼中的警惕仍未消失，看着陆靖说道， “我可以帮你们，前提是你们告诉我它是从哪儿来的，否则再多的钱都没用!” 话说到这份上，陆靖在短暂的思考后还是取出了自己的令牌， “除开应工书院的学生外，我在闲暇时间还兼任着衙门那边的职位，这印章是从一个罪犯身上搜到的，事关重要线索，我必须要弄清楚。” “你能保证我帮你解答后，不会有官差找上我？” 白歆礼接过令牌，看了眼上边的玄明司字样，交还给陆靖后问道。 陆靖此时才意识到白歆礼刚才的拒绝显然是因为她知道这印章上的文字涉及到某些特殊内容，担心遭到衙门的调查，这才如此在意印章的来源。 “当然，我们之间的合作是保密的，只要你不主动说出去，那么我能保证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果断给出肯定的答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够解答问题的人，他不想错过。 尤其是在知道印章底部的文字可能牵涉到一些违禁知识的前提下，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 “我父母留下的笔记和一些古籍中出现过类似的文字，我现在不能立刻给你答复，需要时间进行比对和寻找。” 得知陆靖是官府的人，白歆礼眼中的戒备少了些，看了眼前者掏出来的鼓胀钱袋，咽了口唾沫，表情清冷的脸蛋闪过一抹不自然， “你可以选择将印章交给我，也可以先将上边的文字拓印下来再给我，我回去进行比对后再将结果带来给你，如果牵涉到特殊的内容，可能还要加价。” “能否将相关的笔记和古籍带来？” 在陆靖看来，这枚印章显然只是罗刹组织计划的一部分，如果说白歆礼有相关的文献，他想尽可能多的了解信息，而不只是弄清楚这几个字的意思。 毕竟单纯知道几个字并没有多大的用处。 “不可能，那些书籍不能离开我家。” 没有丝毫迟疑，白歆礼直接回绝了陆靖的要求，顿了顿，还是解释道， “其中的一部分还有我父母做的封存标志，即便是我也不能随意查看，更不可能拿出去。” 陆靖没听懂这句不能随意查看的意思，难道还要向谁请示？ 只不过眼下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陆靖转而换了个方式问道， “不能离开你家，那我们能不能跟你回去查看？” “我可能得回去问问我的祖母......” “再加五枚银元。” “家里的宅子年久失修，没有能用来招待客人的东西，再加上只有我和我祖母住在宅子里......” “别说了，我加钱！” “可以，放学后在书院门口汇合。” 得到想要的结果，白歆礼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没走出几步又转回来，在陆靖诧异的目光中将《明鹤省游记》重新塞给郑梓慧， “价钱待会儿一起算。” 陆靖算是明白了，眼前这位气质高冷的姑娘绝对是个财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