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从后台出来,尹延脑海里还回荡着盛池说的话。 “国外同性法定结婚年龄是20岁，到时候我们去国外领证。爸妈那边去年通过了同性婚姻，我们还可以顺便去看看他们。” “结婚那天请几个朋友就好了,如果你喜欢热热闹闹,想让所有人知道我们也可以买热搜,都听你的。” “呃……我们应该不用花钱去买热搜。” “虽然现在国内还不允许同性婚姻，但想给你一场婚礼，不过到时候没有穿婚纱新娘子,只有一位穿着西装的老公,愿意吗？” 尹延停住脚步，低头看着戒指，嘴唇慢慢扬弯起,又左右看看,见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没有注意自己的时候，抬起手,快速在戒指上印了一个吻。 喃喃：“一百万个愿意。” * 7点35分。 馆内一片亮堂,场内播放着盛池的一首舒缓的英文歌，歌迷粉丝们凭票陆陆续续入场。 还有歌迷后援会提前进场为每个区发送应援物,有蓝色小手灯、应援牌手环等一切蓝色主题的物品。 尹延找到自己位置坐下,瞧见座位旁边的蓝色手环，拿起来戴在了手腕上。 他朝后面看了一眼，放眼望去,人山人海，一片蓝色星光铺陈在场内。 这是尹延第一次,相信也是很多歌迷粉丝第一次看到体育馆被全部点亮的美景，每位歌迷粉丝手里的小手灯都变成了一颗小星星，尤其是山顶上的小手灯就像天上闪耀的星星在移动,形成一条靓丽绝美的彩带，如有一条银河倒映在了人间。 自体育馆建成，就极少开售山顶的票座，因为鲜少有艺人能开到十万人的个人演唱会，所以当初有人嘲笑工作室开售山顶票座的时候，也能理解。 不多时，馆内四方角落灯光慢慢昏暗起来，舞台屏幕灯光亮起的一瞬，尹延明显感觉到整整十万人气息音。这就像是一个开场信号，歌迷们瞬间安静无声，就在歌迷也跟着准备异口同声倒数读秒的时候。然而，读秒没有出现。 巨大的屏幕上倏地迸裂出一团蓝色火花，下一秒，上面显出一排字体： ——【xx15年6月18号，他正式签约乐章成为原创音乐人，同年发行《十七岁的夏天》《放任吧！青春》两张专辑，《十七岁的夏天》获得最有前途新人奖，凭借《放任吧！青春》获得全年销量冠军大奖，其中歌曲《明天我们都还在》入选十大中文金曲。】 ——【xx16年，他举行了15场世界巡回演唱会，之后在兰港红馆首次举办10场演唱会，年底发行国语专辑《一切的一切》，同年在金曲颁奖典礼上获得最受欢迎男歌手奖。】 屏幕上就像幻灯片一帧一帧的播放着，从xx15年、xx16年、xx17年、xx18年、xx19年，一直到…… ——【今年，一张《一封匿名情书》第三次入围金曲奖，其中《匿名情书》一连斩获五大奖项。仅三个月线下唱片销量直接破7，是近十年来乐坛里不可复制的传奇，他就是——】 这是在彩排的时候尹延就已经看过无数次的文案，每句话都会背了。不过，虽然早知道今晚场内会是怎样的一番壮丽，尹延还是看的心潮翻涌。 全场十万人跟着提示器，激动不已地喊出那个人的名字。 轰的一声，全场灯光骤然熄灭。 一道立体前奏响起，是《阳光》的前奏。 所有歌迷粉丝们顿时激动起来，数秒后，一道低缓缱绻的男嗓从黑暗中传来。 “sunshine……” 这一个单词就像一管镇定剂，立马安抚住了全场躁动歌迷粉丝的心情。 t型舞台的灯带也跟慢慢引燃的火·药一般随着前奏一点点亮起，先慢慢地、而后加快，最后在电光石火间，舞台灯光仿佛一团烟花炸开，绚丽梦幻又震撼。尹延坐在台下，看见这幅场景，只感觉头皮都在发麻。 明明已经听过盛池的演唱会，但现在尹延依然无法形容这一切，只知道此时万众狂欢，整整十万人的心脏因盛池一个人在疯狂加快频率，用尽力气嘶吼。 尤其是在盛池出现在舞台上的那刻，尹延听见坐在他身后的女生嗓子都喊劈叉破音了，不止他身后的人，还有看台、山顶上，从四面八方奔涌来的似火般的热情，仿佛要将整个体育馆点燃。 歌迷们的声浪像化为了实质，镜头切近的时候，两侧的大竖屏上能让山顶上面的歌迷们清楚看到盛池的容貌。 盛池今天身上所穿的黑色皮夹克是合作方为他量身定做的，是一件孤品。 衣物上没有过多的配饰，只在左肩线上戴着一对别针，其实衣服设计的非常简单，可一被盛池穿在身上，瞬间就变成了一副行走的“画报”。 舞台上有一条贴着地面的感应深蓝色灯带，盛池每走一步，脚下的灯带就会闪耀出蓝色的光芒，再加上歌迷粉丝们为他营造的蓝色星河，一时间，真有一种盛池就是在银河系上漫步唱歌的错觉。 “你就像阳光 照亮我的世界 无论我走到哪 你都是我的晴天 我默默许下心愿 你是否也能听见……” 尹延在台下痴痴地望着他，心想盛池一个人站在那么大、那么绚丽的舞台上的时候，真的离自己好遥远，就像是一颗立于天地间的孤星。 此刻，盛池仿佛身有万丈光芒，是走向歌迷心里的完美偶像，由内到外的美好纯粹，仿佛容不得半点碰触，一点也看不出是刚才在更衣室里和自己缠绵的人。 一首歌曲结束后。 盛池转身对身后的乐队招了下手，又连续唱了几首，从第一首专辑里的《明天我们都还在》唱到去年专辑里面的一首《夜晚总让我胡思乱想》。 演唱会到了下半场，馆内歌迷们气氛高涨，满场欢呼雀跃，看台山顶上的歌迷吼着返场。 盛池站在舞台上笑，单手调了下耳麦，看着山顶那边的粉丝，又垂眸看着超前排，环视一周：“还想听我唱什么？” 盛池说话时视线一动不动地盯着某个位置，但现场灯光太亮，他也看不清台下，只能寻到一个位置，不过尹延的心脏依然在这惊鸿暗藏的眼眸中颤了颤。 “接下来唱nomoren好不好？”盛池轻轻笑着：“唱完这首就坐下来和大家聊聊天。” 环绕的立体声响彻在场内，有一瞬间，全场的人以为出现了幻听，可是“坐下来和大家聊聊天”几个字像从空谷回音，传到了每个人的耳膜中。 歌迷粉丝们不敢置信的尖叫声很快就被音乐混响压了下去。 盛池跟着前奏节拍，唱道： ifimeetyouagain 如果再次遇见你 imaynotbeabletocontrolmyself 我可能无法控制自己 icanhardlyforgeteverythingaboutyou 我几乎无法忘记关于你的一切 everytimeit’slateatnight 每次到了深夜 memoryislikeachronicpoisoneatingeverythingihave 回忆就像是慢性.毒.药在吞噬我的一切 ihopeidon‘tmeetyouagain 希望我不要再遇见你 i’mafraidican‘tcontrolmyself 我担心无法控制自己 pleasestayawayfromme 请你离我远去 somaybei’llneverthinkofyouagain 这样也许我永远不会在想起你 iwilltrytoforget 我会努力忘记 nolongerthinkof，nolongerpain 不再想起，不再痛苦 ifimeetyouagain 如果再次遇见你 imaynotbeabletocontrolmyself 我可能无法控制自己 icanhardlyforgeteverythingaboutyou 我几乎无法忘记关于你的一切 everytimeit‘slateatnight 每次到了深夜 memoryislikeachronicpoisoneatingeverythingihave 回忆就像是慢性.毒.药在吞噬我的一切 iwilltrytoforget 我会努力忘记 nolongerthinkof，nolongerpain 不再想起，不再痛苦 iwilltrytoforget 我会努力忘记 nolongerthinkof，nolongerpain 不再想起，不再痛苦 iwilltrytoforget 我会努力忘记 nolongerthinkof，nolongerpain 不再想起，不再痛苦 iwilltrytoforget 我会努力忘记 最后的高音犹如一滴水经过慢镜头的处理从千万里高空垂直坠落了地面。 曲毕，音乐的袅袅余音还回荡在这个空间，就如潜藏着的毒.药，在每位歌迷的心里恣肆蔓延，迟迟不散。 盛池缓了缓气息，额前发丝因为汗水浸湿掉了一绺下来，胸膛随着呼吸起伏，通过他手里的麦克风，能听见浅浅的气息声，带着一起一伏的呼吸，意外的性感。 他慢慢抬起头，环视了一眼山顶上的歌迷，说：“第一次开售山上的票，没想到你们还真的来。” 隔着很远的距离，山顶以及看台那边的歌迷粉丝们听得一清二楚，开始不断地给出回应：“一定来……” 刚开始回答的很乱，压根听不见在说什么。很快，那波声浪由远极近，清晰地、整齐的传到盛池耳边：“我们一定会来。” “来我的演唱会很烧钱的。”盛池站在舞台上，看着眼前的人造星海，道：“不过我知道，你们不在乎。” 全场哈哈大笑起来。 “忘了问你们，你们喜欢听我聊天吗？” 盛池一边说，一边迈动长腿朝前走了两步。 舞台是t型，上面有半高的台阶，盛池走下台阶后，便随意地坐在了台阶上，长腿随意曲着。 盛池出道这么多年，很少和台下的歌迷粉丝互动，一般都是唱完就走，最多留个眼神，很少像今晚这样，还专门用时间来和歌迷们调侃。 所以下面的歌迷立刻答：“喜欢——” “那就好，我还从来没有和你们聊过天。”盛池语速很缓：“知道我为什么开演唱会吗？” 下面的歌迷们心中都有不同的答案，大部分回答的是知道，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知道。 “是想正式的告诉你们一件事，这件事你们也都知道。”盛池顿了顿，眉眼一弯：“我谈恋爱了。” 场内慢慢安静下来，十万人坐在台下，像乖小孩一样看着盛池，听他说话。 “一开始想过瞒着你们的，但后来想想没必要，我想告诉你们，从我出道你们就陪着我，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离开不了你们的支持。” 盛池声音不疾不徐，轻柔的像风拂过每个角落，令全场寂静无声。 尹延整颗心都捏了起来，目光死死盯着盛池，从盛池坐下来聊天的时候，心头就已经掠过一个预感，这个预感和他有关。 “我知道网上有很多怒骂，以及诅咒我的爱人。这些我全都能看见，所以我才想趁今天这个见面的机会，告诉你们，我很爱他，和大家猜测的不一样，是我追的他。”盛池视线盯着某处渺小的身影，笑了笑，而后视线一抬：“你们想听听我和他的事吗？” “想——”回应他的是十万人的呐喊声。 尹延听见身后有泣不成声的嘶吼。 “盛池我会永远支持你的——” “你谈恋爱我也永远喜欢你——” “你说什么我都听——” 这些声音根本传不到盛池耳朵里，但歌迷们仍然用尽了力气在嘶吼。 “大家知道新专辑吧，有人猜这首专辑是我的经历。”说着，盛池笑起来：“对，我是喜欢他很久了。如果没有他的出现，也不会有这张专辑的出现。” 盛池看着属于自己的星海，目光趋于平静，又仿佛透过整片星海看向了很远的地方：“我们也是在这个地方再次遇见的，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我很感谢他抢到了我的演唱会门票，来听我的现场，才让我有机会遇见他，说起来，他是不是很厉害？” 回应他的是哄然大笑。 离舞台最近的歌迷吼道：“我也抢到你的票了。” “我知道，你也很厉害。” 大概是没想到盛池会特意回答，那位歌迷瞬间疯狂了，抓着身边的朋友激动地表白：“老公，我永远爱你——” 盛池笑：“以后别叫我老公了。” 公然的拒绝不但没有让歌迷粉丝生气，反而还觉得一本正经拒绝叫自己老公的偶像有点可爱。 “其实以前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爱一个人，甚至想告诉全世界，我爱他。我今天是不是好肉麻，可能以后再也不会做这种事了，一辈子一次就可以了。”盛池的声音回荡在场馆内：“我想——” 说到这儿，盛池顿了顿，眉眼慢慢弯成月牙，大屏幕上能清晰照出他的五官轮廓，每个人能通过屏幕看清他眼底的爱意。 所有人都听见他说。 “可能上帝用我的肋骨，塑造了一个男人。” 一瞬间。 全场安静了下来。 尹延呼吸一滞，他几乎能感觉到场馆内巨大的沉默与疑惑，两秒后，舞池里又躁动起来，前排的歌迷们不断询问： “盛天王你在说什么——” “盛池你在出柜吗——” “盛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啊啊啊啊是出柜吗——” 在无数的疑问中，盛池目光一点点地、慢慢地扫过场馆内，连同每一个角落，仿佛是要将这浩瀚星海永远记在心里。 他像一颗孤星在舞台上，灯光追在他身后，他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我会记住今天。”他说。 话音落下，全场灯光熄灭，舞台顿时陷入黑暗。 歌迷粉丝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然地站起来，然而下一刻，在黑暗中一抹光重新亮起。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超那抹光追去。 舞台大屏幕上，慢慢出现了一封老旧的信封。 尹延瞬间就认了出来，那是放在抽屉里的情书。 而且他还意识到，屏幕上的信封也和今天演唱会门票的设计一模一样。 不止他意识到这件事，所有粉丝们都意识到了。 自己手中拿的门票是一封已经拆开的“信封”。 盛池仍然坐在舞台上，他怀里抱着一把吉他，没有灯光，只能看见一个身影轮廓，但还是紧紧吸引着十万人的目光。 “我都快忘记这封情书的内容了。”盛池在黑暗中说，又似乎往身后的屏幕上看了一眼，声音里带着浅浅的笑音：“也打不开了，这样挺好，那会儿我肯定没有现在浪漫，说不定你看了还后悔和我在一起。所以今天这场演唱会，就是我写给你的情书。” 盛池声音又低又沉，最后一句话像一片羽毛搔刮在尹延最柔软的心尖上。 尹延心脏一阵狂跳，在听见盛池说“下面这首歌是送给你一个人”的时候，眼前便不知不觉就模糊了起来。 盛池低头，轻轻拨动吉他，《匿名情书》的前奏一出，粉丝陆续陷入安静。 “那封情书现在还躺在抽屉里 你是否想拆开它看一眼 虽时隔多年 但一直未变 老师说 情书没有署名追不到红颜 朋友笑 原来我也有害怕的一天 那时候 你是否在怪我不懂浪漫 只会给你五三和复习试卷来搭讪 如果我知道 那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我一定会回头多看你一眼 如果我看见 每次我们擦肩而过你通红的脸 是不是我们就不会分开这么多年 不过幸好 你现在来到了我身边 你来到了我身边……” 全曲没有多余的伴奏，只有通过麦克风传出来吉他声。 也正因这样，盛池嗓音里饱含的炙热情感就像缓慢涨起的潮，从四面八方淹没过来，在极大程度上弥补了伴奏缺失的遗憾。 进入第二段副歌的时候，一直沉默的粉丝们像找到了默契，突然跟着吉他的节奏开始合唱。 吉他声在黑暗里明显中断了一下。 然而，很快找回主场，继续为歌迷们伴奏。 “老师说 情书没有署名追不到红颜 朋友笑 原来我也有害怕的一天 那时候 你是否在怪我不懂浪漫 只会给你五三和复习试卷来搭讪 如果我知道 那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我一定会回头多看你一眼 如果我看见 每次我们擦肩而过你通红的脸 是不是我们就不会分开这么多年……” 这首歌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唱，但现场来得大多数都是歌迷粉丝，带着小部分的路人粉哼一哼还是可以的，而且不论能不能唱出来，光是十万人的合唱就已经足够震撼了。 中途粉丝们也唱错了很多调，也没人去注意。 这大概盛池第一次亲自给自己的歌迷粉丝伴奏，他一点一点地用吉他将十万人带到结尾。 一曲终毕，盛池将吉他揽进怀里，修长白皙的手指抚在弦上。几秒后，一束淡淡的光落在他身上，盛池放下吉他，站起来，灯光跟着他一直走到舞台边沿。 盛池看着属于自己的星海，露出一个笑，他抬起左手，声音略带沙哑：“好多人都问过我，以前戴着尾指上的戒指有什么意义，我想你们那么聪明，应该都知道了吧。” 盛池放下手，接着问：“今天来得都是我的粉丝吗？” 乐池里传来山呼海啸的回应：“是的——” 盛池站在台上，俯视着舞池某处。 他的目光异常明亮深远，看得尹延心脏怦怦直跳。 盛池忽然笑了一下，桃花眼弯成月牙儿，他问：“你也是我的粉丝吗？” 坐在前排的歌迷面面相觑，不知道盛池问谁，但还是有人争先恐后回答：“对——” “是的——” “超级超级喜欢你——” 尹延对周围的声音充耳不闻，一双眼睛全程盯着盛池，眼眶红红的。 盛池唇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而后，做了一个令现场的歌迷沸腾的举动。 尹延一瞬间感觉到数万双眼睛在全部看了过来，坐在后面看台山顶上的歌迷，在舞台两侧的大竖屏上面，眼睁睁见盛池俯下身，破例将麦克风递给自己的粉丝。 尹延看着面前的麦克风，愣怔一瞬。 直到身边的人借着麦克风大声向盛池表白，才骤然回神。 盛池故意问道：“你不是我的粉丝啊？” “是，我是你的粉丝。”尹延一边在心里惊讶于盛池的大胆，一边又紧张地借着数十万人的面，光明正大对盛池表述心中的爱意：“我……我从初中就喜欢你了。” 盛池眉眼一弯，对着麦克风说了一句：“只是喜欢吗？” 尹延看着盛池的眼睛。 后者眼神坚定温柔，尹延抿抿嘴，手心冒汗，声音发颤地道：“我爱你。” 说完，又觉不够。 尹延想起今晚自己是粉丝的身份，就算说再多的心里话，对于别人来讲都是粉丝对偶像的痴迷，不会有人多想。 想到这儿，尹延便大胆补充：“老公，我会一直支持你的，永远爱你。” 盛池笑意一点点扩大：“那你要说到做到，一直爱我哦。” 尹延眼前氤氲模糊起来：“好。” 盛池略带孩子气地伸出右手：“拉勾。” 尹延连忙站起来，抬起左手，紧张地用小手指勾住盛池的小手指。 手指缠住的瞬间，尹延胸腔怦然一跳，感觉心脏都停了。 他们在数万人下，做出承诺。 这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当着歌迷粉丝，和盛池正大光明将心底爱意诉说到尽兴。 尹延定定地盯着勾缠住的小手指，眼眶一热，一滴泪从眼眶滑落。 恍然间，他仿佛回到了一年前，那时候自己还是一个抢票进场的小粉丝。 但现在，他亲手摘到了自己的星星。 “拉勾……”盛池站在台上，带着他的手指，轻轻摇晃：“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摄像机的镜头上映出盛池流畅的脊背曲线，以及和乐池里“粉丝”的勾手画面，还有眼尖的粉丝瞅见了那名粉丝的无名指戴着一枚熟悉的尾戒。 在灯光下，散发出细细的光芒。 但此时的现场没有歌迷去分心注意这枚戒指，就连尹延自己都没注意到戴在手上的戒指被所有人看见了。 大屏幕上，盛池慢慢直起身。 偌大的舞台，他站在那儿，看着眼前的星河万丈，久久，笑着说：“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告诉大家，以后我就不陪着你们了。” 这句话让底下的粉丝茫然无措起来。 尹延也一下觉得不对劲，但未等他想清楚哪里不对劲，便见舞台上的盛池倒退两步，握着麦克风的手高举过头，像某种告别仪式。 盛池笑：“谢谢你们来听我人生中最后一次演唱会。” 全场粉丝蓦地倒吸口气，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安静，盛池直直站着，就如一颗孤星寥落，却依然美得恰如其分，毫不逊色。 在灯光逐渐变暗之前，他对十万人说：“无憾相逢。” 那一刻，尹延听见隋城体育馆内天崩地裂的一声响，仿佛世界瓦解，数年云梦，全变成空，一直举着摄像的女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接着，馆内响起声嘶力竭地的哭喊声，无数的粉丝骚动不安，争先恐后地喊着不要，绝大多数人早已经泣不成声。 一时之间，体育馆弥漫着巨大恐慌与悲伤气氛。 尹延呆呆坐在位置上，看着舞台上渐渐隐进黑暗之中的颀长身影，半响回不过神。 最后灯光落幕，在那抹彻底身影消失时。 忽然，尹延脑子里挤进了许多画面，有盛池在上台前时对自己说的话，还有一年前和盛池在咖啡馆见面的那天。 甚至回想到了更久以前，第一次在学校见到盛池的时候。 尹延都快忘了那天具体是星期几。 只记得那天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教室书声朗朗，脚下花草正茂。 少年背着一把吉他，蓝白校服松松垮垮系在腰上，踩着单车穿梭在校园里肆意飞扬，光芒万丈，像一团火席卷着众人目光。 尹延抱着练习册刚从初中教务处出来，一眼便注意到从眼前过去的身影。 那一幕就如一场莽撞的青春，跌进了他胸膛。 从此，他人皆是陌客。 唯独眼前人，一个。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