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折翼天使
小桠坐在床头，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这段记忆解答了她许多疑惑，也带来了许多疑惑。 但是她都没有去想，她只是坐在那，慢慢的去回想关于小雪的记忆。 作为她在读这个故事时最大的意难平，真实的回忆让她更觉悲伤。 一个人，举目无亲的活着，不知道未来，只有那不愿回想的过去。 天地之大，何处是家。 同时，她也对比比东所做的一切感同身受，老师的背叛，爱人的抛弃。她也不知道，如果把比比东的人生换作她，她会不会做的更好。 相比于自己的情况，是不是穿越了或者是自己就是那个被终焉魔女选中的人，她更在意比比东作的选择。 如果这是终焉魔女回溯的时间点，那现在会是什么时间呢，或者说，比比东认为的十字路口是哪呢，小雪又在哪呢，还是还未出生？ “现在是雪儿去天斗的第二年。”脑海里一个声音说道。 下一秒，小桠来到了自身的精神之海，她的面前站着一道人影，和她看到的自己一模一样。她随即明白了这是真正的比比东。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都会告诉你。你是代替我走下去的那个人，我很开心能碰到你。因为在你身上我感受到了真诚，你是个善良的孩子。”比比东柔和的眼光看着小桠。 “这里是我的精神之海，我的力量只够我投影一小会，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消散。” “消散，你会消失吗，你会...死吗”小桠担心的问。 “不会，只是会陷入沉睡，不会死的。”比比东微笑道。 “你一定好奇，为什么我会选择这个时间，这对我来说是十字路口吗。从我自身角度，我应该选择没有被老师背叛的时候，或者说，我应该选择没有遇见玉小刚的时候。那时候的我，是一张白纸，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可以有无限可能。” 小桠点点头。 “很简单，因为我是一个母亲。”比比东说道。 “是因为小雪吗，可是——” “小雪来到世界上是因为一个错误，但是小雪她本身不是一个错误。”比比东摇了摇头，打断了小桠。 小桠愣住了，她也有着比比东的记忆，她能感受到被老师背叛时的绝望与痛楚，她扪心自问，如果是她，她的行为不会比比比东好多少。 毕竟，那种事对每一个女孩都是莫大的羞辱与痛苦。 “你想的对，没有女孩能做到不恨。我恨千寻疾，恨玉小刚，因为他们辜负了我。但是，我却不能恨雪儿，她是一张白纸，生来应当是干净的，她有权去获得爱，她不应该为她父亲的错误买单。”比比东看着小桠，“这是我在生命最后明白的道理，我也明白了我不仅仅是一个女孩，而是一个母亲。” 小桠暂时还不理解这些东西，她把比比东的话记在心里，点点头：“我记住了。” “不过，如果是为了小雪，为何要选择这个时间呢。小雪去天斗好像是因为和你吵架斗气来着。她现在肯定很恨你。”小桠问。 “有些事情不是逃避能解决的，我也可以选择在她出生之时，这样她便可以和普通孩子一样，有着无忧无虑的童年。但是她有权利知道一切，我害怕她在知道真相之时做出的选择，这对她来说是一个考验。” “所以，雪儿有权知道我犯下的错误。这对她来说才是公平的。” 小桠说：“所以您选择了这个时间，不是为了什么十字路口的选择，而是去弥补错误和不留遗憾。”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比比东笑了笑，“雪儿上辈子吃了很多苦，作为母亲，我没有给过她该有的母爱，她是个很缺爱的孩子呀，爷爷成了她最亲近的人，而爷爷也为她献祭而死。爷爷死后，我成了她世上唯一的依靠，这也是她和我对立这么多年和我和解的原因吧。而最后，我也离她而去了。” “你很聪明，也很善良，是个善解人意的孩子。所以，你也能理解那种感受。雪儿的结局，失去了所有亲人，孤零零的活在世上，可笑的是，她剩下的生命也是靠敌人的恩赐，她过往所拥有的一切，她的骄傲，她的亲情，都不复存在了，独留一具空壳。她的魂力也只剩89级，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会不会受人欺负。” “我一直认为，她会喜欢上唐三，也是我的错误。她太渴望获得别人的认可了。喜欢上一个不值得喜欢的人，这是我作为母亲的失职。我希望这一回，她不会再有这样的感情。” “她本该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因为我的错误，她承受了太多本该不应由她承受的痛苦。如今有这个机会，我想弥补我以前犯下的错，让她也能和普通人一样，去享受母爱。我不会逃避她的出生，那不是她的错。所以我选择了这个十字路口，我想要有一个时间，雪儿也是有母爱的。” 小桠抹了抹眼泪，“我明白了，谢谢您。” 比比东轻抚着小桠的头，“而我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了，所以，在那之前，就拜托你了，代我告诉她，妈妈是爱她的。” “嗯，我会的。”小桠更咽道。 小桠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我可以为您弹一首歌吗，这是我所在世界的一首歌曲，如果可以，我想把它送给您。” 比比东身形逐渐虚幻，她的能量已支撑不住在这精神之海投影，即将消散陷入沉睡。她微笑道：“好。” 小桠起身出门，去往偏殿的琴房。她练过钢琴，也曾无数次弹奏，但从没有过这样，琴盖仿佛很沉很沉，打开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 她坐在琴前，垂下眼帘，尽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她按照记忆中的旋律，指尖在琴键上落下，伴随着旋律，她小声唱起来。 落叶随风将要去何方 只留给天空美丽一场 曾飞舞的声音像天使的翅膀 划过我幸福的过往 爱曾经来到过的地方 依稀留着昨天的芬芳 那熟悉的温暖像天使的翅膀 划过我无边的思量 相信你还在这里从不曾离去 我的爱像天使守护你 若生命只到这里从此没有我 我会找个天使替我去爱你 “谢谢你，很好听。”比比东带着微笑，她身形越来越淡，最后化作光点融入了精神之海中。 一行清泪，从小桠的脸颊滑下，滴在钢琴上。 “我不会让小雪成为折翼天使的，我会成为那天使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