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殉情(中)
“盖说夫妻之缘，伉俪情深，恩深义重。论谈共被之因，幽怀合卺之欢。凡为夫妻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夫妇。夫妻相对，恰似鸳鸯，双飞并膝，花颜共坐；两德之美，恩爱极重，二体一心。三载结缘，则夫妻相和；三年有怨，则来仇隙。若结缘不合，想是前世冤家。反目生怨，故来相对。妻则一言数口，夫则反目生嫌。似猫鼠相憎，如狼羊一处。既已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以求一别，物色书之，歌还本道。愿妻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峨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弄影庭前，美效琴瑟合韵之态。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三年衣粮，便献柔仪。伏愿娘子千秋万岁。” 昏暗的台灯下，孙虎借着这点微弱的灯光写完了一封完整的《放妻书》。他不认字，只会临摹，短短200字是他从凌晨写到破晓才完成。 一封《放妻书》由孙虎递到了陈新手上，此时的陈新正在给他缝补旧衣服，没有注意到那封书信。 “我们分手吧。”孙虎没有丝毫的犹豫用最简单的语言告知陈新自己的意思。这句话来的太突然，陈新被针扎破了手指，顿时鲜血涌出。 后来这封《放妻书》被陈新装在口袋里，她不识字，只当是孙虎写给她的情书。 “我们庸俗了一辈子，临别前希望我们能记住彼此最美好的样子。从此我们一别俩宽，各生欢喜。” “就算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可我只想你好好活着。” 孙虎爸妈去的早，从小他就习惯了一人生活，一人长大。为了不被人欺负他只能把自己变成一只刺猬，以给自己争取生存的空间。 村子里的人十分歹毒，但他们都知道村那头有一个不学无术动不动就玩命的不良少年孙虎，因此村民们从不敢轻易招惹他。 孙虎长到18岁那年，他遇到了一个小女孩。大家都觉得他是个地痞流氓，可他也并未做过什么坏事，也只不过是救下了一个被拐卖的小女孩。 女孩叫陈新，被救后对孙虎感激不尽，却也提出了更过分的要求：收留她。 周围人都笑了，这女孩怎么回事啊，还有对恩人再提要求的，而她居然还是个跛子。 唯独孙虎在她眼中看出了不一样的东西，这种眼神不就是小时候孤苦无依的自己吗。最终孙虎不顾流言蜚语收留了陈新。 孙虎自己还是个半大孩子就要带着一个比自己更小的孩子长大，还要忍受着别人另类的目光。自打陈新来了后，孙虎的生活质量下降了不少，可他从未对陈新说过这些，甚至他还攒钱带陈新看病治好了她的腿。 从此她也可以和他一起奔跑，追逐梦想了。 谁年少轻狂时没有过宏大的理想，可又有多少人真正实现了。人到中年的孙虎在努力一番后仍旧一事无成，每日只能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来填饱肚子。 他疼爱陈新，偷来的鸡都给陈新一人吃，他只吃陈新吃剩的骨头。 玫瑰是我偷的，但我爱你是真的。 每晚陈新都会做噩梦，梦中全是人类的爪牙和狰狞的面孔把她撕碎。她每晚说的梦话，孙虎都有用心记住，后来他干脆问起陈新到底梦到了什么。 陈新说梦里很黑，梦里的人也很黑，连心都是黑的，什么也看不到。他们每个人都张牙舞爪发誓要撕碎她每一寸的肌肤，没有一个人来救她逃出地狱。后来她看到了一个人，这人看不清脸，他挤到了人群中伸出了白色的手，这是陈新梦中唯一的光亮。他拉着她跑啊跑，越跑越远。再扭头看向后面时那里长满了鲜艳的五彩斑斓的花。整个世界都亮起来了。 这人就是孙虎吧，听完陈新的遭遇后，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发誓一定要让那群人血债血偿，让他们知道因果报应不只是单纯的四个字。 孙虎开始行动了，他摸黑来到陈欣长大的村子，那些伤害过陈新的人已经年老，生了好多的孩子。那些孩子无忧无虑的长大着，所有人都忘记了这个村子曾经出现过一个叫陈新的女孩，也都忘记了自己对陈新做过的恶。 既然老天不长眼，那孙虎只好替天行道了。他随便掳走了一个小男孩，骑上摩托车就跑，这小孩一路哭闹，村民很快就发现了。村子里最快的交通工具就是自行车，无论如何都是追不上的，可孙虎的摩托车也不是什么名牌，速度也很慢。 因为太慌张，孙虎连人带车摔进了沟里，眼看后面的人越追越近，小孩还一直在呼救，这下孙虎真的没辙了。 不远处走过来一个老头，他拄着拐杖，手颤颤巍巍的，孙虎感觉那拐棍压根撑不住他。老头越走越近，孙虎本来都认命了，可老头却没有抱走孩子，而是问他：“你就是孙虎？” “我是。” “陈新过的怎么样了？她还好吗？”这老头子有些奇怪，孙虎再次打量了他：原本耷拉着眼皮眼神空洞，可自从知道他是孙虎后，这老头的眼里突然有光了，似乎还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陈新过的很好。” “那就好啊...那就好...过得好。”老头欣慰的笑了，一张嘴牙都剩的没几颗了。老头并没有多停留，他帮助孙虎一起把摩托抬到了上面，现在摩托能正常行驶了。 孩子呢？当着老头的面孙虎不好意思接着抢小孩。 “这是你的孩子吧...看看都哭了，快把他带回家哄哄。” 那孩子对着老头一直喊：“陈爷爷救救我，我根本不认识他。” 但老头就当听不见，他嘱咐孙虎：“左拐就能到镇上了，路上小心。” 孙虎一愣一愣的道谢后带着孩子骑上了摩托。 老头拄着拐杖走了，还没走多远就碰到了一群骑着自行车满头大汗的同村人。 “喂！老头！看见那骑摩托的男的往哪里去了吗！？” “右边。” 这群骑自行车的男子知道方向后，就像打了鸡血般的朝右边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