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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了柳府外头,再说说柳府里边。 这日柳云韬倒真在见客,然而说是客人,又不全是这么回事,来来去去也就是刑子岫那小子,招不招呼也罢。 再来就是负责柳家南方产业的账房先生,手里摞着一叠账簿,报告着近况。 日月如梭,往往一眨眼物是人非。 年前由皇上做主,给刑子岫指了婚,推脱不掉,也就认了。 然而对方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每天嬉闹玩笑的没个安静,大小麻烦接连不断,弄得人头痛。 但照理依刑子岫的性子,这环境吵杂,应该睡得更香才是,事实却偏偏相反,估计是遇到了克星,睡不安宁吃不香,便是三五七日跑来柳府这边,至少补个眠。 有时纠结了,抓着柳云韬唠唠叨叨个没完,说成亲这不好那不好,完了有时会补一句,嫂夫人那性子多好啊,然后就乖乖的噤声,人还未找到。 话说这悬赏找人,每日来柳府认亲的那是人如潮水,当中不乏说媒的,添乱的。后来甚至胡乱从哪抱着个婴儿,就说是一个叫燕凝的女子留下的,众说纷纭,不堪其扰。 而真正的人却连个影儿都没有,华安伯等人一琢磨,若燕凝是有心要躲,挂着柳府的招牌找人反而目标更大,也容易躲,干脆就撤了所有的悬赏寻人,改为暗中进行。 只是人海茫茫,要寻一个单身女子该又多难?又没什么特征,仅仅是性格平淡,加上画像寻人终究不准,也并未说那少夫人懂医,这日子便是一天一天过去。 而柳云韬就背手站在湖中亭内,看起来是认真听着亭外之人说话,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之上。 这些年毫无音讯的寻找让他几乎丧失了信心,然而终究不行,各个分点掌柜明明都交代过了,特别要留意一个不苟言笑的独身女子,可惜过去了三个年头,分号越开越多,却始终寻不到人。他怕燕凝避开,还特地隐去了柳家闻香楼的名号。 还是不行么? 不行么…… 就在此时,涛园门口便急急忙忙闯进一个小厮,却是被总管柳达挡在了门口,通常账本上交,他都在此等候,好招呼远道而来的账房先生。 “又是你?”柳达蹙了蹙眉,柳府之仆,怎可如此慌慌张张,没大没小的,“门外之人你可是问出来了?” “报总管,是、是大少夫人!” 柳达心一惊,第一直觉便又是来骗人的,不禁语带责备,“这些年说自个是大少夫人的,可不止她一个,你也胡乱禀报?” 小厮一顿,瑟了瑟,吱唔了一声,咬咬牙又继续,“可是、可是,她不像是说谎之人……还、还带了孩子,说是大少爷的!”又赶紧掏出那碧玉钗,“总管还是通报一声吧!” 柳达想了想觉得此事可大可小,结果那碧玉钗一看,他在柳府多年,什么珍宝没见过,绝对是上等货色,于是答了句,“那你等等。”仍是进了涛园,打断了那账房先生的话,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禀大少爷,外边有个自称是大少夫人的……” “叫她滚。”柳云韬便是毫不留情的哼了一声,语带怒意。 刚开始听到她的消息还会兴奋,见到她会说些什么要做些什么他构思了无数次,只是长久寻人无望,已经消磨得失去所有耐性。 这瞬间除了厌倦,只剩厌烦。哼,以燕凝那性子,她会主动上门寻他么?若是会,她早该回来了,而不是等到现在! 接着沉了声,命令被打断之人,“你继续。” 柳达捏了捏手中的碧玉钗,想了想双手将碧玉钗奉上,“禀大少爷,那女子还带了……” “你也滚。”柳云韬始终背身而立,不愿回头。 柳达深知柳府大少爷的个性,想了想,便是决定自个去见见,以前虽然见面不多,但样子还是记得的,就点了点头,“是。” “慢。”那刑子岫也是无聊,就这么躺着,热。就接了一句,“我随你看看。” 那蝉儿不停的鸣叫,听着闷,即便是躺在湖面上,也察觉不到一丝风。便是湖边那碧绿的柳枝条,也是纹丝不动的垂着,安安静静,瞧得人心烦意乱。 若是见着个什么野心勃勃的女人,也好打发下时间。 ** “喂!我说你们几个,把这个女人给赶走!怎么在这边胡搅蛮缠的,你丢人不丢人?” 燕凝静静的望着那几个轿夫,这柳府坐落之地并非偏僻之地,往来也有行人,便是渐渐的聚集了起来。 然而轿夫非打手,再瞧得这女子带着个儿子已是不易,又并未犯事,也不好动手。 倒是黎玉婷仗势不饶人,听了她那句还有你家大少爷的儿子这话可谓是火冒三丈,但有碍自个的身份,就趾高气昂的叫唤着旁边轿夫帮忙。 但情势只是僵持,那几个吃白饭的面面相觑之后都没有行动,摆明了给她难堪,一跺脚,看着小桃,瞪了燕凝一眼,“你去,把她赶走!” 小桃应了一句,就走过去拉扯了下燕凝的衣服,但一时拉扯不动,有点恼火,回头看着小姐气急败坏的样子,嚷了起来,“你什么人啊,别死皮赖脸的坐在人家门口啊!你倒是给我滚啊!” 而后望了望一旁指指点点的人,女孩子么,多少脸皮薄,脸有些发烫,就停止了拉扯,然而小姐那边不好交代,就深吸一口气,开始叫嚷,“你是柳府大少夫人?哼!我随我家小姐来过好几次了,就没听说过!!不过我告诉你,我家小姐才是柳府真正的未来大少夫人!你也不照照镜子,你凭什么和我家小姐争?” 燕凝深知和人拉扯有失形象,不说话也不挣扎,再来脚也受了伤,不好挪动。 再来这天气…… 的确是太热了。 倒是柳睿见不得娘亲被欺负,止住了眼泪,想冲出去咬人。 燕凝严肃了脸,以眼神震住了小家伙,搂住他再安抚了一句,“乖,听话。”接着就视若无睹旁若无人的摸了摸柳睿的脸,细心的抹去他所有眼泪的痕迹。 直到刑子岫出来见到这种情形。 待望清楚坐在地上女子的容貌—— 错愕,震惊。 然后就整个人愣在原地。直到燕凝也发现了他,安静的望着,微微行了个礼,“刑公子有礼。”而后便是让柳睿叫唤,“叫刑叔叔。” “邢叔叔。”柳睿也不怕生,乖乖的唤了一句,然后就抹了把新冒出来的鼻涕,嘟着嘴赶紧告状,“刚刚她们欺负我娘!” 刑子岫脑子又是一片空白,回头大声吼,“你赶紧把柳云韬拖出来!叫他出来看老婆!” 而此时柳达已经是赶去通报去了。 从涛园到大门的时间约摸一刻,刚才叫叫嚷嚷的倒是很容易逝去。 这一折返,柳达也是拼了老命的叫唤,等到柳云韬出来的时候,刑子岫正想搀扶燕凝进去。 便瞧着柳云韬使了招轻功,冲出了大门,一看到燕凝的脸,便是如闪电般一把将燕凝、扛在肩上,完全忽视了身边那小肉球,带着她不见了人影。 柳睿懵懵的看了眼刑子岫,就嚎声大哭了起来,并一边吼着要娘,一边踢打倒霉的刑子岫。 而那头柳云韬带着燕凝一头热血的往前冲。 直到一个四周了无人烟的荒郊野外停了下来,才放她下来,只稍望了燕凝一眼,那柳云韬明显是红了眼眶,哑哑的说了一句,“是你?” 燕凝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刚一点头,眼见那柳云韬仿佛是想确定她的存在,就猴急的压了上来,吻住她的唇,饥渴而激烈的吸吮。 便在此时燕凝左右闪避了一会,好容易找着机会说话,只是说了一句—— “夫君,我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