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随风飘荡的枝叶
超市里非常暗，似乎里头的灯管也随着灾害碎掉了。 两人不敢大意，绝尘将手电筒用绷带缠在头顶，用终端给季华发短讯：好像很久没人来过了，有股明显的腐烂味。 季华没有回答，他在思考。 踮着脚跟，他们渐渐朝着摆放货架的地方走去。沿途有很多散落的食物，绝尘尽管小心还是差点踩到。 等到走进后，两人的脸色同时一沉： 摆在货架上，尚且保存完好的，全是被氮气填充好，鼓鼓囊囊的薯片袋子。 两人尴尬的对视一眼，绝尘叹了口气，轻轻放下手中的棍子，朝货架走去。 直到他走近，绝尘才发现货架上已经空了一片，似乎在这之前就有人来过。 像是意识到什么，绝尘加快了收拾食物的动作，。 “你不要命了吗！？” 季华终究是忍不住，低声骂道。 绝尘没搭理，只是用手指了指四周。 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季华毛骨悚然： 从窗口，能看到密密麻麻的黑点从远处靠近，伴随着轻微颤动的尘土与若隐若现的地鸣声，这个超市显然成了众矢之的。 显然，成千上万的丧尸围了过来。 绝尘清楚，哪怕是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他招呼季华，两人再也顾不上会不会有声响的问题，直接上楼——优先占领制高点。 ...... 女孩已经快要三天没吃过东西了。 但她必须清醒，不能在这里倒下，否则避难所的弟弟就会饿死。 两天前，将最后一块面包分给弟弟后，女孩毅然决然走出了避难所。 看着漫天黄沙，她的眼中却没有苦涩，只剩下了纯粹的，对生命的无尽渴望—— 那是追寻自由的目光。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筋疲力竭前，女孩看到了这家超市。 她欣喜的冲了进去，发现里面的食物资源相当充足。 搜集了一些基本食物后，女孩将这里的坐标记下，准备登上第二层看一看。 这时，她因为过度疲劳与长期饥饿，全身一软后摔在楼梯上，头都被磕出一道血印子。 ...... 在上楼之前，绝尘注意到了女孩。 额头上流着鲜血，由于营养不良非常消瘦，身上的衣服非常简陋，腰间还绑着一个黑色钥匙。 若是以前他定要细细考虑，但现在时间紧迫。 绝尘不自诩圣人，只是不忍心将生命抛掷脑后。 季华也皱着眉头，现在的情况实在太糟糕了。恐怕迄今为止，从未有过这么蛋疼的事情。 好在超市第二层的大门没有损坏，两人将其合上后，开始寻找补给所用的药品。 酒精、绷带、棉签、消炎药等等，基本上都能在二楼的悬壶药房这家小店里找到—— 虽然大部分的药品都被打落在地面上了。 季华则是找到了这家超市的平面图，二楼大概分布如下： 悬壶药店、熟食区、冷冻食品区、速食类、文体用品等。 一边的绝尘帮女孩止血、消毒之后，又喂了点牛奶，但女孩仍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他用终端简单扫描了下其身体状况，得出的结论让两人都大吃一惊： 性别：女性 年龄：12岁左右 身体状态：极差。宿主近四天未进食，三天未饮水。额头处的伤口可能带来脑震荡等影响，其余伤口分布在大腿、小腿、脚面、左手、左手臂、脖子等等。 生机（也就是生命力）：微弱，若不休息与补充饮食，将于至多一天后死亡。 ...... 两人对视一眼，季华心中一万匹羊驼奔腾而过。 想了半天，绝尘艰难开口：“我们总不能丢下她不管吧？” 季华冷哼一声：“还不是怪你那该死的同情心？” “你当时也没反对，好意思说我？” 绝尘没好气的怼了一句。 摊摊手，季华颇感无奈：“好像我说了你就会听一样。” 实际上，两人心里跟明镜一样： 说不定，这小女孩能知道些什么。 换句话讲，她还有用，不然季华的反对意见将被列为第一优先级。 丧尸一时半会上不来，他们便开始搜寻能用的物资。 为了确保安全，两人采取“采一留一”的策略。 季华先出去寻找，他在速食区拿了足够三人吃数周的压缩饼干，与充足的饮用水。 由于空间折叠技术的诞生，每个探测组成员都拥有一个专门用于储藏物品的折叠空间，能让他们放下很多必备的物品。 但说来奇怪，同为空间类技术，这个空间内的物品无法通过传送装置一并带过去，当然也可能是他们暂时接触不到更高级的【储物品】。 不过，对于目前的他们而言，那真是绰绰有余——足足有十个立方。 在拿物品的时候，季华对室内的科技做了简易的评估，判定为处于近现代，大约在千禧年左右。 按照时间来推算，莫非这一代出事在千禧年前后，那距今得有数百年了！ 男人冷汗直流，他甚至不敢细想。 这里的人究竟靠什么维持生命？ 还是说，【时间】被定格在了某一特殊阶段？ 如果是前者，他们需要大范围的找特殊供能物质； 但如果是后者，那他们将面临一个非常要命的问题：探测组的人能够回归？ 按照情报而言，这片空间处在封锁状态。 除去特定时间点，特定传送点这两个条件同时具备以外，无法以任何已知手段进入。 那他们该怎么回去？ 或者说，那帮人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们回去？ 压抑着脑海的胡思乱想，两人交班。 绝尘找到了不少面粉，他看了看四周的地形，心生一计： 粉尘爆炸？ 这应该是不错的选择。 虽然他没有用火的异能，但这诺大的商场，打火机总归找得到。 一阵不详和的声音从大门那边传来——那是丧尸开始攀爬楼梯的动静。 两人对视一眼，明白时间紧迫。 从文体店那里挑选了一个较为大容量的背包，绝尘将女孩放在里头，拉开拉链确保其能呼吸后，便将她背上。 用刀划开面粉袋子，将面粉撒在地上和空气里。 他们从楼梯上到三楼，看到两辆摩托车停在上面，绝尘笑着对季华讲：“看到没，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 切了一声，季华不屑道：“要是这没有油，我看你还怎么船到桥头自然直。” 指着旁边的燃油桶，绝尘乐呵呵道：“你说呢？” 把燃油填充，绝尘又在旁边在找到了其所需的钥匙。 他从地上取来几捆绳子，将女孩所处的背包与自己牢牢固定住。 此时季华已经骑上了机车，扭头问道：“准备好了吗？” 男人点头，将防风打火机顺着楼梯口扔了下去。 在火花乍现的同一时刻，两人拧动油门，从楼顶直接“飞了”下去。 幸亏用【炼铁】抵消了一部分反冲力，否则仅是这落地就要把他们震死。 女孩也因此醒了过来，她看着这陌生的地方，一脸惊恐。 两人不打算在这里和她交谈，于是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停车，将车也收到空间里。 女孩此时惊魂未定，绝尘只能把最基本的情况和她讲了讲。 季华则站在远处负责站岗，他们要时刻提防丧尸的靠近。 半天后，女孩才渐渐平静，睁大那碧蓝色的双眼打量两人。 兴许是作为交换，她也把自己的情况告诉绝尘： 女孩名叫卡拉，自幼便在这座【死城】生活。 丧尸灾难在她五岁爆发，而现在她已经十二岁了。 父母双亡，与唯一的弟弟艾伦相依为命。 整整七年，这座城池变得破败不堪，四处风沙，原本的样子早已随风而散。 尽管政府在地下修建了避难所，但由于缺乏生产力，而灾难的威胁又过大，便每月都会派遣平民“科考”。 但平民又能做什么？ 绝尘脸色难看，他知道末日中的人心险恶，但没想到就连高层也是如此。 “那么，那个避难所在哪？” 绝尘尽可能平静，他的心在滴血。 女孩支支吾吾，她并没有完全信任这两人。 看来晓之以情行不通，绝尘准备动之以理： “你并非不懂道理的人，这我明白。 我们的身份你也清楚，若欲动手，你早被丧尸啃成枯骨了。 本着探测的目的，我们无意挑起争端，也不打算在这里建立什么属于自己的狗屁领地。 但我们得活着。 在这个城市内，还有十几名我们的同伴，他们在等着我们。 而你，作为早已被避难所放弃的【棋子】，继续呆在那里毫无意义。 如果我们能知道具体位置，兴许还能帮你把弟弟救出来。” 女孩低下了头，她知道绝尘所言非虚，而她也真的很想念弟弟。 思考再三，女孩将身上带着的钥匙递给绝尘，小声道：“...这钥匙上带着标点，你们可以看看。” 男人接过，用特殊手段扫描后，获得了一个大致坐标。 他招呼季华，准备动身前往避难所。 与此同时，在死城的另一边。 那名画符咒的新人与另一名队友被传送到了高楼上，他们看到地下的丧尸时人都傻了。 队友咽下一口唾沫：“怎么样，老蒋，你现在还觉得不该学些先进武器吗？” 蒋忠沉默良久，随后指着一个方向吼道：“老徐，快跑，用你的那招，把我们从那边带过去！” 徐欣大手一挥，整个人渐渐化作一只老鹰，其爪子将蒋忠抓住，从大楼的一边飞到另一边。 在他们刚着陆的时候，身后的大楼轰然倒塌，尘土四溅，血液混着肢体乱飞，像是随风飘荡的枝叶一般，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