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拓荒者301
“请全体船员立即前往舰桥集合。重复，请全体船员……”温柔和煦的合成女声回荡在银灰色的走廊中。 “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秦端小声嘀咕，想起电子合成的女声应该没有相貌，又补充了一句，“声音漂亮的女人也不能相信。” 自秦端被拉入这艘飞船，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今天难得没有晚自习，这对高二的学生来说基本相当于过节。早上临出门，小姑说晚上在家吃顿好的，特意嘱咐他放学后不要在街上闲逛。秦端早已过了狗都嫌的叛逆年纪，小姑让早回家，他连个弯儿都没拐。 照例在小区门口买了三个馒头，秦端甩着塑料袋，哼着小曲儿，一步跨上三个台阶。可是人还在半空中，眼前的楼道飞速褪去了颜色，视野像溃散的沙堡簌簌崩塌。 等他回过神，人已经在飞船的监控室中了。 穿越？他有些无奈。听说过被大车创的、从楼上跳的、喝了农药的，好好的上个楼梯也能穿越？他原本的身体还跳在半空，失去了意识的控制，如果一脚踩空，摔出什么毛病，又凭空给小姑增加负担。 他担忧了一分钟时间，便将这无谓的思绪抛掷脑后，当务之急是找到回去的办法。 身上的校服被替换成了一套轻便贴身的航天服，浅蓝色的面料看不出针脚。左手手腕绑着一条柔性手环，抬手亮屏，可以显示当前时间、消息通知、健康状况等信息。当前时间15点09分，按的是地球24小时制。 身体似乎也变得强健一些，翻动手腕可以看见小臂的肌rou膨胀舒展，虽然没有找到镜子，但从手感判断，自己应该是老了一些。至于记忆，只有作为高中生的记忆，并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姓谁名谁、有什么能力、又要做什么。 秦端自我检查完毕，埋在天花板中的隐藏式喇叭便响起了合成女声，通知全舰成员前往舰桥。 秦端自然不会傻乎乎地听从广播指引。他仔细搜索了所在监控室，找到了几则监控日志。这艘飞船的名字是“拓荒者301”，航行的主要目的是为人类开拓移民家园，次要目的是搜寻替代的新能源，目前正处于空间跃迁的状态中。秦端，或者说秦端穿越的这个人，其职责是实时监控飞船状态，防范于未然。 他也尝试用通讯系统呼唤舰内的其他船员，但无一人回应，这更加深了他对广播的警觉。 监控室内别无他物，秦端小心翼翼，先后搜索了资料室、娱乐室、盥洗室、用餐室、储藏室、船员生活舱，仍然不见一人。似乎除他之外，所有船员都蒸发了。可如果船上只有他一人，广播又为什么要说“全体船员”？直接叫他的名字不好吗？ 秦端心底滑过一丝凉意，可他随即自嘲一笑，广播都是提前录好的，它才没有聪明到能分辨船上有几个人呢，完全就是自己吓自己。 飞船的内部装潢以银灰色为主，天花板和地板颜色深一些，墙壁颜色浅一些。所用的材料柔软坚韧，不像金属也不像织物。飞船内没有一件可拿取的物件，不仅没有菜刀棍棒，连叉子筷子都没有一支。所有的桌椅设备都镶嵌在地板中，秦端用尽力气，连条凳子腿都没有拆下来。 秦端放弃了找件武器的念头，沿着走廊又来到一处舱室。按上掌纹，自动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舱室两侧的墙壁上，悬挂着数不清的茧形装置。装置的正面上部都镶嵌着一块透明视窗，透着内部浑浊的橙红色液体。 秦端走到最近的控制台前，屏幕上写着：休眠人数【329】，健康状况【稳定】，异常人数【0】，空闲休眠舱【171】。 我说怎么找不见人，原来都在这休眠了。想想也是，跃迁也不知道要花多少年，选一个人值班就行了。就说广播傻么，还说什么全体船员，简直人工智障，先叫个人起来问问情况。 秦端进入二级菜单，根据职务筛选出舰长，点击了唤醒选项。 “根据联邦舰队守则第5条，空间跃迁过程中，除非遇到重大危险，不得擅自唤醒舰长。如确定需要唤醒舰长，请扫描掌纹确认。”温柔的合成女声提醒道。同样的声音依然孜孜不倦地在头顶广播。 秦端将手按上了扫描区。 “权限不足，拒绝唤醒。”合成女声报警。 “重写权限。”秦端命令，“飞船遇到了重大危险。” “重写权限失败。”合成女声立即回答，“如需开启紧急唤醒模式，请详细描述所遇到的危险类型。” “唯一的保安失忆了算不算重大危险？”秦端没好气地问。 “无效命令，请重新描述。可参考重大危险列表：一、全船动力丧失。二、陷入重力井无法逃逸。三……” “闭嘴。”秦端打断它，关掉舰长的休眠舱界面，切换到大副的界面，点了唤醒。 “权限不足，唤醒失败。” 秦端不理会它，又换到领航员。 “权限不足，唤醒失败。” 首席科学家、总工程师、火控官、医疗官、通信员。 “唤醒失败。” 秦端打开职务筛选列表，划拉到最下面，选中了最基层的职务“辅助战斗员”，连名字也没有细看，从筛选出的50人中随便选了一人。 “请再次扫描掌纹确认。” 秦端用力地把手掌按在控制台上。叮咚一声之后，墙上的管道中飞出两台白色的蝉状无人机。无人机升高到最上面一层，前端放射出湛蓝的磁力电弧。一台休眠舱被无人机托举着缓缓降下。控制台后的地面沉降，休眠舱平稳地嵌在凹槽之中。 嗤。 休眠舱舱门向上滑动打开，内部的橙红色液体汹涌而出。液体流尽，露出空荡荡的内部舱体。秦端壮着胆子去检查，休眠舱底部还蓄着一汪液体，里面泡着一套浅蓝色的航天服。 秦端回到控制台前，只见屏幕上写着：辅助战斗员【036】，服役时间【3072】天，本次休眠时间【2389】天【09】小时【56】分钟。 健康状态【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