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笛林城外步生寒

    此刻，师爷还在挑灯处理衙门的事物，那知县不过是挂牌的。

    妖妖来到衙门门前，见寂静无声，飞起一脚踹向冤鼓，只听“咚”一声，鼓声响彻天空。

    继而妖妖一脚脚踹在鼓上，“咚！咚！咚！”，余声未落，妖妖向上一脚将鼓踹到空中，又一脚将鼓踢到了县衙里。

    冤鼓在空中不停的旋转，发出“呼呼”的声音，接着“咚”一声落地，又弹起撞在一扇门上，门内正是师爷。

    师爷初闻鼓声就起身出门查看，一着急打翻了灯，灯点燃了宣纸，师爷便去扶。冤鼓冲破木门时，差点把师爷吓尿，若不是打翻了灯，现在恐怕已经死在鼓下，成了rou泥了。

    衙门里的士兵听闻鼓声。

    “谁那么大胆？！”

    齐刷刷跑去门前查看，见是一白衣女子独自站在门前，忙退回去并关上了门。

    “不是会鬼吧？”

    “啊？难道是来索命的？”

    有胆小的自然也有胆子大的。

    “咱们那么多人还怕她？要是鬼就让她再死一次。”

    “好！冲！”

    此时妖妖早已翻过大门来到他们面前，问：

    “是你们杀了婆婆？”

    官兵转身吓得脸都白了惊，胆小的匆忙叫喊着逃跑了。

    胆子大的喊着“装神弄鬼！”冲了上去。

    不过还没迈出一步，就被妖妖一剑穿胸，身上留下个碗口大的洞，倒在了血泊中。

    继而，黑剑像是长了眼睛，将十几个官兵“刷刷”几下，杀的只剩了一个。

    妖妖一跃追上，官兵吓得拿着刀瘫坐在地上。

    “是你杀了婆婆？”

    “啊！不是我，不是我，”官兵叫着，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大仙别杀我，大仙别杀我。”

    县衙里的其他官兵一个个赶到，妖妖杀了眼前的官兵，又奔其他的官兵而去。

    问一个杀一个，若是同时出现了两个以上，就先杀的剩一个再问。

    有些不了解情况的士兵，见到妖妖时还面带微笑，还没开口就嗝屁了。

    整个县衙血流成河，却依然寂静无声。

    师爷此时还在屋里看着镶在墙上的破鼓。

    “谁那么大力气？”

    师爷想着缓缓来到房门前伸头向外看了看，就像一只王八一样，伸出来又缩进去。要说做惯了亏心事也不是坏事，师爷刚才听见官兵一阵嚎叫，就知道事情不妙。见无事发生，便拿起了桌上的剑，想要从后门溜走。

    刚出了门，正巧撞见三个官兵正往妖妖处去送死。

    官兵问：“师爷，发生了什么？”

    师爷道：“不知道，你们快去看看，我尿急，先去个茅房。”

    “上茅房拿着剑干什么？”

    “关你屁事，快去（送）吧！”师爷道。

    “是！”

    仨人结伴离开。

    师爷也忙往后门走去。

    此时，妖妖见这边有灯光，一跃来到师爷所处的院落内，倩影落在院子中央。

    官兵见状，拔刀问：“什么人？”

    妖妖问：“是你们杀了婆婆？”

    “一个姑娘？你是怎么闯进来的？”官兵又问。

    师爷比官兵早一步看见了妖妖，匆忙躲在墙后，见妖妖落地，想起那日死了丈夫的妇人口中所描述的妖怪模样，吓的瞳孔放大，放缓了呼吸。

    “妖怪！”

    “怎么办？”

    想想师爷也算如愿见到了妖妖。师爷躲在墙后一动不动，想等他们打起来再趁乱逃跑。

    这三个官兵恰巧有一个是去过包子铺收钱，往前一步道：

    “这不是穆公子在找的白衣女子吗？”

    “真的？”另一官兵问：“她怎么会在这里？”

    妖妖听这名官兵似乎知道什么，又问：“是你杀了婆婆？”

    “什么婆婆？你不会是个傻子吧？”

    “噗呲”一剑，三名官兵向串糖葫芦一样，瞬间嗝屁了。

    这时师爷慢慢将身子趴在地上，就像鸵鸟一样将头缩进胳膊里，师爷知道，跑肯定是没戏的，只能祈祷不被发现。

    “你是谁？”妖妖来到师爷身边问。

    师爷一动不动。

    “仙子，我是个好人，我什么都没看见。”

    妖妖又问：“是你杀了婆婆？”

    “不是，我.我是个读书人，不会杀人。仙子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师爷道。

    这就体现了要听人讲话的好处，这帮官兵压根不听人讲话，死了也是活该。

    “是谁杀了婆婆？”

    “请问仙子，您口中的婆婆是哪位？”

    “卖包子的婆婆。”妖妖道。

    “她死了？”师爷也有点意外。

    “你知道，快告诉我！”

    师爷这才想明白，原来妖妖不仅是城外的妖怪，还是穆德要找的白衣女子。

    “仙子，我告诉您，您能不能饶我一命？”师爷开始谈条件。

    “快告诉我！”

    师爷抬起头，脸都憋红了，道：“一定是那穆家的公子，他找不见仙子，便对婆婆下了手，真是可恨。”

    师爷不愧是师爷，这一招是跟妖妖套近乎。

    妖妖听了也很伤心，转身道：“为什么要害婆婆，婆婆那么好。”

    “仙子，那恶霸杀人不眨眼，额...不像仙子只杀坏人。那恶霸逼迫婆婆去找你，但没有见到您的踪影，一时气愤便杀害了婆婆，穆家真是太可恶了。呜呜...”

    无关紧要的事妖妖从不多问，道：“带我去找他！”

    “好，仙子。我这就去备马。”师爷说完颤颤惊惊的跑去了马圈。

    此时衙门里除了师爷和几个醉酒的官兵，其他人全都死光光了。要说这帮官兵也是可怜，睡梦中被惊醒，难免脾气暴躁，正巧又遇见了妖妖。哎，惨呐！

    ...

    这师爷瘦骨嶙峋，毫无缚鸡之力，也是妖妖不杀他的原因之一。

    此刻，师爷正骑马飞奔，妖妖则在一旁的空中飞着，那把杀了几十人却未沾一滴血的黑剑飞在妖妖上空。

    就这一幕，谁见了都觉得稀奇，沿途上巡逻的官兵和打更人，无不大惊失色，楞在原地，都道是见了鬼了。

    两炷香后，二人抵达穆府，穆府占地数十亩，又分成了几个院落，住的都是穆家的血脉。

    此刻的穆德还在房里借酒浇愁，为没有找到妖妖买醉，一边看着舞女搔首弄姿，一边跟堂兄弟们谈笑风生，自在非凡，却不知自己大限将至。

    师爷穆府门前勒马，扣了扣门，不一会儿一个门卫就走了出来。

    门内问：来者是谁？

    “我是衙门的师爷，你赶紧去回穆德公子，就说那白衣女子找到了。而且我还把她带来了。”

    师爷一边说着，一边向妖妖赔罪。

    门卫一听是好消息，一拍屁股去回穆德了。

    师爷又连忙低着头对妖妖解释：“仙子，您要报仇也要找对人是吧，我帮您引他出来，您再一剑杀了他。此人在笛林作恶多端，若是杀了他，笛林百姓一定会对你感恩戴德的。”

    妖妖点头称是。

    穆德得知消息，高兴的差点背过气去，带着自己的堂兄堂弟等亲戚和仆人一众五六十个人，黑压压的来找妖妖。亲戚也想见见是什么女子能将穆德迷成这样。

    笑声很快来到府门前，门“吱哇”打开，丫鬟提着灯笼先出了门，来到妖妖面前将妖妖照亮。

    继而穆德等人走出，一帮人喝了酒，听了曲子，又正值春季，见妖妖如此容貌没立刻厮打起来就已经很文雅了。一帮人只顾看妖妖，却完全没看到妖妖头顶漂浮的黑色巨剑。

    穆德看了看周边的兄弟们，示意妖妖是属于自己的，又往前几步，道：

    “师爷，你该赏啊！哈哈...”

    师爷则是面无表情，一声不吭。

    妖妖看着这帮人，好似见到了群魔乱舞，心起杀意，问：“是你杀了婆婆？”

    穆德一听转了转脑子，晃悠悠往妖妖跟前走着。

    “那个老东西，还想阻断你我的姻缘，实在该死！不过，我会补偿你的。”

    话音未落，黑剑穿胸而过，紧接着黑剑在夜空中画出一个又一个优美的弧线，顷刻间便屠杀了所有人。

    鲜血如汩汩泉水，很快覆盖了整个地面。

    妖妖一跃而起，来到府内，黑剑穿过房屋、墙壁，府内人好似塌了洞的老鼠，皆从房内逃了出来，一时间房倒屋塌，哀嚎声遍地。妖妖也不闲着，控制着黑剑，将目光所及之人皆一一屠杀。

    师爷踏着血迹来到府内，看见这一幕，惊恐之余起了怜悯之心，后悔自己将妖妖带来了穆府。

    “穆德可恨！可他家人无辜啊！如此妖物，我岂能与她为伍？！”

    师爷小跑着来到妖妖下方，喊道：

    “仙子，停手吧！”

    妖妖没有理会。

    师爷又喊：“仙子，你就是杀光整个笛林的人，婆婆也不能起死回生。那穆德是该死，可他家中仆人、丫鬟何罪之有啊？！”

    妖妖闻声落下。

    师爷吓得后退几步，跪下道：“仙子，停手吧！”

    妖妖眼含泪水，道：“你在为他们求情？”

    “那穆德已经死了，仙子为何要杀这帮无辜之人呐？！”

    师爷说着瞥见妖妖正在走向自己，壮着胆子抬头看了妖妖一眼，见妖妖眼睛里闪烁着灵光，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旋转。师爷不敢也不愿相信，妖物竟是这般模样。

    “仙子，停手吧！”师爷言语变得温和，似带着些安慰的语气。

    而妖妖似乎就在等这句话，她渴望在有人来阻止他，就像她师父那样。

    “那，妖妖要走了。你能帮我安葬婆婆吗？”

    师爷也没想到竟然真的成功了，忙道：

    “仙子，您请放心，我一定风风光光安葬婆婆。”

    “谢谢！”妖妖转身召回剑，“你随我来吧。”

    说完，妖妖飞往包子铺。

    师爷愣了愣，骑马朝妖妖追去，刚走没几步，妖妖已经回来了，妖妖将在包子铺找到的妇人送给自己做衣服的几锭银子交给师爷，说是安葬费，便又离开了。

    师爷经历了此事，之后便辞官回家种地去了，每当别人问起妖妖之事，师爷总是以受到了妖物的控制为由，搪塞过去。

    ...

    笛林城外，妖妖又是独自一人漫步，想起师父，便开口吟起了初入师门的那首诗：

    笛林城外步生寒，十里见群山。

    左十三，右十三，月映雁江水澜澜。

    误入群山步自缓，梅花落身前。

    前十三，又十三，北风呼啸星灿灿。

    远见炊烟袅袅起，灶前身自暖。

    踏风去，已归来，自在逍遥人世间。

    陋室残屋春光暖，抬头徐望紫荆山。

    吟诵完，妖妖腾空飞起，来到诗中“陋室残屋”之所，抬头望，紫荆山伫立在月光之下。

    ...

    妖妖今日所为，在笛林引起轩然大波。县衙内官兵死亡大半，穆府的几百号人被杀，差点断了香火。

    笛林城的百姓大都对穆府和官府憎恨已久，妖妖又未伤及一名平常百姓，这引得大多数百姓暗自拍手叫好。

    穆家存活下来的血脉一边害怕，一边又重金召集人马，誓死要除掉妖妖这个妖物，衙门也积极配合。

    浅安这边听闻此事，也无不出兵除妖的理由，便在城内张贴告示，募集城内流落街头的法师。

    此举引得许多人跃跃欲试，浅安瞬间出现了上万名法师，并且吹的一个比一个厉害。这帮人大多都是流浪汉，只有极少数有一点真本事。就这样，浅安挑选了七八百个看着靠谱的人去帮助笛林除妖去了。

    被选上后的“法师”们在城中各处寻找法器，法师们专门挑一些上了年头的木棍当法器，找不到木棍的只能折下新枝再和上点泥土。并称这些法器是自洪荒时期流传下来的，威力甚大，昊天大帝都用它号令天下。法师不愧是法师，按能量守恒，这些组成木棍的物质，确实在洪荒时期就存在了。

    继而又将木棍上裹上从别人家偷来的破衣烂衫充当的旗帜，好用来震慑妖物。

    “好！出发！”

    五颜六色的旌旗随风打转，一个由七百多名法师组成的除妖队伍浩浩荡荡从浅安出发了。法师们个个喜气洋洋，毕竟这包吃包住的好差事可不好找。